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死瘸子》陈年他惑

12、嗨，死瘸子（12）

　　“她多大？”

　　“跟我同龄。”

　　“哦，你们谈恋爱多久？”

　　“好几年。”

　　“好几年是几年？”

　　“三四年吧。”

　　“她是不是很厉害？跟你一样已经事业有成，成为某个领域的中流砥柱乐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所以，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蔓蔓，你不用和别人比较，现在这样的你就很好，而且现在在我心里你更重要。”

　　“那到底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你好看，你最好看！”

　　“那我变成毛毛虫你还会爱我吗？”

　　这不知道又是她在哪里看到的梗，林浅无奈叹了一口气，马蔓蔓似乎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让人琢磨不透的想法，很多问题都是无聊的假设，如若换一个人问出口，林浅一定会觉得那人有病。

　　但此刻，揽在怀里的人抬眸望向自己，长而密的睫毛弯弯，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期待的神情。

　　年长者怎会发觉不了她小小的忌妒，因为她从不曾知晓自己有多好，而生出这样让人心疼的情绪。

　　他纵容爱人骄纵的任性，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那我一定也变成了毛毛虫，陪你在一起。”他垂眸道，“蔓蔓，在我心里我们是平等的，我也一样郑重的对待这份感情。如果你理解的变成毛毛虫，是去掉了恋爱中的光环和滤镜，那我就认真的回答你。我还是会爱你，因为我本身也是毛毛虫，你不会因为我的残缺而不爱我，我也不会要求你蜕变成蝶，一定要进步才会爱你。作为毛毛虫的我，本身爱的就是毛毛虫的你。”

　　“当然，即便我们都是毛毛虫，你也一定是能变成最漂亮的蝴蝶的那一只。而我就不一定了，我可能是一只扑棱蛾子。”

　　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敷衍，好像在马蔓蔓心里照进了一束光。

　　但她不由也会想到林浅曾经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哪怕自己再自我感觉良好，也不免会生出一些踌躇，担心在林浅的心里自己比不上别人。

　　她幼稚又懒惰，仗着家世不错，父母宠爱，从来都没什么上进心，乐天派头一次尝到了恋爱中患得患失的酸涩。

　　而且那人还是与林浅一同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前任，陪他走过了年轻青涩的岁月。她不清楚那人会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甘。

　　霸道的占有欲也会生出搅成乱麻的小心思，不曾发觉便逐渐爱到了卑微。

　　“蔓蔓，你是不是很介意我曾经有一段感情经历？”揽着她单薄肩膀的手臂逐渐箍紧，林浅继续道，“你是你，过往是过往，以前爱过，现在只爱你。你很好，别人都比不上你。”

　　三十岁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每一个阶段都是全新的，他不会否定种种过往，也不会否定全心全意的付出过，但即便结局让人痛彻心扉，刻骨铭心，也没有任何理由还沉浸在黑暗里。

　　更何况，现在分明才是最好的。

　　倚靠在肩头的脑袋稍稍转了转，语气是将信将疑，嘴角却藏不住笑意，“真的吗？我一点都不努力，只想做个蛀米虫你也不会嫌弃吗？”

　　“不是蛀米虫，你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而已。”

　　换做以往，他一定是不屑讨论‘啃老’一组的，但多了一个新的身份，似乎自然而然就做起了双标狗。

　　许多设身处地的思考和包容看起来就像是过分的纵容，就连以往的严厉都消失殆尽，他情不自禁产生了保护欲，甚至想把她揣进口袋带在身边。

　　更直接的想过，让她啃自己这个‘老’也没什么问题。

　　林浅也知晓，她从来都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他只愿她快乐的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多给她一些时间长大吧，又何须急急将她推出去经历暴雨面对疾风呢。

　　“做个更好的人，不一定是要向上、进步、突破、挑战的。你如果能一直快乐，对于我来说就是更好的人了，因为情绪价值显然更重要，蔓蔓你觉得呢？很多平庸是被别人下了定义，根本不需要在意外人对你的评价和看法。”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些，话题从小女生捻酸吃醋前任探讨到了作为成年人的‘上进’。

　　林浅自有他的看法，在经济尚且富足的情况下，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她去试错。

　　慢慢的长大，也不是什么坏事。

　　马蔓蔓一时震楞住，眼里的情绪流动。她很少从他嘴里听见这样娇惯妥协的话，以往对待她总是严苛又强势的，自己做的再好都很少能获得他的表扬。

　　她撇撇嘴，在这反差中俨然感受到了对方近乎没有原则的溺爱，蛀米虫就该有蛀米虫的自觉，傍上了一棵大树，才是她做的最好的投资。

　　马蔓蔓没有回答林浅的话，只仰起头索吻，她在心里想‘好气！那可真是个不识货的前任！’

　　气氛很好，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扫连日阴雨的沉闷，香甜乖巧的吻轻啄，马蔓蔓很快又陷回林浅的怀抱。

　　电视机里的画面一直无人在意，自动过滤了所有杂乱的声响，光影跳动，心中暖流溢满，马蔓蔓拥着这人感受来自对方的体温，似乎心都烫了。

　　林浅趁机说了关于珠宝展览会的事情，毫不意外，闻声马蔓蔓仰起了头，想都没想，无情的拒绝了他。

　　第十八届国际珠宝展览会一周后将在S市召开，刚接到通知时他就打定主意要去参会了，不过那时还没和马蔓蔓谈恋爱。谁想展会还没开始，他自己病倒了不说，还多了个马蔓蔓天天看管着他。

