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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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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哇!! 仙道!」「比赛开始三十二秒, 陵南首席球员, 仙道彰射入革命性的一球! 速度之快, 前所未见!」「天才! 仙道!」「陵南! 陵南!」
「三十二秒…这是天才·仙道真正的实力吗?」彩子握著计时器, 浑身上下被一阵剧烈的恐惧所覆盖. 遥见仙道已重新控球, 流川代替潮田的位置, 在球场中央跟仙道对峙.
「你跟莹子挺熟络.」仙道一脸淡漠, 收起平日可亲的笑意, 计算著球的拍子, 准备随时把这个冷脸皇牌玩弄於股掌上.「像你这麽纳言的人会在短时间内跟她混熟, 我感到不可思议.」
「罗唆.」流川眼内蕴酿著低沉的澎湃怒潮, 刚才她在球员专用走廊上的悲伤神态, 那雨沾梨花的眼泪, 他发誓在完全击倒仙道前, 他都不会忘记. 那个把她弄哭的男人, 他绝不原谅.
仙道一个弯身, 从流川的眼底下钻了出去, 流川大吃一惊, 来不及细想即追上仙道, 樱木稳守篮圈底下, 神清气爽的大吼一声「来吧! 仙道!」仙道微微一笑, 当著樱木的防守, 流川的鼻子底下为陵南再进三分.
「仙道学长, 好厉害……」相田惊摄在仙道的神乎其技, 甚至忘了笔记.「仙道那家伙, 竟敢把球场当情地.」田冈不以为然的啐一声, 却又禁不住得意满满的扬扬嘴梢.「他在表演球技, 过往相川见了就兴奋忘形, 他在讨你那相川前辈的欢心.」
「可恶啊!!! 仙道!」流川擦擦脸, 冷冷的朝樱木又喊又叫的蠢相“呸”一声, 道:「闭嘴吧, 白痴. 你这种程度的初学者, 别妄想了.」樱木怒极回头, 一把抽著流川的背心, 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说甚麽? 有种再说一遍啊, 死狐狸!」「我说, 仙道压根儿没把你放在眼内.」流川拍掉他的手, 沉沉的黑眸流露灼热的光.「仙道由我打败.」回头看看相川复杂不已的表情, 她在为仙道的表演悸动心灵, 她禁不住仰慕仙道的球技, 他就不明白, 这有甚麽好了不起? 不过是入球而已.
「甚麽“仙道由我打败”? 好大的口气, 你算甚麽? 你也不过是被仙道压在手掌底下的丧家狐狸! 少在这里说大话!」樱木一言一语打压著流川心里最隐藏的不满, 他算甚麽? 对相川而言, 他可以是湘北的皇牌球员, 他可以是清晨二丁目球场上的过客, 他可以是尘土中细小的沙粒, 偶尔吹进眼睛里而已, 拨掉就好. 那麽仙道是甚麽? 是她放在脑里时刻想念的人, 是她刻了名字放在胸口怀愐的人, 是她分手後仍在家里放一支钓杆纪念的人, 是她称之为完美的人.
他看了看她, 她的脸是鹅蛋型的尖子脸, 轮廓分明, 深遂而不妖艳, 眉高额宽, 这样的女人总不显老, 也不曾年青, 永远的二十岁左右. 有极个别的时候, 他会失眠, 在沉郁郁的天空下, 那片无边际的凄蓝色一点儿一点儿的投进窗子, 在地上凝结成一片旋转著的偌光, 看著那点光, 他会想为甚麽他不喜欢所谓的女人? 营幕上的、现实中的、爱恋他的, 他都觉得不过是硬生生的光点纸版, 没有血肉.
然後他看见了相川莹子, 他不得不承认她不算是顶漂亮的女人, 逞强冷漠, 温柔欠奉, 自我中心强烈, 绝不是一个好女人的材料. 可是他就在意她. 流川握握掌心, 他在意她! 他在意上一块光点纸版!
「看清楚了, 白痴.」他朝控球的宫城打手势, 宫城懒管樱木大声鬼叫「良田, 传球给我!」, 趁早把球传到流川手上. 流川面对著仙道, 慢慢的、不缓不火的拍著球, 突然身子一矮, 刹间就冲破了仙道的防守.「拦著他!」仙道很讨厌田冈的大呼小叫, 他冲前到湘北的篮圈下, 然而已慢了一步, 越野拉著流川的衣梢边, 却仍被他带球入樽, 把湘北的分数由0变作2.
