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类感情》蓝羽碧泉

24、搬家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人都特别乐意见着袁涛。他整天乐得跟中了几百万彩票似的，眼睛眯得压根儿看不见内容，瞅谁都顺眼，还特别大方，没事儿就把“哥哥送你”挂嘴上。这大方的程度随着《最美》的火爆见长。同事们都知道袁涛在那小哥儿俩身上花了大精力，抱了大希望，眼瞅着大街小巷地火起来了，兴奋一点也是正常，就连老板最近都特别给他面子，申请的工作室也很快就批下来了。
　　倒是那俩当事人还有点云里雾里，“干嘛要搬工作室啊？这里不挺好的。”胡海泉一边吃着驴打滚儿一边问。
　　袁涛环顾了一下这个被胡海泉称为“挺好的”工作室，要不是陈羽凡给弄来的沙发，他这会儿估计得坐音箱上了，“你不觉得这里有点挤么？”
　　“还行啊。”胡海泉继续一边叼着吃的一边改词，《最美》反响强烈，羽·泉的第二张专辑计划也立马下来了，现在好像根本不是讨论工作室挤不挤的时候吧？
　　袁涛翻了个白眼，“怎么着，公司给你准备好地方，准备好设备，请你过去，你还不乐意了！”
　　一听到“设备”俩字儿，胡海泉瞬间就抬起头来，还在里间洗漱的陈羽凡也是突然窜出来，“成啊，这么好的事儿哪能不乐意啊。”说着还向胡海泉挑了下眉毛。
　　袁涛很满意俩人的反应，正准备说公司现在有多看重他们，要他们好好把握机会，胡海泉就来了一个“不过。”
　　“还有不过！合着这给你们准备好新的工作室，求你们搬过去，还带谈条件的？”袁涛瞪着小眼睛表示不满，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陈羽凡坐到胡海泉身边，也没接话，也没表示什么异议，就在那写写划划。胡海泉笑得一脸无辜，“哪能啊。就是跟你商量个事儿。这张专辑让我们自己做怎么样？”
　　这事儿袁涛也不是没想过，这俩都是很有创作才华的，羽·泉主打的也是原创，只不过这两人从来没有制作专辑的经验，而这第二张专辑又是至关重要，他们开了一个好头，若是后劲不足那也是白搭。他原本想的是第二张专辑还是稳一点，把基础打好了，之后再做变化不至于冒太大风险。可现在看胡海泉这充满期待，特别真挚的大眼睛，再看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一下的陈羽凡，合着这俩早就决定好了，只是来通知自己一声的吧。他捋了把头发，叹了口气，“行，哥信得过你们。”说完抬起头，显得特别“英雄气概”。
　　胡海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挺憨厚，袁涛看着这张笑脸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哆嗦：笑得跟“真傻”似的，这得骗了多少无知少女啊。袁涛感叹归感叹，该解决的事儿可是一点都不耽误：“大炮，你这儿租约什么时候到期啊？”
　　“怎么，公司连住的地儿都准备好了？”这次倒是陈羽凡先问的，也得到了袁涛很果断的回答：“没你的份儿！”迎来的自然是陈羽凡受伤的眼神，可惜，这杀伤力还不到胡海泉的十分之一。
　　“涛贝儿，你那里好歹还能见人，大炮这里就有点夸张了。”袁涛也是颇无奈的，解决住处这种事在他们公司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但是用在一个刚刚起步的内地组合身上的确还是费了他一番唇舌的。袁涛正为自己的殚精竭虑，良苦用心感动呢，结果换来的却是身边两人异口同声的“哪儿夸张了？”
　　袁涛翻了个白眼：“你们好歹也是公众人物了，你觉得再住这里合适？”
　　“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吧。”胡海泉嘀咕着，倒也没继续反驳，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声音也向上扬了几度：“新房子多大呀？在哪的？租金公司给报销吧？”
　　连珠炮似的问题，足见当事人还是有些兴奋的，袁涛好歹感受到了一点欣慰，“下午我带你去看看，倒是不怎么大，一居室，不过装潢家具一应俱全，过去就能住，离公司也近，钱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本来就是公司的机动用房，一直租着备用的，你把水电煤气什么的解决了就行。”
　　新居算得上单身公寓，简单干净，离公司只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距离，在不需要缴纳租金的前提下，胡海泉表示十分满意，尤其是那个小阳台和落地窗，从十六层的高度望下去，一切显得那么纷乱又渺小。
　　在胡海泉站在阳台上感慨的同时，陈羽凡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顺带表示了一下羡慕嫉妒。然后俩人仔细看了看房子，合计着还缺点什么，哪些东西需要从原来那里搬过来，对于这一点，袁涛觉得很多余，那地方用到的器材新工作室都有，至于剩下来的，除了书，在他看来就没什么需要搬的了吧。
