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当时》浣纱小贝壳

1、楔子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玻璃窗，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的响，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笔直的楼道尽头，红色的手术中的字体衬着安静的楼道的不安。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个护士推着急救床从手术室里出来，床头的输液瓶还在摇摇晃晃。
　　“爸……”一个中年妇女在丈夫的搀扶下半推半就的跟着急救床去了病房。
　　中年男子看着急救床消失后，问道，“陈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中年磁性的嗓音听不出是否带着焦急。
　　“秦先生，老爷子的病恐怕……请开始着手为老爷子安排后事吧”平静的嗓音带着叹息，从老爷子开始住院都是他一手操刀，他十分了解病人的身体情况，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还是忍不住叹息。
　　中年男子听到这些脸色稍微带了点苍白，他不知道医生后来说了什么，只知道像是在做梦，等梦醒了就什么都没发生，他坐在楼道的座椅上坐了很久才踱步离去。

　　“外公，”“爷爷”，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孩看见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激动的喊着。
　　“爸……”中年妇女哽咽着声音呼唤着病床上的人。
　　一双手慢慢的覆上中年妇女那苍白的脸，“静儿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也不怕李牧和孩子们笑话。”声音慢慢传出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叫静儿的中年妇女抓着父亲的手，听着那苍白无力的语气，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落入床单慢慢的晕开了。
　　“爸！”中年男子进入病房，五个人一下子都围在小小的病床旁边，让本来就小的空间看着更小了。
　　“川儿，你们怎么都来了，该工作的工作去，该上学的上学去……咳咳咳……我还死不了……”说着老人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爸，您别激动，喝点水”秦川接过儿子秦天手里的水杯递给父亲，“小妹李牧，你们带着小天和小宇回去吧，该工作工作，该上学上学，爸这边我来照应着。”说着给掖掖被角。
　　秦静还想说写什么，李牧拉着了他。“大哥，我们这就回去，该工作工作，该上学上学。爸您好好养病，我们改天来看您。”

　　“爸，不早了您睡吧。”
　　“川儿啊，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化成灰撒进老家的那条河里”老人安安静静的说着。
　　“爸您说什么呢？这些事不可能的——”男人压着情绪低吼着。
　　“唉，总之要记在心上啊”老人默默的合上眼睛。
　　“爸？爸！”一丝丝焦急埋没秦川的心。
　　“嗯？天晚了，睡吧。”
　　“好。”秦川安心的陪床而睡。
　　夜月高悬，病房外的草丛间，虫鸣不断，楼内除了偶尔查房护士的脚步声，再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仿佛万物都沉睡了一般。绵长的呼吸声，安详平静。

　　风还是那样温柔的吹着，时间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秦风又回到了当年青春年少的时代，脸上没有了皱纹，乌黑的头发看不出岁月的雕琢，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秦风从地上坐起来，“这是哪里？”他不懂，他刚刚还在和儿子说话，怎么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他站起来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一阵清脆的禅铃声隔空而来，循声而去却看不见人影，“施主，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浑厚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而来。
　　“大师，我用尽一生去寻你，却没想到会在此相见。能否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秦施主安好，这里是空无世界，当世人还眷恋红尘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才来此弥留之际。秦施主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不愿离开。”
　　一阵沉默，秦风默默的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也许过了现在这个时候不说或许今生今世他都再没机会说了，突然眼睛睁开，充满光彩的眼眸流露出深藏在心里的情愫“大师，我想见他！”
　　大师也沉默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秦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不瞒大师说，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最想见的还是他，如果还能见他一面，我不想错过。”自嘲带着坚定的语气在这空荡荡的世界里回荡。
　　“也罢，让你们见上一面，如果死了心，便也好入轮回。”阵阵脚步声夹杂着禅铃声从空白世界想起，一个身影渐渐清晰。那是一个和尚，四十年前的那个和尚，依旧是当初的模样，鹤发童颜，眼光清明，周身被一股暖暖的气息包裹，看起来很好相处，事实也是很好相处。
　　“贫僧再问一遍，秦施主真的想再见他？”
　　“是的，我意不改！”
　　说完，大师从禅铃上取下两颗铃铛，交于秦风手中。
　　“这是？”秦风疑惑不解的看着大师。
　　“当年贫僧予他这串铃铛的时候，就算出了我与他有师徒缘分，当时他被红尘牵绊，贫僧不能带他离开，之后他断了红尘，贫僧才带入门下。他魂魄无依，这铃铛现下就是他的栖身之所。铃儿，有位施主想见你。”一阵阵青烟从铃铛冒出，慢慢幻化出人形。
　　“铃儿？”
　　“秦施主，铃儿是他的化名，非红尘中人已非前尘俞霖，他与这串铃铛有些渊源，所以唤他铃儿了。”
　　“师父，不知师父是哪位施主想见我？”低眉顺目，唇红齿白，细腻的皮肤带着光彩，除了那双眼睛依然如故，现在的铃儿已非当时的俞霖。当年的俞霖身体不甚好，大病没有小病却是不断，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是俘获了秦风的心。
　　“霖——”秦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敢相信真的他就在这里。
　　“施主，你认错人了，我是铃不是霖”平静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波澜。
　　“对不起，或许我认错了，你能陪我说会话吗？”
　　“这……”
　　“徒儿，既然秦施主问了，你就陪他说会儿话吧。为师先去参禅了。”
　　“是，师父。”大师消失在了虚无中。
　　秦风席地而坐，自顾自地说起来，“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和当时的他虽然相貌一样，但是性格完全不同……不过你们的眼睛一样的清澈，你知道吗，就是那一眼便使我沉沦了……我和他认识是在那一年……

作者有话说

　　因为开始就是第一章，我就把楔子放在第一章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