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空蒙》离瑟

5、回忆

　　初春午后的阳光不似夏日的猛烈毒辣，多了份柔和，恬静。乐仙池里的小鱼也开始频繁的活动，蓝灏窝在平时常待的假山背后，面对那池清水静静的出神。
　　“杀了你，不想那，背叛兄弟，叫我如何下手。”

　　“我是谁？我的家在哪儿？”8岁的小男孩被领进了新家，有了新的爸爸妈妈，得到了很好听的新名字——蓝灏。温暖的床，可口的食物，亲切的佣人，还有个漂亮的弟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她做了一个幸福的梦，明亮的烛火环绕着温暖她，美味的食物诱人胃口，而自己是不是也在做着同样的梦。梦醒后，剩下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蓝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也不记得8岁前的任何事情。爸爸妈妈收养他后曾带他看过脑科医生。他还记得当时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说：“这个孩子曾经脑部受过伤，近来又受到撞击，引发旧症，导致失去部分记忆。要想恢复的话，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最好不要恢复记忆，心底小小的声音令蓝灏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觉的捂住了嘴。
　　“灏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蓝夫人瞧见蓝灏神情不对关切的问。
　　心莫名的悸动，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从不曾体会过，眼眶一热，蓝灏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颤抖的童音喊出第一声：“妈妈。”

　　时间像流水一般过去，平静淡定的生活让蓝灏很满足，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喂，你就是蓝阿姨前不久带回来的失忆小子。”第五魅打量着矮自己半个头的蓝灏。麦色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光泽，略显凌乱的黑色短发衬出几分不羁，脸部轮廓还未太过分明，有着独属孩子的青涩，稚嫩的甜美。特别是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在瞳的最深处埋藏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恨与无奈。危机感油然而生，第五魅不客气的扯起对方的衣领，“小子，你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你不准接近楼幻，知道吗？”无缘无故的被人猛瞧，心情早已极度郁闷，现在竟然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鬼威胁他。他虽然是捡来的孩子，可也不是好惹的。用力握住揪在领口上的手，狠狠的瞪回去。第五魅从小就是个魔王，在三十六道少有人敢忤逆他，就连大哥级人物也要让他三分。其一，他是道主最宠爱的小儿子。其二，他的四个哥哥魈，魃，魉，魍，护弟的很，谁要是让他们的宝贝弟弟受半点伤害，那就等着见星星吧。最重要的是第五魅的个人实力——强。
　　而现在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竟敢反抗他，比家里的那群家伙好玩多了。饶有兴趣的和蓝灏玩瞪眼游戏，第五魅手上的力道却在加重。被勒的难受，蓝灏反手一扳，“嘶”衣领连同那只手一起被移开。不悦的看着破掉的衣服，蓝灏狂想揍人，这可是妈妈亲手做给他的，就这么被个混蛋给毁了。脑中一热，手不自觉的挥了出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随着手脚的动作，蓝灏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修罗道场，狭小昏暗的空间内，弥漫着腥臭的血味，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泛着薄薄红光，只剩一个，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看见太阳了，毫不留情的全力攻击，唯一的信念化为力量喷涌而出。
　　“啊~~”刺眼的白光恍过，坠入的是更幽暗深邃的黑。
　　第五魅看着晕在怀中的人，嘘了口气，刚刚真是吓死他了，这个臭小子突然发疯似的攻击他，还好自己身手更敏捷，不然，咦……
　　温暖的阳光为花草镀上一层薄薄的金雾，漂浮的尘埃不安分的隐隐现现，碧绿的草地上点缀着星星，野花。两个少年安静的躺在这片春意朦胧中，恬定而美好。
　　“嘿，我很欣赏你。”
　　“哼。”
　　“你是为数不多敢和我作对的人之一。”
　　“那我是不是很荣幸。”
　　“那当然，做我兄弟如何？”
　　“为什么？”
　　“你很吸引我，特别是眼睛，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幽井，从最深处散发出恨与无奈。”
　　“别胡扯了。”蓝灏心中一凛。恨与无奈？为什么自己没有发觉，现在应该是很幸福吧，有了家，有了父母，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弟弟，他们对自己都很好，是很满足了。
　　久久听不见回答，第五魅撑身坐起，俯视着心不在焉的人，软化的面部表情温温爽爽，似笑非笑，散发出清新自然的味道。随意的搭着手仰躺，闭合的眼帘挡住不算明亮却也晃眼的太阳。在不认识的人面前竟然毫无防备，第五魅很想教育教育蓝灏，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的开心，是接受自己了吧，所以才不会设防。
　　“看什么呢？”没好气的吼过去，蓝灏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怪胎。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算是很出众的那种，身手也很厉害，不过这性格嘛，没的话讲。
　　“不准跟我抢楼幻。”
　　昏倒~~蓝灏此时真是败给这个家伙了，他什么也没对楼幻做，只是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用同一个浴室……而已，怎么醋味就这么大呢，再说楼幻是男孩子，他想怎样又能怎样。难不成？！！！
　　“你喜欢楼幻！”好奇的提出确定了80%的疑问，蓝灏悠哉悠哉的等着答案。
　　“我喜欢他，他是我未婚妻。”第五魅对于自己喜欢楼幻从来都不否认，在他眼里，喜欢就是喜欢，又何必因为都是男的而羞于承认。
　　“未婚妻？”蓝灏虽然猜的七七八八，但对于“未婚妻”还是很惊讶。
　　“指腹为婚的。”
　　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蓝灏后来才知道：原来蓝家夫妇是肃夜（以第五家族为核心）中的人，在一次暗杀的阴谋中救下了当时还是肃夜太子的第五罗尤，随后三人成为至交。罗尤继承了道主的位置后，蓝家夫妇厌倦了这种闯荡的日子，便提出要离开组织，罗尤没有多加阻挡，并帮他们成立了现在的蓝氏公司，三人约定，以后他们的孩子异性结为夫妻，同性拜为兄弟或姐妹。
　　而从小就表现的不同常人的第五魅，这次自然也不会乖乖遵守上辈人立下的约定，硬是不做兄弟做夫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