「犯规!!!」球证吹响哨子.「白衣6号.」
「那个一年级的小子冲破了天才·仙道的防守!」「湘北皇牌! 流川枫!!」「流川!! 流川!!」「好酷的一年级小子!」「哇啊啊啊!!! 流川枫!!」
「流川!!」睛子疯了似的大喊, 全场也为流川先後越过仙道和越野的防线的入樽, 甚至还博得罚球而欢呼, 震耳欲聋, 那群“流川枫亲卫队”更是没命的尖叫, 还配合啦啦舞蹈, 吵得相川的耳朵直痛. 抬头对上流川的焦点, 他瞅视著她, 带著只有她看得懂的骄傲. 她微微一笑, 想不到堂堂湘北的皇牌会有这麽孩子气的时候.「红衣11号, 你要不要射罚球啊?」流川头也不回, 直盯盯跟相川对望, 她有点儿哭笑不得了, 怎麽这个男人专挑这个节骨眼跟她闹别扭?
「流川, 你看著相川干啥? 射罚球啊!」彩子急得直跺脚, 流川的眼神变得更倔强了点, 相川轻叹一声, 无可选择下对他咧嘴微笑, 以示嘉许. 流川才去接球, 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仙道气得发青的脸一眼, 踌躇满志的射入三分罚球.
「宫城…你该跟流川学习学习, 下次射罚球前先逼彩子给你鼓励鼓励.」三井脸上冒了几条黑线, 心里狠狠的大叹一声, 说到底这家伙不过是一年级的小鬼头, 行事这麽不成熟, 看见仙道表演的让相川目眩神驰, 自己也就要表演一番以获赞许.「你是想害我被彩子敲破头壳啊?」宫城翻个白眼, 看看彩子手上的铁扇, 禁不住打个寒嗦.
入球得分, 仙道几乎挂不住笑脸, 越野拍拍他的肩膀, 道:「不要这样, 你这麽紧张, 对比赛构成很大的影响.」「抱歉…」仙道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 他看得见相川对他的一切馀情, 一切欣慕. 他在干甚麽? 这是一场比赛, 一场关乎陵南的荣辱的比赛. 而他, 他正是陵南的灵魂人物, 陵南的焦点中心! 他接触到球员对他莫可名状的冀望, 彷佛在瞳孔里燃烧起来, 一直烧到他的眼睛深处.「大家继续努力.」仙道控著球, 柔和的把沸腾的节奏拉慢. 就是这样的仙道, 看著他们的皇牌, 众人的信心好像也定位了, 仙道是把他们领向胜利的火炬. 只要有仙道, 比赛是不会输的.
接下来陵南以仙道作主攻, 攻势强烈, 尽管湘北拼命想把节奏变快, 好打乱陵南的阵脚, 但流川却是越打越不成气候, 抢分的责任由三井一人独担. 纵彩子张大嗓子叫加油、睛子搓手渡步穷焦急, 面对仙道水般沉冷流畅的作风及其神乎其技, 即使流川和三井得分不少, 仍无法弥补比数的差距.
「好讨厌, 为甚麽仙道说一句话, 陵南的气氛都变得冷静了?」彩子绝望地看著指出比赛尚馀三十秒的驼表, 托腮咕哝, 睛子也轻叹一声, 道:「就是啊, 虽然他是敌人, 可是真的好厉害.」
相川含笑看著纵横球场的仙道, 眼里载满盈盈脉脉的温柔.「因为, 他是仙道啊.」两人从未看过她这种发自心腔的柔情, 整个人如罩上薄薄的晕光, 她们简直看傻了眼, 像她这种上天下地唯我独专的性格, 竟也有这麽婉顺的一面「仙道不止拥有球技, 他是光, 有了他散乱的沙粒就能团结, 他能予人信心, 永远领导别人走出困境.」她脸上满满都是对仙道的仰慕, 甚至忘了自己是湘北的经理人的身份.
「差不多该完场了, 睛子, 准备一点冷饮, 让他们休息休息吧.」相川看看陵南对湘北42:36的牌子, 满意的一笑, 道:「成绩算是不错.」
「於你来说, 当然不错.」彩子冷冷的讽斥, 她对相川本无好感, 听了三井的话後更认定从陵南转校过来的她是窃取情报的探子, 现下湘北败阵她还这麽的高兴, 更是毫无疑问.「陵南胜了, 作为仙道的女朋友的你应该很高兴吧? 你潜进湘北的目的也达到了?」
「哦? 情报倒是收集的挺快.」相川漫不经心地看著陵南和湘北的集队礼, 懒管睛子掩著嘴巴的尖叫, 对彩子的怒目注视更采取眼不见为乾净的态度, 径自把冰著的冷水瓶丢给脸色阴沉的流川, 安抚道:「辛苦了, 跟我去一趟休息室.」
「哦.」流川把冷水瓶放在脸上降温, 前阵子被樱木打伤的患处还在痛, 尤其是肋骨位间, 一跳动就痛的濚怠I 害他的动作迟钝, 实力不能发挥, 白白浪费了分数, 想起就心里有气. 相川观察入微, 这种事原瞒不过她, 也只好就范了.
