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妾难为》浣*

30、查案

　　“大人！”梁集仪着急，闹不懂他想干什么，孔绪徽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去，梁集仪闭了嘴。
　　孔绪徽早摸清了这群从龙卫的底细，当即吩咐，“会凫水的都站出来，”大难当头，同心协力才是正理，何况梁集仪都认了怂，从龙卫也没有傻子，看梁集仪没有反对之意，即刻站出来六人，加个李大钱塘孔绪徽自己，便是九人会凫水，孔绪徽吩咐剩下的人“你们去把船劈开，取木板已做漂浮之用，越大越好，注意查看好坏，”又转头问会水的六人，“这一路共十四人，共九人会凫水，凫水技术好些的，便借木板之力带一个人游至岸边，气力小些不能带人的，便背着包裹行李。”
　　众人纷纷应是，相互看一眼便有了行事默契不提，此时拆木板的人亦纷纷回转，又是一阵大风刮起，平日里稳如泰山的官船又是猛的一晃，众人脚下又起了不稳的颠簸，孔绪徽看着拿着木板回转的李大，行至船舷一看，水位基本已与脚下持平。
　　“大人，”梁集仪碍于职责过来请命，“请大人稍等，容属下先行探路。”
　　孔绪徽颌首，梁集仪带着两个从龙卫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下去，发出“扑通”三声巨大水响，朝不同的方向去了。众人都涌至船舷，注意四周情况的盯着各自的方向，保护孔绪徽的将他护的滴水不漏，都是训练有素见惯各种情况的，倒也不曾慌张。孔绪徽正观察着前方地势，此时后面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嘤嘤”哭声。
　　众人无不提高警惕，李大手里的长剑一抖，喝到：“谁，出来。”
　　那边的哭声突兀的停了，似被人捂住了嘴巴。
　　“是船上的伺候的小姑娘，”隐形人一般的向管事开了口，“说是船家的亲孙女，家里人就剩下这爷孙两，是以素日都是跟着船家的。”
　　李大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船家暴毙，官船离奇漏水，这一船的人除了府里的，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有嫌疑。
　　孔绪徽亦没有答话，在官船上某事的人，哪怕一个厨娘，多半都是会水的，自保想来不成问题。即使没有，如今情况未明，船家又死的蹊跷，孔绪徽也不会主动凑上去管一个小姑娘，且她既然被人及时的捂住了嘴巴，想来也是有人照看的。
　　“大人！”此时下水探查的三人陆续从河里冒了头，慢慢的游了回来，梁集仪朝孔绪徽禀报，“我等已经仔细探查过，并无危险，请大人放心下水。”
　　风雨飘摇，官船似一艘被雨水湿透的纸船，歪歪斜斜的沉了大半入水，低些的一侧，水平面离船舷只余将将两指，只待一股小风小浪，河水便会吹枯拉朽的涌入船内，将其吞没。
　　孔绪徽没有犹豫，在梁集仪和李大前后扶持下下了水，当他整个人沉入冰凉的河水时，被这河水凉的打了个寒战。
　　“噗通！”
　　“噗通！”
　　……
　　他一下水，后面的也都跟着跳了下来，又有扔木板的声音，最后，那些不会水的从龙卫，亦纷纷跳了下来，又一个个的被人接住。
　　场面十分有序，孔绪徽看了眼向管事，左手抱着块木板右边被钱塘扶着，倒也不曾手忙脚乱，他放了心，放声说了一句：“大家小心。”就挥开李大的手，径自向前游去。
　　李大即刻跟上，后面的人见此，也自卖力往前不提，风雨潇潇而下，一片破水声被滴滴答答的雨声所阻拦，不曾传开。而河里的人，哪怕有狼狈到猛一下去灌了几口水，以为自己会淹死的，也都稳住了无一人呼喊，从龙卫的素质可见一般。
　　运河说窄不窄说宽不宽，孔绪徽在河里猛力的往前划水，有意识的不离人群太远，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块小小岸边，他被李大拉上了岸，不过稍坐一会，落在后面的亦纷纷到了。
　　点好人数，李大带人把孔绪徽和有些明显不适的人护在中间，梁集仪则带人在四周查看情况，一片无声有序的寂静里，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呼！
　　“救命啊！”
　　“船破了！”
　　……
　　在场哪一个不是眼睛好使之辈，聚目一看，纷纷肃然，那些在水里挣扎的，可不就是先前躲着他们的，那些在船上办差做事的人。这些人许是见孔绪徽一行并未用小船，就捡了个便宜，把小船划出来自个用了，可没曾想，这小船一下水，便在河水的冲击下慢慢散了架！
　　梁集仪此时才明白孔绪徽深意，正是震惊的时候，李大突然惊呼，“二爷，他们不对劲！”
　　没错，他一点出，众人纷纷发现了，这些用了小船的人，不会水的挣扎着挣扎着还是沉下去就不说了，那些明明会凫水的，往前划着划着，慢慢的就像是软了骨头，在河里有气无力的扒拉了几下，居然一个个都沉下去了！
