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26、第 26 章

　　Chapter25.

　　“哦，老头要离开你么，他想和那个女人私奔啊？”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我心中的不快瓦解，要不是看在他现在心情还很不好的份上，我真想在他的脸上掐一把。

　　花形摇摇头，他的表情突然特别忧郁。

　　“最近一段时间爸爸的身体都很不好，经常头晕无力难以振作，身上有个小伤口就流血不止。今天他去看了医生，被确诊为白血病，我……”

　　唉，我当是以为发生什么事呢。我拍拍花形的肩膀，真是关心则乱啊：

　　“你这家伙，真是一点医学常识都不懂，白血病其实并不是绝症，你是他的儿子，抽你一点骨髓他就有救啦！真是的，你们做骨髓配型了没有？”

　　“没，没有……”听到我的话，花形阴云密布的表情总算被一丝阳光撕裂了，真是的。

　　他抬起头来看我，目光中带着期冀。那光芒宛如星光，闪闪烁烁却突然让我觉得不踏实：“也对，我是爸爸的儿子，只要我捐献骨髓就可以了。”

　　“是啊，花形，别难过。”拍拍他的肩膀，我把他拉到我的床上让他坐好。

　　到底是个可怜人啊，我想。当我看到花形强烈盼望某个人爱他时，我就觉得他有些可怜。拉开衣橱，我拿出一床被子，在床上铺好。

　　“花形，没关系，吉人自有天相。事出突然，今天你早点睡吧，医生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配型骨髓的。”

　　花形点点头，我们一起刷牙洗脸跳上床睡觉。他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他高壮的身躯挤得我有点不敢翻身。为他拉好被子，我鼓励花形万事都没有关系。花形对我投出一个干净的微笑，然后转过身，我看着他闭上眼睛才躺下。

　　可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难以入睡。

　　我的眼前，是花形结实却不壮硕的身材，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的外形堪称完美。我很难感受到，这样一个优秀又强壮的少年，会在我的面前露出惊惧和害怕的表情。

　　花形那干净的眼神氤氲着期冀的雾气，毫无遗漏地流露着他的赤子之心。对于我，他是全然信任的。可他越是信任，我的心里就越不踏实。每次看到他的眼神，我就强迫自己变得坚强，至少在情感上，我一定要强大起来，做花形坚实的后盾。

　　那种感觉却始终如雾飘渺。

　　我很担心花形，我很担心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会难过，我更担心以后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会郁郁不欢甚至极端。当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我所希望的。我所希望的，就是无论他的身边有没有我，他都能快乐地活下去。

　　我始终无法陪伴他一辈子，是吗？

　　这样的依靠太累。我不忍心甩开他的依靠，但我知道有一些东西，是必须由他自己独自承受的。

　　如果南烈在身边就好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帮得到花形，也帮助我摆脱这种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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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形爸爸的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花形的心情几天都不太对劲，但我也没当回事儿。我在等他开心地对我说，骨髓配型成功然后他爸爸有救的好消息。

　　可是都大约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尤其是这几天，花形越来越怪。晚上的篮球练习他经常中途跑回去，也不会和我打招呼。最初我只是想给他一些思考的空间，也就没有多问。

　　花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躺在大床上的我抱住了被子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大概半夜几点我不知道，但是一对一被打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在梦里我和南烈正在厮杀，嘿，我还梦见自己的身高超过了两米，也不需要我卯足全力观察对方抢球，抬抬手就能把篮球放进了篮框里！先是南烈无奈地摆摆手认输，然后又是那个海南的猥琐大叔对我的身高望尘莫及。

　　揉揉眼睛，真是个让人怅然的美梦呀。

　　“健司快起来啦！”老妈半夜大吼声实在让我没办法不睁开眼睛，她冲进我的房间一下子掀起我的被子，我登时发出难听的尖叫。

　　“花形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司就这样。”妈妈对花形投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还不忘去拍我的屁股。我很不情愿地去穿裤子，老妈你不要动不动就泄你儿子的底好嘛。

　　让花形进了屋，妈妈又端来了一些甜点，嘱咐我要和花形好好聊。我摆摆手告诉老妈早点休息，回过头来，才看清花形分外惹人心疼的表情。

　　花形的眼睛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衣服穿得不太整齐，脸色灰白。我让他坐好，然后递了一块饼干给他。

　　“花形先吃点东西吧？”

　　没想到花形居然一下子哭了出来。他的直接让我吓了一大跳，我连忙伸出手，想要擦掉他的眼泪，但谁也没顾得上他戴着的眼镜。两双手糊上去，蹭得花形黑框眼镜上满是指印！

　　手忙脚乱地拿下花形的眼镜，我连忙抹掉花形脸上的泪。这家伙真的吓到我了，虽说脸上真的没有几滴男儿泪，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让人崩溃啊，他不至于这么软弱吧！

　　“健司，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没等我把问题问出来，花形突然上前抱住了我，又给了我第二次诧异。这架势，活脱脱不是偶像剧里的剧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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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花形抱着我，嘴里不断地悼念着。他的声音让我越来越焦心，我实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家伙根本不理我。

　　“原来我不是爸爸的儿子。”过了好半天，花形才说。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抬起头撩了撩额间的发。墙上的挂钟显示两点半，此刻我睡意全无。房间安静到听得清秒针转动的声音，还有此时不知道是我还是花形的心跳声。

　　我揽过花形的肩膀，在他的身后加了一个枕头。让他轻轻靠在墙上，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看来今晚是没法休息了，还好明天是周末，聊天就要有个聊天的样子。

　　然后我坐到花形身边，等他说下去。半晌都是沉默，贯穿在我们之间的只有秒针一圈圈的转过。

　　终于花形还是开了口，我转过头去看他的神情，他分外悲伤的脸，在日光灯的投射下有了阴影。

　　“健司，你会瞧不起我么？”

　　“怎么可能呐，你说这样的话别怪我揍人啊。”

　　听到花形先前说的事情就知道，这件事给了他极大的打击。我试着放轻语气，让我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不那么突兀。

　　“可是我居然不是爸爸的儿子，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爸爸，我从来没怀疑过。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想他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所以……”

　　“所以才对我那么客气那么疏离……中岛美惠对我的刁难，他视而不见，之前南烈在的时候他还曾经讨好过南烈，可是他除了给过我钱之外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从来都没有……”

　　说到这里的花形又开始哭泣，这让我突然有点六神无主。我很想把他搂在怀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他还拥有我，他就算失去什么他都有我。可是这个大个子……我这样做会不会太诡异些？

　　我努力靠近他的身体，然后揽过他的肩膀。

　　花形对我投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个挂着眼泪的笑容让我心酸。我知道很多时候，他都在勉强自己。什么时候，他才能会心的微笑呢？

　　“健司，你很难明白我的心情……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我不是会赖在这里不走的人，可我真的受不了他把我当成傻子。在他生病的时候我担心，南烈还在这个家的时候我还想过缓和他们的关系，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对他这么认真，可我现在才明白，他是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过心上，我觉得自己真傻，傻得可笑，真是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