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67、67

　　Chapter66.

　　我听到杂乱的心跳声，不知道那是我的，还是此刻南烈的。我无法理清，却也不能忽略。在这混乱中，我只能得到南烈的只言片语。断续之间，我得知经理以包养南烈为条件为他出版小说。如果南烈不同意，他的第一部心血之作，将永远都不会面世。

　　看着南烈颤抖着的双唇，我逼迫自己努力地去捕捉南烈说出的每一个字，然后再按下心中所有的不安，我必须坚强，因为我面前是我从未见过的迷茫如斯的至交好友。

　　于是接下来我知道经理还对包养南烈之后的计划侃侃而谈，在南烈的诉说中，我想象得到经理大言不惭说出“现在工作室其他年轻写手都是我的情人，如果不成为我的情人你将没有任何前途”的场景。

　　这让我无法不心怀恶意地去想，是否这一不正常的现象要开始成为一种公序良俗了？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非常愤怒，我感觉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我把他递来的红酒泼到他脸上，他要我滚，然后我昂着头滚了！”

　　“哈哈，就像我那次用饮料浇你一样帅？哦不对，你不可能比我还帅。”我干笑着，努力抛开脑中那些令我作呕的语言和场景。

　　“藤真健司！”

　　“你干嘛连名带姓喊我，还叫得那么依依不舍和缠绵悱恻！”

　　等待着南烈专利的大白眼儿，我还向南烈挤挤眼睛。看到南烈僵硬的唇角抖了几抖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他比他所表现的还要难过：“你啊，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不过肯这样与我讲话的，也只有你了。”

　　“别这么说嘛，你还有很多好朋友。”我挤着笑容拍南烈的肩膀，假装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但是能够成为南烈心里的“唯一”，我还是觉得挺开心的，先前的愤怒也被治愈了不少。不对，好像话题变了，此刻我应该安慰南烈才对！

　　于是我继续把南烈往我的方向拉——居然我刚刚用力，就把南烈拉了过来，他还撞上了我的脑袋。我赶紧埋怨南烈撞疼了我，然后告诉他，我们可以自己购买书号出书，这样就不必再看经理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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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已经和工作室签约了，在签约期间不仅不能和其他人合作，也不能单独公开发表自己的作品。其实我也有想到这个方法，可是在我回来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猛然发觉它行不通。”

　　“好吧，敢情我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啊！那，签了几年的约？”

　　“三年，还剩两年半。”

　　“在我离开的时候经理对我吼，他已经找好了顶替我的人，代替我的名字出版我的小说！”

　　好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直痛，我抢过南烈手中的啤酒仰头冲了下去，真希望它能冲走我胸口郁闷的那股邪气。南烈也拿来新的一瓶，随手摸了几下，摸到一只瓶起子打开。

　　喝掉，打开；再喝掉，再打开。好像周而复始的没有尽头。

　　我已经是喝不下了，胃里火辣辣的感觉燃烧着我，南烈曲折的际遇折磨着我。那么南烈呢，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感受？浪费情感的失望，不为人知的寂寞，前途无明的迷茫，还是铩羽而归的挫败……

　　转过头，南烈已经歪在一旁睡着了。暗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一般明亮一般阴影。他锋利如刀却紧紧皱起的眉正割着我的心。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直到看穿他的内心。我好想知道这个一直选择沉默的男人，到底拥有怎样的想法？

　　我只知道那些文字，都是他的心血之作。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我的下铺都有一盏台灯在亮着。那盏灯让我对他心生怜惜，望着他无奈又颓丧的样子，我的痛苦无以言表。

　　我想我永远体会不到南烈有多痛苦，就像他不懂我此刻有多煎熬。

　　如此坚忍，如此孤独，却又如此真诚如此执拗地不肯放弃自己。如果他都不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果他都不能够得到幸福，我想我大概会突然对这个世界失望，不会再相信善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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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南烈已经醒来了，他还是一贯的利落样子，看到我醒了他也只是说了声“早”，我想他的心情一定很糟。

　　我们回到了旅馆，花形和木暮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了我们时，喜出望外。

　　“太好了！”花形按住我的双肩：“看到你们没事真好，昨晚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然后再由南烈给我们讲讲他的见闻？”

　　南烈点点头，木暮也表示同意。我环视了一圈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不同意——咦？这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那个粗鲁的小辫子岸本也来了？

　　嘿，那家伙来了也就来了，居然直接站到了南烈的身边还抱住了他的肩膀，可恶得很。

　　“健司怎么了，”是花形的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突然很生气的样子？还有，我们去哪里吃？”

　　我摆摆手，很纳闷我怎么会突然这样不爽快。不过我最终决定不去理会这个碍眼的小辫子，如果他能让南烈开心，我就姑且忍受他一阵子。最后还是花形找了一家西餐厅带我们进去，因为他说今天我们不适合喝太多酒。

　　吃饭时南烈神色平常地给我们讲了经理要他陪睡才肯给出书，大家都是义愤填膺，尤其是岸本那个小辫子，一直嚷嚷着要教训那个经理一顿。

　　“好啦好啦，你应该开心才是，南烈这个形象，也总算是有销路了。喔对了南烈，好好把握机会啊。哪天你不做老处男了，可要告诉我一声，我会为你开香槟庆祝的！”

　　我的话音刚落，果然木暮口中的饮料就喷了出来，花形和南烈也是一脸黑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还是很擅长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的。之后我便提议在这里玩几天，毕竟这里离学校太远，好久都不出来一次。南烈心情不好，就让他放松下，我也不着急找工作，就勉为其难陪陪他吧！

　　抱着要好好开心一把的想法，除了附近的美食，我还要求去游乐场玩玩。花形很有时间，木暮还踌躇着要不要回去找三井，而那个小辫子岸本表示南烈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所以这几天我们过得都很开心，除了今晚——岸本周一还要回学校训练，木暮也还是放不下对三井的惦念，只剩下花形、南烈和我。刚把他们送上地铁，出了站花形想要去买水，我嘱咐他也帮我买一瓶。

　　身边是熙熙攘攘的路人和高声叫卖的小贩。地铁站周围总是比较活跃，我正在考虑晚饭要不要在这里用这些小吃解决，看到南烈向着一个书摊走去，我便马上跟上。

　　那书摊的人并不很多，有两三高个子的学生在那里翻书，挡住了贴在侧面的海报。

　　在我刚迈出步子的时候，我便决定加速步伐。因为我看到海报上的几个大字——

　　《错轨的列车》！

　　只是署名已经不是南烈，我挤了挤眼睛用力看，果然没有看错！

　　这一刻我心乱如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南烈身边，好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第一时间看到南烈拿着零钱付账的瘦削的手。那双正在颤抖着的手接过老板递来的书，那本书上有着我最熟悉的书名和最不熟悉的作者，我伸出手想挡住那刺眼的文字，而南烈转过头来正好和我照面。

　　“南烈……”我开口，但忽然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