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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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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重收拾了一下,拿着钥匙出了门。
应许琢磨着他应该是要去大法山。
她也激动了起来,去大法山的话,韩千重有没有可能去一下大法寺?这样说不定她就有可能可以见到那个慧静法师,说不定可以摆脱现在这种变成佛经的状态。
韩千重开得很快,期间接了一个电话,应许一听就知道是元彤彤,那铃声是元彤彤录的,声音俏皮而可爱,反复不停地喊着:一千座山,快接我电话哦快接我电话……
元彤彤来约他晚上去看电影,有部新片上市。
韩千重婉言拒绝了,说是今天去大法山可能赶不回来。元彤彤翻来覆去问他去大法山干什么?她也好久没出去散心,也跟着一起去玩。
韩千重安抚了她几句,说是过几天有空了陪她吃饭看电影,应许这才不甘心地挂了电话。
车速忽然慢了下来,韩千重好像发现了什么,在路边停下了车,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里。
那是一家DIY烘焙馆,外面正挂着一幅广告:人月两团圆,为她(他)亲手做一份月饼享受团圆的乐趣吧。
应许恍然大悟,算算时间,今天好像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韩千重的老家在H市,他的父亲韩培云独自一人生活。H市过的是八月十六,所以,中秋节应许和韩千重总是一天在应家老宅,一天在H市。
韩培云是个书卷味十足的老人,时运不济,一生清贫却孤高自傲,应许很尊敬他,他也不知道应许和韩千重的纠葛,一直以为应许是儿子的女朋友,和应许却相处得很不错。
自从六年前的那次心脏手术后,韩培云的身体不算太好,应许一直想把他接到S市来一起生活,可韩千重不肯。
就连韩培云偶尔来S市,韩千重都如临大敌,寸步不离地守在韩培云身旁,生怕他发现一点端倪。
应许明白原因,所以也没有再强求,她很喜欢这个慈祥的老人,平时总是打电话去嘘寒问暖,该问候的节日,礼物总是提前送达。
男人的心总是比较粗,韩千重也不例外,有时候,应许和韩培云的通话次数都多过韩千重。
看来韩千重终于想起来了,知道给他爸买点月饼过中秋。
韩千重进了店,转了一圈,停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房前张望着。
玻璃房里是一个点心师带着一个妈妈和两个小孩在做月饼,两个小孩才七八岁大笑,嬉闹着把面团放进了模具里。
应许看得有些怅然。
她想起从前的每个八月十五,她也想和父母一起全家团圆吃月饼,可惜,爸妈离婚之后,她妈就去了国外,一家人再也没有团聚过。
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在韩千重身边一个劲儿地游说着,让他也来DIY月饼。
韩千重看了看手表,摇了摇头,最后服务生递给了他一张名片,热忱地邀请他有空了再来。
店里的月饼做得精致漂亮,传统的创意的都有,五颜六色的,好些都是玩偶,看了让人爱不释手。
韩千重挑了两个小盒子装了几个,让服务生包装了一下,走出了烘焙屋。
显然,重新开车的韩千重心情很好,甚至打开了音响,收听起了电台。
S市本岛到大法山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
按照房产证上的地址,韩千重一路开到了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韩千重显然有些意外。
应许不免有些得意,这栋别墅清雅幽谧,外饰带着几分中国古风,加上门前的秀气的竹林,简直就是为韩千重量身打造。
沿着竹林旁的小径,韩千重走到了别墅的铁门前,按响了门铃。
里面没有人应答。
应许请了当地的一家农户照管别墅的绿化,他们大概一个月来一次,现在别墅里应该空无一人。
韩千重迟疑了片刻,一边开门一边冲着里面叫了起来:“应许,我知道你在里面!”
应许趴在口袋里,静静地听着。
韩千重往里走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月前应许留在游泳池边的浴巾,他的声音显而易见地轻松了起来,语声带着点诱哄,好像在呼唤一只不听话的泰迪狗:“应许,别躲了,我……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这样太幼稚了,快出来,今天中秋节,我带了月饼来,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应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韩千重又打开了别墅的门,看着客厅的摆设,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应许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到处都有她的痕迹。
茶几上有她爱喝的柠檬茶残渣。
沙发上有她换下的外套。
楼梯的扶手上搭着一块毛巾。
……
“应许,你快出来!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韩千重的声音愉悦,却又带了几分恼怒。
无端端的凄凉浮上应许心头。
何苦呢?
