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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出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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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秋
喝到烂醉,不省人事,醒来已是次日下午两点。点燃一根烟,心绪却更加繁乱。按灭了烟头,穿上外套。还是出门逛逛吧,难得的休息日。
门一开,却见门边依坐着个人。
尽他妈都是些个让我恶心的家伙,躲都躲不掉。你不在你那豪华别墅里呆着,跑到我们这种乡下地方来做什么。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时已不同往日,他是风光无限,而我呢,却依旧前途渺茫。
想就这么关上门,眼不见为净,却又犹豫了。
他依旧是那副学生打扮,卫衣、牛仔、鸭舌帽、板鞋、双肩包。
初见他的时候,他拿着我写的合租招贴,腼腆地站在出租屋的门口。记忆已经不再那么鲜明,但我脑海里的那个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触手却是潮湿一片,外面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在这儿坐了有多久了?睡梦当中的敲门声原来是真的……
“喂,海潮,醒醒!醒醒!”蹲下身重重地推了推他。
他渐渐醒转,睁开眼,然后对我笑了笑:“你回来啦?不小心给睡着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跄了两步,我连忙扶住他。
“进屋坐吧。”
想起昨天live上那尴尬的一幕,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我沉默着。
海潮刚坐下就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盘片:“卿秋,我知道我不该擅自把《with silence》给改了。”
提到这曲子,我心里的火就窜了起来,压住怒气赔笑道:“但这首《blurry blue》还是不错的。”
海潮一时语塞,弄得好像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真的很抱歉,我太自私了。”他伸手将盘片递给我,“这是那首歌唯一的拷贝,我把它交给你。”
“怎么又变成唯一的拷贝了?”
“录音室里的拷贝我删掉了。我不会把这首歌擅自放到专辑里去。要怎么处置,决定权交给你。”
几句话说得是语重心长,脸上也是写满了诚挚。呵,都可以赶上影帝了。不知道他这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
要不要放专辑里,还不是你在床上跟老头子一句话的事情。还假惺惺地把决定权交给我这个没地位没发话权的废人,这不是折杀我吗?
……
你还真能把录音室里的备份全删了?谁信啊?
“你这又是何苦呢?”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思绪,叹了口气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怎么处置都没关系,但不要将决定权交给Kylin。”他顿了顿又道,“Kylin这个人,我觉得,不太好……你不要任其摆布。”
怎么着?拿个曲子就想来离间我和Kylin?
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会傻啦吧唧地把曲子交还给你,让你好好出专辑?怕我跟Kylin商量,戳穿你那些个伎俩是吧?
“你昨天在台上那样……也是Kylin叫你这么做的吧?”
呵,你这是在质问我吗?没错,是他教我的,现在的我就像个傀儡一样,我有得选择吗?我是靠着他才major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跟宋先生不也是那么回事吗?我至少比你来的干净!
我天真地以为你我算是同病相怜,都为利益驱使不得已委身于人。那晚我坦诚相告,以为能跟从前一样互相倾吐,不想你却只字不提。
你他妈还真有脸跟我装清高啊!
我真的是愚昧无知到极点,还不信Kylin的话。就因为我对你那可笑而一文不值的友情。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说好收进新专的曲子,被你略施小计,给骗到了你们的专辑里去。而我们的专辑,据说还有被打压成单曲的危险,而理由却只是经费不足,公司的经费都拿去给Promised Land造势了吧。
你们掠夺走了本该属于Double Nightmare的一切!
就因为那姓宋的老头是这个公司的董事!
……
干嘛被我亲一口就一副被狗咬的表情,你只乐意给那老头子干,是吧?!我都没嫌你恶心呢!我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愤怒在胸中灼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一起重新修改《with silence》。”
言下之意,我若和Kylin交好,你就要和我割袍断义了是吧?
别试图用那双无辜的眼睛来打动我,我不会再被你欺骗了。
打开盒子,取出盘片,用力的折成两半,冲他微笑道:“既然这曲子让大家都有些不愉快,那么就忘了它吧,我们一起重新修改这首《with silence》吧。”
哈!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做吧!?
你其实根本没删除什么备份吧。看你之后要怎么跟我交代。
还装作一副欣慰的样子,看你一脸死灰的样子,装吧,你继续装。
手机响起,一看是Kylin。
“你坐一会儿。我接个电话。”
跑到隔壁按下接听键。
“妈的,那小子是知道我要带人上医院还是怎么地,一早就给溜了。你倒是给我把他约出来啊!”
