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们不能谈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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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不确定是在什么时候停下阅读猎人思想的，他只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金色的眼眸看着莉亚的鼻尖，对方似乎以为他还在读心，神情因此而极其专注。
他把头扭到另一边，看着公路护栏旁边杂生的野草，对他的兄弟姐妹来说，人类不会比这株草高明多少，而他不得不同意，人类就像这遍布的野草，混乱、脆弱而出乎意料地顽强。
父亲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这些道理我们现在还不能理解。约书亚曾经这么说过，在父亲离开天堂不知所踪后，在一群惊慌的天使中，唯一淡定地继续打理花园的就是他。要知道就连米奇刚开始都有些失措，或许约书亚是最有信仰的天使，而米奇只是……
“米奇管他叫怪物，我永远忘不掉路西当时的表情。”最终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只是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不过也确实如此。
莉亚皱了皱鼻子，直白地评价道：“这可真是太过分了。”
“对路西来说，这比米奇要杀他更过分。”如果米伽勒奉神的命令去杀他，路西法会暴躁愤怒却不会如当初那样绝望。堕天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曾经疼爱他的父亲弃他而去，曾经亲手将他带大的兄长看怪物那样看他，曾经自己教导过的崇拜自己的小天使憎恶于他。从高远的云端被打落，他笔直地坠落。
天使们看着他坠落，加百列看着他就这么掉下去，没有人愿意伸手，他自己也不愿意挥动被染黑的翅膀，只因为他如此绝望。
这绝望在地狱里发酵成愤怒的火焰，直到他带着污浊扭曲的恶魔军队对天堂宣战。
“那关于我说的建议……”
“我不知道，莉亚，我需要好好想想。”
“盖比，如果你哥哥们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强大，而且又都疯了的话，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别去做傻事。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对他们来说就是蚂蚁，挡路的话随便就能碾死。”
“……那我也是蚂蚁中的猎蚁，整蛊怪虽然强大，但古籍中不是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加百列露出一个标准眯眼笑，嘲讽道：“怎么做？拿木头捅心脏吗？”
大天使太过强大，人类唯一用于自保的只有圣油，据说那还是他老爹特意留给人类以防不时之需的。他们杀不了大天使，就连封印他们都不是易事。
不过要不要加入这趟浑水，加百列千万年来第一次动摇了。
他逃避是不愿意加入一方杀戮另一方，可是他从未想过作为第三方存在，来阻止他两个哥哥的自相残杀。好吧，见鬼！虽然他既没有恶魔手下也没有天使军队，也打不过他哥哥们，身边最多也就是一个人类猎手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他，但是……
为什么不去试试？
他是说，嗨，有什么好担心的？下场最多也就是被米奇或者路西杀死，没有怂包天使会害怕死亡的。米奇杀了路西，或者路西杀了米奇，然后呢？他继续躲藏着？或者迟早有一天被他哥哥揪出来杀掉？
别以为他不知道，米奇和路西一直叫嚣着要杀了对方，如果哪天真的成功了，他们一定会疯掉的。问题是……
“即便我想拦着他们，我该从哪里开始，难道我应该跑过去说，嗨，米奇，路西，不如让我们抛却之前的矛盾和烦恼，一家人一起吃顿圣诞节晚餐好吗？唱首圣歌礼赞，然后在零点钟声敲响时拥抱在一起？”加百列的毒舌能力又有了新的提高。
“盖比，别这么激动。”莉亚梗了梗脖子，然后狐疑地眯起眼睛看着对方。
“你又在想什么诡异的东西？”加百列没好气问道。
猎人妹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离家多久了？其实你是怕见到他们对吧？”
当年，加百列眼睁睁地看着路西法堕天，除了旁观他什么都没做没说；而后来，他竟然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逃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
说实在的，他确实不敢回去见人，哪怕米伽勒能够原谅他，肯定也会先削他一顿的。至于路西法……他很担心去了之后有没有命回来，妄图囚禁大天使这事他二哥不是没干过！
“闭嘴，谁说我怕面对他们。我逃家是为什么？还不是他们的错！”加百列瞪着猎人姑娘，下意识的嘟起嘴巴，看上去气得胸膛都在起伏。
莉亚早就过了会被他吓到的日子，盖比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心虚，她现在已经分得出来了。
“你今年六岁吗？”她抬起下巴嘲讽道：“你看起来就像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被娇惯坏了的小孩，让我猜猜，你两个哥哥在打算弄死对方之前，一定都很宠爱你吧？”
碰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逃避，这孩子铁定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
“你这是经验之谈吗？难道你也六岁？”
很好，连反击的语句都乱了，看来是戳到要害了。莉亚看着整蛊怪，露出一个欠揍而得意的微笑出来，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
没错，说到全天堂被娇宠得最厉害的天使，加百列绝对是第一位的。其实理论上年纪最小的拉斐尔才是该受宠爱的老幺，不过加百列的性格更活跃一点。
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折腾，少照看一点就要闯祸的幼弟总能受到更多的关注。而且加百列不是战斗天使，他的职能根本就是报信和接生。
在路西法堕天之前，他才是天堂第一位的“问题儿童”，不过父亲对此倒是非常纵容。有此他弄坏了自己的天使号角，米伽勒被气得不轻，却被路西法拦了下来，给他争取时间先跑到神殿里找父亲，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很无耻地讨要新的。结果神竟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而且第二天就又送了他一个全新的真理号角。米伽勒不会违逆父亲的决定，只能作罢。
