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之影》柔风弄影

69、第 69 章

　　金儿和银儿紧张地坐在恋雪宫的门口，不时站起身来不安地向宫外张望，心下焦急，等着不知跑到哪里的主子。

　　“已经快四个时辰了，金儿，你说主子不会出事了吧？”银儿带着哭腔，已经完全方寸大乱。她们俩个人刚刚整理好榻上的卧具和屋中的摆设，再一眼，便发现自己的主子不见了。

　　“呸，呸，呸！快收回去！”金儿一把捂住银儿的嘴。

　　“怎么会有事啊，皇上那么喜欢主子的，不会有事的。”比起不安的银儿，金儿要稳重得多，心思也要缜密得多。

　　“说得也是。我也是第一次见皇上对妃子笑呢。”听到这一点，银儿立马安心下来，眉开眼笑。

　　金儿无力抚额，为某个没神经的家伙感叹下。深知内宫险恶的她自然要比银儿成熟一些，即使有皇上的庇佑，在这深宫之内，怕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君心难测，皇上这般宠爱之下，万一哪时冷落下来，便有得苦头吃了。

　　“可是，金儿，皇上这么喜欢主子，为什么要赐这么偏远的殿阁给主子？而且只调我们两个人来耶！”不安分的银儿，开始多嘴起来。按着武昭的内宫例律，贵妃宫内宫女的标准应为四人。

　　“嘘。”金儿小声道，“银儿，以后不许这么多嘴，否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奴才就得有奴才的本分，皇上的心思，怎是我们两个婢女能猜得透的。”两人自幼进宫，相依为命，感情自是深厚，所以年长一岁的金儿便时刻提醒银儿，明哲保身，不可因为好奇，白白丧命。毕竟，在这深宫之内，两个小小的宫娥本是命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主子待我们很好嘛，我只是有点不平罢了。”被金儿那谨慎的模样震了震，银儿小声地辩解。

　　“唉，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金儿无奈，“银儿，你不觉得主子太过单纯了么？”

　　“嗯，是啊，我服侍他更衣，他居然会脸红哎。”

　　“你个傻丫头……”

　　“哎呀，金儿，你别老卖关子，好不好？”

　　“银儿，如果主子真是心思单纯，那我们两人就惨了。你想想，这内宫里，哪个是好惹的？主子现在还好，倘若以后皇上的宠爱淡了，那主子怎么在这后宫生存下去，我们两个是主子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金儿，你想得太远了吧。怎么说，主子身后也有凌家撑腰啊，不会有事的啦。”银儿被说得到底有些后怕，不过，一想到雪妃娘娘的背景，也便安心下来。开玩笑，当今兵部尚书可是主子的亲哥哥哩。凌府可是皇上登基的最大功臣。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况且，皇上自少年时期便与凌浩然交好，后者更是弃武从文，全心全意辅其左右，传为武昭的一段佳话。

　　“说得也是。”金儿苦笑，“便是不是，凭我们两个小小的宫女，又能如何？只求……”

　　“哎，你看！”银儿眼前一亮，看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向这边走来，不由惊喜叫道，“主子回来了！”

　　两个女孩子兴冲冲地跑上前去，却发现某人两眼迷茫，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主子？”两人见礼之后，发现某人居然视而不见，银儿大着胆子，在某人面前挥了挥手。

　　“啊？你们啊！快起来！咦，我已经回来了么？”凌忆雪这才看见两个女孩，忙不迭地将两人拉起来，却发现自己于不知不觉之中，走回了恋雪宫。好神奇……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本领。

　　“呃，金儿，你不用拉着我，我能走的。”凌忆雪知道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面上不由一红。之前在御书房里，自己的情不自禁令他几乎羞到崩溃，他居然……似乎对风大哥抱有他不敢去承认的想法，实在是……而且，他连自己找人的目的都给忘掉了……唉……真是乱死了。

　　“主子，奴婢是银儿啦。”银儿绷住脸，控制自己不笑出来，身边的金儿更是一头黑线。

　　“……不好意思。”面对着银儿的调皮，他反倒尴尬起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不知道怎么与女孩子相处了。

　　“银儿。”金儿瞪了一眼不知本分的丫头，恭敬道，“主子，外面风大，小心风寒，快回房吧。”

　　“好。”凌忆雪点点头，心下莫名兴奋地沿着青砖铺就的小路，进了大门，转头，却发现两个女孩正费力地关好笨重的漆红大门。

　　“我来吧。”他急忙上前帮忙。

　　“怎么要你们两个女孩来做这种事呢？”闩好门后，他皱起眉头。看年纪两人也不到十八岁，他便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关心一下。

　　“……”两个女孩面色尴尬。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没有人理他这个所谓的雪妃娘娘，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并未指派其他下人过来吧。