“不用了……”想告诉他海潮就在我这里,却又犹豫了。
Kylin之前就让我约海潮出来,说是要给他个教训,我都没答应。包括live前夜,叫我拖海潮留下排练。虽说保证不会动手。但我都听到他打电话带人过来了。
“什么不用了,你就是妇人之仁,还记得昨天live上你那个所谓的好朋友是怎么羞辱我们的吗?公司都安排好的,让他给我们做介绍,他就这么一言不发,淡定地等着看我们出丑。最后他们leader那鄙视的眼神你也看到了吧!他们都是计划预谋好的。你说你朋友单纯,其实真正单纯的人是你!唉!傻冒!”
没说错,我是蠢得到家了,现在还在眷顾他的安危。我把人当朋友,却被人家机关算尽。
怒火烧尽了我所有的理智。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的意思是不用约他了,他现在就在我家!”
那头的大嗓门一下子兴味盎然起来:“艹,不早说!你帮我拖住他啊!我一会儿就到。放心,我不会把他搞死的,我就让他永远也别想在这业界混。哈哈哈。”
“你把人给我带走,要怎样都随便你,反正别和我扯上关系就好了。”我冷冷地道。
寻思着要怎么把海潮留下,却看到他已经缩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半张的嘴抖个不停。
刚进门其实我就想让他换掉淋湿的衣服,但转念一想要是外感风寒,毁了嗓子岂不更好,于是就佯装不知。
“海潮!醒醒!别在这儿睡着了,你怎么衣服都湿透了,要着凉的。”把他推醒。
觉得他有些病怏怏的,刚才说话就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此刻似乎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点头晕,我歇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怎么行,这样吧,你到楼上湿衣服换了,好好睡一觉。”
不由分说地把他扶上楼,安顿在卧室里。庆幸他表现的还是像从前一样,对我的某些建议言听计从。或许我对他来说还有些什么利用价值吧。
“我现在去公司一趟,会赶在晚饭时候回来的。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吧。好久都没一起喝酒了。别放我鸽子啊。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听到他的回应后,我微笑着关上了房门。
“我出门了,你们可以过来了。”按下挂机键。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发动车子冲了出去,不敢回头,逃离。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为出了一口恶气而欢呼雀跃吗?我是怎么了,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吗?
沿着公路向海边开去,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傍晚的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地我透不过气来。
同样是通往海边的路,曾经我和海潮一起无数次踏着夕阳走过。那时候天边有火烧般的红霞,绚丽而美好。眼前暗淡的天际似乎也被那记忆中的红云点亮,往事的一幕幕像折子戏一般在眼前上演。
“我决定跟那个阿彻组乐队了,之前跟你说过的,就是老跑来看我演出的那个人。他挺有头脑的,觉得跟他合作应该有指望。”佰朔的海边,有清新的海风,夕阳在他的眼睛里点燃了希望的光。
“卿秋,你肯定没问题的啦,我很看好你哒!”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一起加油吧!”
回忆中海水折射着金红色的夕阳,他转过头来,脸上绽出的是我见过最不带杂质的微笑。
雨越下越大,我已看不到记忆里天边的那片夕阳,因为浓云已彻底遮蔽了我的双眼。
所有的光亮已经消失殆尽,点燃一支烟,看到挡风玻璃里映出自己的笑容,是那么的丑陋不堪。
当烟燃尽,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冷,从心底透出的寒意。
在最后那个拐角处转弯,车灯所照亮的视野里,停靠在空地上那熟悉的车子,让我心中一沉。他们还在?他们没有把他带走?或许还没有开始动手?说不定还来得及挽回一切。
匆忙地冲下车,颤抖的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慌忙中却掉到了地上。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吧。
我蹲在冰柜旁,拿着啤酒的手不停的打颤。故作镇静地衔起一支烟,但颤抖的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燃那支烟。
不去听地下室里的声响,但不可能关上耳朵,一切就在我的身边发生着。
……
“那首歌的拷贝在哪儿?你他妈藏到哪儿去啦?”
不时有东西撞击的闷响,却已经听不到海潮的声息。
……
他不是骗人的!他真的把备份都给删了?他为什么不说啊?不说那盘子已经被我废了?
……
“麒麟,够了够了,你别真搞出人命,哥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都是些个没用的东西,怕什么!老子还要上他呢!摄像机给我端好了!”
我重重地把啤酒摔在了地上。窜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