彩子见流川对相川言听计从, 心底一怒, 就想拆了他们. 还幸三井早料到彩子会比赛输了的责任统统往她身上推, 见她攒眉企图发难, 首先就制止了.「彩子, 大家口渴死啦! 你愣在那边干甚麽?」彩子回头接触到三井带著严厉警告的目光, 想起她曾经答应对相川的身份的守密, 只好废然拿起一瓶冷水, 道:「我不是正在来吗?」
休息室内, 相川拿著绷带包紥流川胸下的瘀青, 青眉缓缓的垂下, 罕见的柔和安静, 不发罗苏, 也不冷著嘴脸要人受罪. 她紧紧的包了一圈, 按按他的肌肉, 道:「这几天别做剧烈的运动, 好好休息一下, 否则会有後患的.」流川整了整衣服, 她坐在他的跟前, 道:「谢谢.」
「嗯?」他不明白, 她谢他的甚麽? 谢他输了比赛还是谢他掴她一记耳光? 相川微微笑著, 牵强的, 却也是笑了.「谢谢你扶我一把.」她扫扫脸颊, 彷似那里挂上了眼泪, 却是甚麽都没有, 只是发青的脸色更青罢了.流川突然明白过来, 为甚麽她容不得人提起她的心上人. 她深深爱著仙道, 这个念头犹如一柄锋利的长刀, 时刻让她喘不过气, 时刻让她痛的难以承受.「无聊.」可恨是他不自觉想舔抚她淌血的痛处, 他的指尖轻轻碰上她的长睫, 扎手的.
「我不想乘公车回去, 你走吧, 让我独个儿躲一下.」避过流川的手指尖, 她用上“躲”的字眼, 紧握著的小拳头偷偷发颤, 脸旁的长发掩住了一半的媚姿. 她是害怕在公车上见到仙道吧? 流川出了房间, 迎面碰上宫城等人, 道:「流川? 怎麽不换衣服?」流川挡住房间入口, 宫城对他的怪异举动完全摸不著头脑.「你这是在干啥? 我们要进去呀.」樱木挤过人群, 毫不客气的瞰视他, 凶冷的下警告.「让开.」
「你们用洗手间吧.」流川动也不动, 背脊贴上整道门, 他坚决要守护相川的防线, 甚至不惜为此再动干戈.「休息室里有人, 你们不能进去.」「我要你让开.」「不行.」没半点讨论的馀地, 樱木高高的扬眉, 红色的发如一场不灭的烈火, 无言的漫延到流川坚冰般阴冷的无波黑瞳上, 凭眼神狠狠干上一架.「死狐狸!」他的脸绷得死紧, 微微咧著齿, 洁白色的尖尖虎牙, 发著撕裂人的冲天怨仇. 三井张口欲言, 看看樱木, 又看看流川, 突然觉得自己纵阻止了亦甚无谓, 终於还是叹息一声, 独个儿朝洗手间扬长走去.
走廊上的长灯闪闪灭灭, 光是冷的, 照在地上也是冰的, 那阵寒森森的青光在米色的地板上缓缓的旋转. 流川伸出两指在地上行走, 徘徘徊徊的, 在冷青色的凝结下彷佛一曲舞蹈.
开门声在空寂的无头走廊发出尖叫, 鞋跟敲打地面的廓廓声随之兴起, 相川站在门边, 一手攀著柱子, 抿著薄唇, 水盈盈的秋瞳淡淡冒起一层湿雾, 流川看她一眼, 又垂下头去.「你又哭了?」「现在没有.」她静静的滑坐下来, 灰漆漆的空气里, 她的妩媚, 扣住了刻意隐瞒的哀伤, 眉梢间, 回盪超越17岁的凄怨
「莹子…」流川跟她隔开了一个身影, 彷佛仙道夹在他们之间, 她没法触及他的指梢尖, 他也没法伸过手去, 两眼依依, 只得一片虚渺的盼望.
那一夜以後, 她消声匿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