　　最后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到了对岸的，都是没沾小船自个游过去的。
　　梁集仪出了一身冷汗！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当时好歹没有太过忘形，最后到底听了孔绪徽的话，如今会是何种下场。
　　从龙卫们看向孔绪徽的眼光都带了一丝敬佩。
　　有那醒事的早就发现苗头的，纷纷在心里感慨关键时刻幸亏审时度势，听了孔大人的命令，否则现在下场还未可知。
　　“大人，”梁集仪脸红不已，羞愧道：“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孔绪徽对他一向宽容，今次却冷了脸，并不答话。
　　李大心知这是孔绪徽有意敲打，也不再帮着求情，从龙卫里倒是有人想开口，被那灵醒的一把拉住。
　　“这里不宜久留，”孔绪徽吩咐其他的人，“休息够了，都打起精神，上山吧。”
　　众人应是，摸出武器，摆好阵营上山不提，却不想，他们个个提高了警惕，爬过这一座小小的山头，却连半个杀手或陷阱都没遇到，顺利的不像话。
　　却没有一个人敢放松警惕，气氛愈发紧张起来，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按着向管事指路，避过村庄人家，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天影影约约亮了，众人终于在一个小小的山坳里停下脚步。
　　沉默了一路的梁集仪在孔绪徽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无人接话，场面尴尬，孔绪徽沉默了一响，在梁集仪越来越不安中，冷着眉眼略带唏嘘道：“嵩庭，你太让本官失望了。”
　　“大人……”梁集仪想过自己立过的种种誓言，可事到临头的种种反应，心里忏愧不已。对着孔绪徽略带失望的目光，他简直是无地自容。
　　气氛一时凝滞，李大适时出来打圆场，“二爷，梁小兄弟也是担心大家安危，一时情急也是有的，他一片赤胆忠心，纵然有时有些不妥，但终究没有酿成大祸，还望二爷海涵。”
　　一番话说得梁集仪越发脸红，孔绪徽却似乎被打动，看看梁集仪，问，“你可知错。”
　　“卑职知错，”这一次梁集仪是心甘情愿认错，他简直不敢想象，若当时一意孤行，非要带着人坐小船逃生，这一行十四人，可不都被他害死了。
　　那他到了阴曹地府有何面目面对众人，一时愧疚不已，“卑职鲁莽，请大人责罚。”
　　孔绪徽看他面目甚为真诚，问，“下一次，可还自作主张。”
　　他说这话时明明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梁集仪却觉得犹如千斤压顶，压得他头越垂越低，脑海里却又不其然想起今日之事，又是一番悔悟，到底真心道：“再不敢了。”
　　孔绪徽颌首，亲手扶了梁集仪起来，语重心长道：“路途漫漫，从今日之事，想必你也看出了一点厉害端倪，有些人不想让我们去扬州，这人祸太过明显不敢作为，怕是期望我们折在这天灾上。”
　　梁集仪一回想，可不是，按照惯常，如果这么不想让他们去扬州，早该手底下见真章，派了一波又一波杀手来了，或是下了不知几次毒了。可他们却偏弄出沉船这么大的动静，又在小船上做手脚，可不是想做出一个哪怕天下人都不信相信，但是可以推脱的、无证据可查的，发生意外的假象。
　　众人被点醒，倒也没多害怕，只心里憋屈的厉害，孔绪徽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目光巡视过每一个人，趁热打铁道，“如果我们被人杀了，那伤口自然是响当当的证据，但是如果我们被淹死了，皇上派人来查又如何，既然有这般大的手笔，想必首尾早已收拾干净，到时不过造船司担待一二罢了。”
　　在座哪一个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心里自动把他这句话翻译过来，可不就是死了也白死！一时气愤有之，先前疑惑警惕怎么不见后招的人都心里明白了，他们以为的后招，是不会来了。
　　但是想不到的后招，只怕还在后头。
　　都说扬州水深，前路未卜的感觉，在场之人终于体会到了。
　　“所以接下来的路，千万需要小心，”孔绪徽做最后总结，话未说完，李大突然一声爆喝，“谁！”
　　众人飞速掏出武器，钱塘早已在李大大喝时，就开弓射了一箭出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四周一片人影也无。

作者有话说

　　以前是粗长君独领风骚，这几天短小君开始一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