　　“S市那么远，你打算怎么去？飞机还是高铁？而且你气色刚刚才好一点哎，林老师！出去那么几天，折腾就不说了，在外面饮食都成问题的。”马蔓蔓气结，刚刚还感叹这人好到极致，现在就提出这种为难的要求。

　　她从沙发上起身，“你一出院就销假回学校返岗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去S市，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

　　她一想到来来回回折腾就头疼，担心路途遥远各种换乘影响他腿骨的愈合，又担心外面的饮食不适合胃出血恢复期的病人。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林浅为何执意要去参加展会，行业盛会也不是年年都有，错过确实可惜。这人爱岗敬业不说，还是个狂热的收藏爱好者！

　　林浅刚出院第二天就销假回了学校，他本也只是学校外聘的老师，在学校的时间并不长，每周只有三节大课，除去上课时间，也能有充裕的时间在家修养。

　　而且小护士说到做到，这段日子每到林浅上课的时间，马蔓蔓来去接送不说，连他的餐食都是家里钟点工做好了保温盒带上。严格按照医嘱，软烂易消化，少食多餐！

　　体质原因，他本就清瘦，好不容易补了一段日子才恢复一些，现在又要去距离Y城六百多公里远的S市，展会共计一周，如果开车去单程就需要六七个小时。高铁也很不方便，几次换乘，他拖着个打了石膏的腿想想就愁人。

　　马蔓蔓在林浅出院后，给他找了个钟点工，负责做饭和家里的卫生。她自从拿了林浅家的钥匙，来去自由，时不时毫无预兆的就过来视察。

　　此时见林浅坐失落的神情，她又有点于心不忍，林浅确实没什么爱好，他活了三十几年，自从选定了发展方向一直是和珠宝玉石打交道，设计、加工、雕刻、鉴定、教学、收藏等等，仿佛人生中除了这些破石头就没什么能然他提起兴趣。

　　“本身就约了朋友的，去参会也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马蔓蔓想来想去，还是妥协了，截住他道“那行吧，我陪你一起去，咱们开车去，省去了换乘，方便一些。”

　　这次展会汇集四十多个国家，超过六百家展商，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品牌翘楚、珠宝、玉石、宝石、珠宝鉴定师、设计师和行业内资深收藏家，无异于是珠宝行业欢聚的盛筵。

　　除却精美的珠宝首饰、钻石、翡翠玉石、彩色宝石，这次还有K金、黄金、珍珠、银饰及配饰等，更注入工艺美术精品、古董钟表等元素。

　　主办方致力于打造一个集权威性、高端性和国际性为一体，具有规模大、规格高、营销广、人数多、品类丰富、购买力强的高品质国际珠宝盛会。

　　甚至这次还特邀了各品类的权威鉴定机构，为广大收藏者提供贴心的服务。

　　这样的规模的行业盛会并不多见，最重要的是，他听说这次会有很多高品质的玉石原料。

　　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马蔓蔓早早的从自己家出发接林浅，她把车停在了地下室靠近电梯口的地方。

　　马蔓蔓反复清点了林浅的药品，确认没有落下的东西才发动车子出发。

　　深秋的清晨温度有些低，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薄雾缭绕，远处的橙黄晨光十分耀眼。

　　林浅忍不住的雀跃，他等这场展会等了许久，听说届时会有很多古代玉器展览。

　　他自从跟马蔓蔓恋爱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似乎被马蔓蔓的性格影响了，他再不似以前那样刻板而沉闷，近来也会调侃打趣，鲜少这样像冲动的少年一般，对某件事物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马蔓蔓见他心情好，自己也跟着开心。“阿姨说给你带了鱼汤面，装在保温罐放在后座了，等会你饿了就拿出来吃。”
　　马蔓蔓年纪小，她称呼钟点工李阿姨。

　　“嗯，”林浅在零食包里翻找，剥了一颗梅子，伸手递进马蔓蔓的嘴里“好吃吗？”

　　马蔓蔓嚼了两下直摇头，“太酸了，我不喜欢。”

　　“如果累了就找服务区休息，我们的时间很充裕。说实话，需要你开这么远的长途，我有点不放心。”副驾驶林浅的声音悠悠传来。

　　马蔓蔓心中一暖说，“老同志，你要相信我的驾驶技术！我也不是你眼中一无是处的小屁孩好不好！不过你要是能陪我说说话就更好啦，长途漫漫我一个人容易犯困的。”

　　这段日子两人整日守在一处，倒像是寻常小夫妻了，茶米油盐，上班下班，嬉笑打闹，平静而又绵长的新生活让他早已忘记了曾经的伤痛。

　　小车很快拐上了高速公路，马蔓蔓怕林浅冷，伸手够来后座的薄毯递给他。不容置疑道“盖上！”

　　对方闻言会心一笑，目光落在直视前方路况的女孩身上，一个浪漫柔情而又秘密的计划在林浅心里盘算了很久，他期待这一次出行能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