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痕》蠖

14、第十三章

　　已是第七夜，节序仲秋，朗月如霜，清华万里。亮的帐中，仍是灯光绚烂，与那天上月色，交相辉映。

　　帐外众人，似乎都已松了一口气，有的已收起草席，打算回去好好睡上半宿，养了精神明日再来，待丞相出帐号令。

　　忽然前营似有金鼓扰动之声，黑暗中，一个人影匆匆跑来。

　　“文长，丞相在此祈禳，不可进去。”杨仪上前阻拦。

　　“让开！误了军情，你可担当不起！”

　　魏延哪管得这些，一把推开杨仪，把门一掀，冲进帐去。

　　俞清正好出哨回来，换了件衣衫，来到帐外，见此情景，便跟着魏延走了进去。

　　只见那帐中，完全不是以前看到的样子。地上排着七盏大灯，列成北斗七星之势，中央那一盏，较大些，尤其耀眼，大约就是主灯。两边悬了帏幕，诰，印，琴，书，瓶，佩，香，扇，案上列开，排作八卦之形，倒是新鲜。

　　亮换了一身青色道袍，披发执剑，端坐榻上。榻边却是幽暗，看不清楚面目表情。俞清想来，应该是瞑目打坐，施法压镇将星。

　　“丞相，魏兵来了。”

　　魏延一边喊叫，进了这帐，惊得僵立在那里，半天才跪伏于地。

　　不料外面突然起了一阵风，顺着帐篷的门角吹了进来。那七盏大灯，一时闪闪烁烁，姜维抽身上前，护着主灯，谁知天际风声渐起，夹着尘沙呼啸而至，回转之间，门户洞开，帏幕皆被吹起，七盏大灯，不多时，竟然全都暗了。

　　“呀”！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外面一片惊叫声。俞清、杨仪呆立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快去止住他们！”

　　亮陡然惊醒，喝道。杨仪一闪身，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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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武落到了地上，轻轻泛出一线余音，似乎远在天边。所有的人，一时都愣了。

　　“你！”

　　姜维剑随声动。

　　这一招间不容发，魏延跪伏在地，亦不曾躲避。一时帐中，只听见那剑拂起的风声。

　　“清！”亮忽然瞥见她，急忙叫道，伸出手来，将章武尽力往前拨去。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亮话音落下，俞清已一步抢上前，左脚将章武一挑，身子向侧一转，顺手握住了剑柄，接着往前一送，那剑锋横掠过魏延的喉头，硬是插入两人之间。

　　姜维本来是直指魏延的咽喉，却被章武截住。魏延趁这一瞬，向外滚出两尺，翻身仍是跪伏于地。

　　无奈姜维那剑，一时收掣不住，虽然变招及时，然而前招倾尽全身之力，非但没能收回，反而在转身之间，竟不听使唤地往俞清腰上扫去。俞清向后躲闪，只听“哧”的一声，裙裳已被撕开好大一个口子，不料那剑却搅在冰蚕丝所织的绦上。更因这剑被衣裳一带，姜维亦不敢松手，否则以这衣带的坚韧，必然伤了俞清。

　　剑锋所至，延和亮都已目瞪口呆。

　　俞清虽然闪过一招，但是两人绞在一起，根本无法解开，又不敢移动，一时僵持在那里，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试着挪过几步，不料，却纠缠得更紧了。

　　“文长有何事？”

　　“前军有魏兵夜袭，特来请示。”

　　“此是司马懿前来试敌，汝可带本部兵马出营迎敌。”

　　后面响起亮的声音，虽然微弱，仍沉稳有余。魏延得了令，起身急步出帐去了。

　　过了这么一顿，俞清突然挥起章武，只听一声裂帛，那冰蚕丝所织的衣带，被齐齐斩断，回身将剑往姜维腕上一拍，姜维的剑顿时脱手飞来，俞清顺势侧里一倒，那剑擦过她的腰部，砰然撞在地上，但自己却也被那冰丝的力量反弹，滚在地上喘息不止。而姜维，也被那衣带后劲所击，急步退后数尺，才得稳住。

　　亮本来虚弱已极，好容易缓过气来，看见这几招，不由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