于是，事情就陷入了“加百列闯祸—米伽勒要教训他—路西法拦下来—加百列去找父亲抱怨—神纵容了他—米伽勒歇菜”的无限循环中。最后简直把他宠得无法无天，然后更加热衷于惹麻烦，反正他始终有人保护宠爱着。
所以，当他的家庭被毁掉，所有的宠爱被一夕之间击碎时，他才会接受不了而跑路。他一直觉得路西法是被宠坏了求父亲关注的小孩，其实他也是被家人宠坏又保护得太好的孩子。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尤其是在猎人面前！
嗨，这是大天使的尊严问题好吗？
面对一脸得意之色的莉亚，天使笑了笑，说道：“你喜欢我。”
猎人姑娘呆住了，她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意识到整蛊怪刚才读心的时候可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是……她喜欢他？她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他们连种族都不一样怎么谈恋爱？当年她嘲笑萨姆和狐妖的事情整整嘲笑了一年好嘛！她怎么会喜欢盖比呢？那是个整蛊怪，整蛊怪明白么？那种热爱血腥恶作剧的非人类，即便盖比不是那样……至少他和她认识之后估计就再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喜欢他？最多就是朋友。
“胡说！”
“我亲眼看见的！”
“那是因为你近视了！”
“我又不是人类，怎么会近视？”
“那你肯定看错了。”
“瞎说！我看了好几遍，还确认了三遍，肯定不会错。”
“……你看这么多遍做什么？”
“……确认？”
“有种说响点，别这么心虚。”
“我讨厌人类！我讨厌猎人！我讨厌……！！”
莉亚拉住对方就俯身亲过去了，其彪悍程度很有她大哥酒吧泡妞的风范，她亲着他，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对方金色眼眸中展现的震惊，几秒后离开，点头说道：“你喜欢我，心跳乱了。”
后者下意识地去摸胸口，然后黑了脸色说道：“我又不是人类……”
莉亚不说话，就笑着看他。
天使恨恨地捂着胸口，露出“为何我智商下降得如此之快？为何我的脑子越来越不正常？莫非是因为和人类待多了的关系吗？”的复杂表情。
莉亚抿了抿唇，她刚才亲盖比，不仅是为了反击戏弄，也是为了确定自己不喜欢对方。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她的心跳也乱了啊啊啊啊！！！
我讨厌怪物！我讨厌整蛊怪！我讨厌……约翰和迪恩会揍死她的，肿么办？
“盖比？”猎人妹子幽幽地转头说道，活像是被鬼魂附体了。
加百列当然知道对方没有，难道他会连鬼魂都发现不了吗？但是对方的语气让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缩了缩，小心翼翼问道：“嗯？”
“虽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种族不同没法谈恋爱，而且我爹我哥会切死你的，我估计你爹你哥也不会乐意的，即使他们现在可能忙着切死对方顾不上我们……再说，我讨厌老男人，你不知道我的初恋初吻都被一个恶心的老男人骗走了，啊呸，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年纪可能真心不小了，嗯，虽然你都不算人，但肯定老。而且我死了你没死，让你守寡，不对，那什么不大好。而且……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雄性的，没人说过整蛊怪有性别来着，万一你是雌性的……”
加百列阴测测地说道：“你再不闭嘴，我就宰了你！”
于是，莉亚闭嘴了，依旧幽幽地看着他。
老男人……不是“人”，肯定“老”，不确定是不是“男”。卧槽！！你才是雌性的，虽然天使确实没有性别，但他的容器是男的，性格也偏男性化……不对！就算他真身不是男的，但只是“不是男的”，你用雄性雌性是几个意思？别以为他不知道雌雄用来指代智慧生物在人类社会中是骂人的意思！
“我们根本没有谈恋爱，你用得着去思考我守寡……呸！总之你不觉得自己想太多吗？”天使忍无可忍了。
莉亚眨了眨绿色的眼睛，问道：“你不想和我谈恋爱，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那又怎么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分艰难的声音。
“那这些事情都需要思考啊。”猎人妹子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既然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我们就该谈恋爱，可是跨种族谈恋爱麻烦太多，她总要好好想想，不能像她大哥迪恩一样，坚定地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不过说真的，如此简单纯朴的爱情观，莉亚妹子你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我不和人类谈恋爱。”加百列说道，
“可你喜欢我。”
“谁说喜欢就要谈恋爱的，我还喜欢我哥呢，我……他么到底在说什么？！”被脑中生动的【和米奇/路西谈恋爱】的景象惊悚到了，加百列打了个寒颤。
好吧，他确实喜欢莉亚，人类男性对女性的那种喜欢。和之前交过的女友都不一样，他更愿意称之为爱情游戏。但对莉亚是不一样的，他不想从莉亚这里索取什么，也不想和莉亚说自己十分熟练的那些情话。
然而他乐意守护着莉亚，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因为这是他的人类。他也乐意时不时被猎人揪过来救场，陪她去猎魔，互相斗嘴嘲讽。这是种十分纯粹的感情，干净纯洁，值得被捧在天使手中，细心用荣光来呵护。
不不，他不应该和莉亚谈恋爱，不是因为什么人不允许或者年龄不对等，而是他不想莉亚和那些前女友一样，红唇魅惑，身躯扭动，见面是为了调情，调情是为了上//床，即便约会也像玩一场□□游戏一样。他和莉亚不应该是这样的，绝对不能是这样！
“我不会和你谈恋爱，莉亚。”天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说道：“你的其他要求我也许能满足，但这个绝对不行，永远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我们不能谈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