　　结果当然是出乎袁涛意料的。
　　第二天一早，陈羽凡借了辆车，帮着胡海泉装起了东西。先是把器材大大小小的搬上车，琴是必须要带走的，音序器也绝对不能落下，录音设备、鼓、吉他......满满装了一车。
　　陈羽凡料到胡海泉一定是什么都想往回搬，尤其是这些陪伴他们一起奋斗过的“伙伴”，所以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了。好不容易把那些书架上的书、文件、专辑磁带整走，剩下的，连陈羽凡都觉得没什么好带走的了。可胡海泉还是在屋子里打转，眼睛亮晶晶地四处巡视。
　　陈羽凡看他怀里抱着平时窝沙发里抱的靠垫，左手拎着刚从墙上拿下来的小黑板，右手拿着那个有些发锈的叮呤当啷直响的储蓄罐，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简直要跪倒，“我说大炮，这也差不多了吧，你真要把这里原原本本搬走啊？”
　　胡海泉则是一边点着头说是，一边拿下巴指着那个红红火火的塑料相框给陈羽凡使眼色。陈羽凡则是一边寻思着，胡大炮到底是太重感情还是太抠门，一边下意识地就把相框拿在手里，“还有那笔！”又顺手把那支还剩一半笔油的原子笔也带走了。等他终于得出“大炮果然重感情”这个结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忙了一上午，要不是陈羽凡拦着，连那个小茶几和沙发，胡海泉都能想办法弄上车。
　　临了，两人很是不舍地望着那栋楼看了一会儿，想着艰苦的日子快要过去了，幸福的明天正在向他们招手，连离愁别绪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意识到离开这里就像是告别了一段时光，但却并不遗憾留恋，因为他们坚信接下来的路只会越来越好。就像结束了高考急于离开母校的孩子们，总是觉得不会再有比这里更艰苦的岁月了，直到他们真正地长大。
　　先把工作器材搬到工作室，顺便惊吓了袁涛同志以后，两个人在新居捯饬了一下午。也幸好有陈羽凡在一边帮忙，才不至于把带来的那一堆东西统统摆出来，，否则好好的一间温馨小屋，准会让胡海泉弄得连基本的美感都没有了。有时候陈羽凡真的很怀疑，胡海泉的审美点到底在哪里。
　　两个人躺在沙发上，也没有什么交流，就这么静静地，落地窗的玻璃透进冬日夕阳的余晖，正好笼在两人身上，是橘色的。
　　当时的两人并没有觉得，换了一个住处，换了一间工作室，生活就会有多大改变，直到第二天早上，陈羽凡拎着双人份的早餐，悻悻地回家；胡海泉在九点准时醒来，却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距离上的改变让他们隐约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两人的见面依然是在工作室，时间是工作时间，内容依然是工作，好像他们两人真的变成了纯粹的工作伙伴。胡海泉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生物钟竟然这样规律，每天九点准时醒来，即使现在已经没有陈羽凡的早餐。陈羽凡发现自己突然间多出来很多时间，却觉得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有些茫然无助。
　　但紧接着临近年关的密集演出让这种新出现的问题，暂时失去了意义。跨年活动，新年邀请，结合着新专辑的宣传，即便是这两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也照样是马不停蹄，连陈羽凡对飞行最初的恐惧感都荡然无存。
　　他们面对越来越多的观众，不见怯场，只是把他们对舞台的热爱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面对越来越多的镜头，难掩青涩，却用真诚为自己赢得一次又一次认同。
　　这个时候的演出还是比较集中的，一台晚会出场的总是那么几个明星，久而久之似乎也形成了一个圈，倒不能算是“娱乐圈”，大家有点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朋友。尤其是在一个地方混的，那就更是亲密，羽·泉跟“北京圈”的朋友们本就千丝万缕，如今更是和他们打成了一片，这两人谦虚懂事又不失活泼热情，还有陈羽凡豪爽义气的性格加成，什么哥啊、姐啊的都很是照顾这对新人。
　　这倒是让袁涛省了不少心，羽·泉算是一个尝试，袁涛就像是一个开荒人一样，带领着团队做着各种各样的实验，摸索着成功的道路，哥儿俩能够独立面对公众媒体，融洽处理同行关系，可以说是帮了他大忙。入行这么些年，不懂事的明星见了也不少，情商低得直接把自己整死的也不是没有，这两个真是难得的明白人，袁涛又一次为自己的识人之明感到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