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竹林和水

2、第 二 章

　　幽并十一洲，原是白虎国六皇子陵珏的封地，两年前却“赠”给了水清唤。

　　说是赠予，实则被坑。

　　世人皆知，那是一场明抢暗夺。白虎帝震怒，却拗不过爱子一再哀求，终是作罢。此事之后，白虎与青龙两国关系急转直下。青龙女帝登基，白虎国甚至连一份贺礼都未奉上，足见这笔账还记得清清楚楚。

　　御书房中，水清唤合上最后一页奏折，手指摩挲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

　　柳相向来行事果决，仅用三日，便将和乐公主之事收拾得滴水不漏。

　　和乐亲王府，如今只剩一片空壳。

　　她的三姐……正是赐她这道疤的人。

　　那年冬日三九，冰雪封地，她被铁链倒挂于冰河之中，冻得骨头都在裂响。她站在岸上，笑意盎然，仿佛在赏景：

　　“四妹，世人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三姐今日就教你，如何做人上人。”

　　那一夜，她几近濒死。若不是柳相力主暂缓，她早就将那张熟悉的笑脸碎成齑粉。

　　“陛下，”女官前来请示，“和乐亲王府现已空置，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水清唤眼眸一挑，语气淡然：“前些日子不是安置了一批白虎难民？叫他们搬去和乐王府。”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三公主贪下的那些银两——全数拿去救济他们。”

　　“是。”

　　女官应声退下，水清唤指腹在奏折上的“白虎”二字处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她……是在内疚吗？

　　没人知晓。

　　相府

　　夜深，柳南风匆匆踏入府邸，掩上门后，疾步穿过庭院，直入内室。

　　平日里稳若泰山的他，此刻神情却显出一丝罕见的急切。

　　走入密室，他单膝跪下，恭敬行礼：“主上，您怎会突然到此？莫非……出了变故？”

　　那人立于灯影之中，身披墨色大氅，头戴紫玉金冠，一张龙纹面具遮至鼻梁，只露出冷峻的下颌与薄唇。

　　“别紧张。”男子声音清冷，“只是路过，顺道看看你。”

　　柳南风微微松了一口气。

　　“宫中如何？”男子顿了顿，似不经意问道，“她……可还好？”

　　柳南风眼神复杂，摇了摇头，“她仍是不信我。”

　　那人轻笑一声，言语中透着揶揄：“你不是她的左膀右臂吗？”

　　“臣……自知不及主上了解她。”

　　当初，是主上教他如何接近水清唤——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她，疑心重，亲信不过三人，却信不过任何人。”主上曾言。柳南风照着去做，细心拿捏分寸，耗尽心血，如今却还是停在原地。

　　男子似乎并不意外，淡声道：“你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难。”

　　言罢，又道：“下月朱雀祭，让她前往。”

　　“是。”柳南风领命。

　　灯光将那张金纹面具的暗影投在墙上，如一头沉睡的蛰龙，在悄无声息中，蛰伏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