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68、68

　　Chapter67.

　　花形买完水追上了我们的步伐，分给我们一人一瓶之后，花形也留意到南烈手上的书。接过那本书来，我和花形都看到，作者的名字不是南烈。

　　南烈在我们身前一直走，我和花形对视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出书了，莫非经理早有预谋，一定是这样！

　　那么，南烈该怎么办？

　　我的眼前突然闯入那晚饭馆包房中不断喝酒的南烈，这让我根本不敢追上南烈的脚步看他的表情，只能在身后默默跟着。花形也是一路无言，我想他也很担心自己随便一句话，就伤害最好的朋友。

　　我们回到宾馆，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气氛异常尴尬，空气中静寂成冰，令人窒息到不知如何打破。我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花形，花形却径自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花形左右手各提着一提啤酒上了楼，他打开其中的一瓶递到南烈面前，南烈却摇了摇头。

　　“喝点吧，南烈！我想喝，陪我一会儿好吗？”花形颤抖着发出温柔的声音。

　　南烈点头表示感谢，却没有接那瓶酒。他一直低着头，看了看花形手中那瓶不断翻涌出啤酒花的酒瓶，几秒后又收回空洞的双眼，兀自翻看着手中那本小说。翻过了一页再翻下一页，翻到了末尾又转回开头，动作一成不变如流水作业的机床，身姿毫无生气似僵硬的人偶，和纸张被翻动的沙沙声一样，没有止息。

　　“南烈……”那毫无生命的动作却是把我的心都揪痛了，可我担心任何关怀和帮助都会加深他的创口，只得用力按下上前温暖他的冲动。

　　“我没事，你们也没事吧？”南烈抬起头耸耸肩，我这才看到他全部的脸：“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吃饭吧，我还想再看一会。你们可以不用管我，我可能一会还要出门……嗯，只是准备点回去需要的矿泉水和泡面。”

　　……

　　“南烈……”我无法控制地上前一步，我感觉我的眼前湿润了，他不经意的话语，却让我的心揪得死紧。

　　告诉我，南烈，为什么要这样伪装下去？为什么不说出你的心情，让我们来帮你承担？究竟是担心我们难过，还是根本就觉得我们不配去分担？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我好吗？

　　南烈没有理会我的焦急，直接走出了房间。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我已经紧追在他身后离开了宾馆。我被自己的心情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南烈就是如此牵动着我的心。这一点，在我的平生的二十二年里，从未有过。

　　大概南烈感受到我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他瞬间加快了速度。看到暗黄的灯光中他的身影一下子变小，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得不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追上去。

　　你不会逃走的！我是神奈川最强的控球后卫，你怎可能逃走！

　　不知多久我追上南烈，捉住他的肩膀，他无意识地甩开，让我跌倒在地。我艰难地喘息，还想伸出手去捉他的衣袖。大概是身体撞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南烈回身把我拉起。

　　“你不许走！”疼痛让我丢脸得声音发抖，但我依然不能放过这个家伙。我隐约知道，这个晚上对我们来说，绝对是这一生都不会平凡的时间。

　　“还不是因为你追的太紧了。”

　　我横了他一眼，南烈辩白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我站稳，他也就不再扶着我的身体，转过身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去了。

　　我顿了顿，气氛却在这一刻凝住，我的大脑也随之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我的情绪如大海汹涌不停，对着南烈的背影吼出我最想要说出的话。

　　“在我心里小说的作者只有一个！南烈！”

　　路灯下南烈清瘦的身影抖了一抖，我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再次冲到他的身前。

　　“南烈，不要再压抑自己，你可以把你所有的痛苦通通倒给我，因为我真得很为你心疼！”

　　“也许我从未经历过你的生活，但我眼中的你，一直这样独立坚忍地对待生活，一直都是从不放弃，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你一直都在向世界证明着你的优秀不是吗？我每一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在发出某种魅力的光芒，那种光芒除了你之外，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我一直因为能够成为你的朋友而深深地骄傲着！”

　　……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南烈痛苦地打断了我。他的低吼声刚一出口便被这夜风带走了，飘向黑暗深处到了不知名的人家，最后的尾音，只剩下那孤寂和无奈了。

　　“藤真，我与你是决然不同的。你有爱你的父母，你的伙伴，你的梦想，还有那些让你感到安全和骄傲的一切。可是我，我却只有自己的双手，这虚空中的所有一切都不属于我，我只有拼尽全力奔跑，我才会摆脱掉那种孤立无援的痛苦……”

　　“你不会知道，我是那么羡慕你……羡慕你单纯的笑容，羡慕你用不完的精力，羡慕你不会被夺走的快乐，那些都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我想尽办法想要拥有点什么能让我活下去，可是我还是一个人，我什么都没有……”

　　这样说着的南烈，用双手捂住他痛苦的表情，他蹲下身，我从他的身形中看到痛苦和不安。这让我深切想要去抚慰和拥有这个孤独和坚毅的灵魂。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这种时刻，我的心都会被揪紧似是生病，而只有面前的人能解这心病。

　　我顺从自己内心想要温暖他的愿望，俯下身，伸出双手抱住南烈的脖颈，用我的体温去温暖他发抖的身体。他的发丝贴着我的脸颊，那一瞬间我想起情侣之间的耳鬓厮磨。在我拥住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宁静起来，好像那汹涌的大海消失了，此刻是闪着星光的夜空。

　　“我知道，我都懂，你一直那样勇敢地活着。所以啊，我一直很坚信，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甚至是——你会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幸福，包括我。”

　　南烈缓缓放下遮住表情的双手，虽然看不到他表情但我知道他转过头望着我。

　　“看看你身前的那个人吧！你永远都不会失去他。他能懂你所有的不容易，他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他愿意听你所有的倾诉，如果不愿出口，他也能明白你无声深处的坚强。他会看着你拥有幸福，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孤独。”

　　这段话我几乎脱口而出——毫无语言的修饰，毫无刻意的体谅，就像那本来就是我的所有心声，只是选在今天的这个日子才讲给他听。感受到我怀中这个男人的肌肉渐渐放松，我很庆幸他能开始与我分享这个宁静的夜晚了。

　　“那么南烈，你愿意相信他今日所说的话吗？”

　　“你说的是真的？”我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中还有不确定，这让我哑然失笑。大概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讲出如此的语言，他竟然还会不相信。

　　我点点头，心里对他的怀疑有一丝不满。

　　然后我听到那个男人迅速回答我的低沉声音：“好吧，我愿意试着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