能天天见面的时候不想见,不能相见时却执着地想要见上一面。
人,总喜欢在错误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
就好像她,在不该爱的时候拼尽所有去爱。
韩千重沿着楼梯到了主卧,主卧的门虚掩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钟,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应许。”他一边叫着一边进了卧室,前面的一个应字还欢喜无限,最后一个许字却忽然顿住了。
他站在床前不动了。
应许有点纳闷,从口袋里往外看去,卧室里和她那天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床上有点乱,清晰地可以看出有人曾经睡过。
窗边的贵妃榻上半垂着她的睡衣,蓝色的丝绸,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梳妆台上零星放着几件化妆品,是她平常爱用的牌子。
她那会儿打算在别墅里避上两个星期,等公司破产清算完以后回内地老家去,所以,一些生活用品都装在箱子里带了过来。
这些都很正常,韩千重这是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韩千重终于弯腰抓起了床头柜上的几个药瓶。
应许哑然失笑。
她还当是什么呢,只不过是几瓶安眠药而已。
这一两年来,她早就不能正常入睡了,需要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安睡几个小时。
韩千重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他叫着应许的名字,漫无目的地在别墅四周寻找着,忽高忽低,声音嘶哑。
应许被他叫得有点恐惧了起来,这样的韩千重太失常了。
没一会儿,他跑出了别墅,沿路神经质地抓住了路人,一个个地询问着。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叫应许的女人?”
“那栋别墅里住着人吗?”
“她长得很漂亮,个子大概这么高。”
……
别墅出去一段路就是个村落,路边不乏农闲时凑在一起聊天的,有好几个居然也能答上来几句。
“住在那栋别墅里的女人?前阵子看到过。”
“有时候能看到她在这边跑步。”
“好阵子没看到了。”
……
韩千重的声音也随着随着这些答复变幻着。
一会儿欣喜若狂。
“真的吗?谢谢你,谢谢你!”
一会儿恐惧颤抖。
“没看到了?什么时候没看到的?昨天?前天?”
忽然,韩千重的声音一下子嘶哑地叫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躺在口袋里的应许浑身一颤,从洞里努力往外张望着。
整个魂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从上往下看去,这个斜坡就是她出车祸的地方。
“是不是个高高瘦瘦的姑娘?那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的,后背有一大朵很漂亮的绣球花,我认得,我侄媳妇有这种绣花的一个包,听说要好几万。”
那套运动服,是应许最喜欢的一套,这一年来的晨跑、打高尔夫都会换上。
“可怜啊,我就在这片甘蔗林里,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货车撞上去的,当下就被撞飞了,听说当场就没气了,送医院还能有啥用?”
韩千重踉跄了一步,踩到了一块石头,仰天躺在了地上。
路人被吓了一跳,想去扶他。
他却凶狠地挥舞着手,让人滚开:“滚!你胡说八道!她没死!”
“神经病!”路人大骂了他一句走开了。
韩千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许感觉到了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会死……”
韩千重的手摩挲着撑在地上半坐了起来,手好像打着摆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佛经。
佛经被虔诚地贴在了额头,韩千重反复地喃喃自语:“不会有事的,菩萨保佑,她一定不会死的。”
应许眼角的余光一瞥,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前有一点莹光闪过。
她看到了什么?
韩千重在哭。
这是为她掉的眼泪吗?
为什么会落泪?韩千重向来都是那么冷漠沉稳傲气。
应许的恐惧越来越浓。
韩千重一下子站了起来,重新朝着别墅发足狂奔了起来。
还没等应许回过神来,韩千重已经上了他停在门口的车,尖锐的刹车声和油门的轰鸣声几乎同时响起,车轮在地上碾出了几道印子。
几乎在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掉头,油门一轰,车子象离弦的箭直窜而出。
韩千重的模样几近狂乱,汽车在马路上疾驰,几次和交汇的汽车擦身而过。
应许躺在口袋里,唯有不停地祈祷。
原本一个小时多的车程,韩千重只花了四十分钟。
汽车在一栋大厦前停了下来。
应许认识,这是江寄白的公司,东吴实业。
韩千重刚想下车,却看见江寄白的那辆路虎从大厦里开了出来,车速挺快,看起来也有急事。
韩千重一踩油门,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