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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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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本来要到汉中寻蒲元,却没有寻到。
上一次回家时,父亲听闻她曾遇过蒲元,倒想起了一件事。
早年在西川,曾有个南中来的弟子,叫做蒙浚,跟着学剑,后来他们离了西川,蒙浚就随了蒲元,现如今也不知在何处。俞清当时年小,不记得这事。父亲道,若有机会,不妨寻寻大师兄。
俞清在汉中,找到蒲元住处,却不见人。向邻人打听,说是丞相故后,兵事既罢,蒲元也解了职事,不久便回家乡涪县去了。
涪水不堪用,他如今大约是不再铸剑了罢。俞清想到此,不免心酸。既然如此,也不去找他了。
十年前,自己初到东川,接着就出新都郡,下了三峡,然后时北时南,又远走江东、交广,一直未曾再来。直到这一次,从交州入蜀,方才去了峨嵋,遂了幼年的梦想。但是站在当年居处的溪水旁边,眼看着满川的青山红叶,一时竟只是呆呆的,在那里听林间暮猿的叫声。
于是离了峨嵋,去了成都,如今又向北而来了。
不觉到了定军山下,虽然天色已晚,还是当下便去寻丞相的墓地。
方才下过些雨,一路走来,神道上所生的绿苔,犹然带着些水意,零零落落,招人的眼目。脚下的石头,甚是光滑。这里没有人祠守,原来地方官也曾上奏过几次,说要立祠奉祀,都被朝廷驳回了。但是不妨,因为当地的百姓,每逢节次,都是倾城祭扫。不过两旁翁仲石兽,经了风霜雨雪,只觉得陈旧不少,不似当时的鲜亮。远远望见墓冢,那一块白石墓碑,竟也斑驳了。
俞清以为这时肯定不会有人,而竟然有一个人,直直地跪在那里。
墓冢不大,容身而已。多年不来,冢上的野草,已经长得很高,其中所生的杂树,颇可以成林了,侧耳听去,暮鸦深深。俞清往来汉中,知道这方圆数里的地盘,都不会有人樵采。因此山上林木葱茏,水流渺渺,啼鸟嘤嘤,游春踏青,很是悦目。不过这秋凉的时节,晚风所过,不免有几分阴森。
是谁呢?
俞清心念一动,或许会是这个人吧。
跪在墓前的人,一身青色道袍,长发披散在脑后。束发的青色丝带,泠泠被风吹起,仿佛是周遭的落叶,不堪就此飘零。
“公平先生,晚辈有礼。”
那人回过头来,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女子。
“不敢。”他站起身来还礼,“不知阁下是……”
“在下俞清,嵋山剑客之女。”
俞清面无表情地自报家门。嵋山剑客欧简的大名,料想诸葛均该是知道的。
均眼里似乎有一阵淡淡的笑意,跟他哥哥甚是相似。
“原来是你么?我且正要找你呢。”
“前辈取笑了。”
均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这个地方,女侠不是第一次来吧。”
清答道:“正是。但是晚辈上一次来此,已经过了十年了。”
均点点头,看着那碑石,黯黯说道:
“十年前,均在峨嵋修道,功力初成,赶来北地想见兄长,却已经来不及。先兄下葬之日,均不敢近前,只能在那边山上,遥遥叩拜。”
均指着对面的半山,清想起了那年看到的白衣人,难道是他?
“后来不知为何,看见这里人群骚动,只得走了。”
俞清听他的声音,虽有些哽咽,竟然不觉得遗憾,不由奇怪。
“唉,先生若是能早来一些便好了。”
均缓缓摇了摇头,把眼睛望向深秋青黄相间的山岭。
“你以为家兄,真的愿意解掉身上的毒?”
俞清觉得均的话语,沉郁顿挫,反而带着一丝神秘意味,愈加奇怪。
“不过你若是想解此毒,我倒可以帮忙。”
“我身上有甚毒?”
“不是金风玉露,又是什么?”
“玄公子说过,服一二次,不打紧的。”
“若只是这样,那就罢了。”
均对着亮的墓冢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女侠今晚若无事,不妨来前山简静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