　　“唉，算了。”他看了看，觉得自己好像在为难别人一样。

　　“主子，要用膳么？”金儿边走边小心问道。

　　摸摸肚子，里面塞满了偷吃的糕点，他不由赧然。

　　“我在风……皇上那吃了好多点心，现在都不饿呢，你们去吃吧。”

　　身后，两个女孩欢喜地对视了一眼：看来，主子是去找皇上了呢。

　　几人尚未走到房门口，便听得身后敲门的声音传来。

　　二个女孩忙兴奋地跑去开门。

　　“小雪。”

　　凌忆雪转头，发现司空袭影凭空出现，带着一抹微笑的俊颜再一次近在眼前，脸上竟不知为何竟然一热，被自己的状况吓了一跳，忙转开视线，不敢看过去，开口道：“风，风大哥，你怎么来了？”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电视剧里的深宫怨妇，不由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寒了下。

　　“怎么不敢看我？”司空袭影似看出些门道儿，愉快地勾起嘴角，愈加向他身边贴过去，在他耳边吐着温热的呼吸，带着笑意的眼不放过凌忆雪任何一个表情。

　　“什，什么啊，我哪有？”凌忆雪身子微颤，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快速地扫了一眼司空袭影，目光甫一触到那一双盯着他不放的双眼，全身不由一震，却是不敢再看了。暗自懊恼，风大哥他什么时候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又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恶啊……害得他……哼……

　　司空袭影只觉得那暗自羞恼的表情涤荡心魄，竟会让他心痒难耐……他的小雪似乎长大了呢……

　　这时，却听得大门“咣当”一声，竟是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两个女孩一声轻呼，躲到两边，一个人皮球一样地滚了进来，“扑通”一下子正正扑倒在司空袭影的面前。

　　“小柱子——”被屡次打断的司空袭影咬牙切齿地拉长声音。

　　“奴，奴才在。”小柱子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痛哭出声，这下连死的心都有了。呜呜……皇上你还是给奴才一个痛快吧……他当个奴才容易么……明明是他来负责敲门，把皇上送进去就算完成任务，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家皇上就不顾礼法，迫不及待地跳进去了！可是就算皇上跳进去了，他这个奴才敢跳么？皇上又没有吩咐让他离开，他敢离开皇上三步么？现在，他好不容易“滚”进来了，皇上又凶他……呜呜……这皇上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呜呜……

　　“好了，好了，你哭什么？”司空袭影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道。

　　只见小柱子立马多云转晴，眼泪瞬间不见，敬业的态度让另外三人目瞪口呆。

　　“……”

　　凌忆雪嘴角抽搐，大概是明白为什么小柱子会被选作太监总管了，他顶着一头黑线向堪称活宝的小柱子望过去，细加打量。

　　司空袭影见状拧眉，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柱子，然后一把扯过他的手，拉着莫名其妙的他，沿着小路向里面走。

　　小柱子苦着脸地摸了摸鼻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柱子公公，还傻站在做什么？皇上已经走远了哎。”银儿抿嘴偷笑。

　　小柱子脸一红，偷眼瞧了瞧银儿，忙不迭地追过去。

　　“金儿，你看他，居然脸红了呢。哈哈。”

　　金儿无奈地瞪了一眼银儿，摇了摇头，拉起银儿的手也追了过去。

　　身后，风止面无表情地出现，挥手将两扇门关好，然后转头冷冷地看了看树上不知看了多久的二人，纵身一跃，消失在空中。

　　“哼，不愧是司空袭影养的人，还真是忠诚。青衣，你要跟人家多学着点儿。不要总是把事情搞砸。”树上的一人神情自若，被人发现也是如此理直气壮。

　　“……呃……属下……遵命……”身后的另一个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知是被谁吓得。

　　―――――――――――――

　　房间里——

　　凌忆雪躲着司空袭影颇具意味的目光不自在地坐在坐在桌前装做喝茶，两个女孩和小柱子早已被司空袭影退了下去。

　　“小雪，可是习惯这里？”

　　“嗯。”凌忆雪赶紧点头，虽然他不明白他的风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说。脑袋明显在处在混乱期。这屋中的摆设明显很熟悉，同在凌府一样。

　　“有什么需要，要派人告诉我。”司空袭影眼光柔柔地看着凌忆雪，满目宠溺之色。虽然自己已经要小柱子亲自将这里的上上下下打点妥当，但他仍是放心不下。金儿和银儿可能不知道，这宫内外四周或许是空荡无人，人烟稀少，可这隐于角落的人可是不少于五人。当然，凌忆雪多多少少可以知道其中几个人的存在的，所以他才会要不解，那几个人干嘛要看着两个女孩子做粗活儿，而丝毫不理。

　　“流霄，出来。”司空袭影眼神微转，低声唤出口。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下午才见过的小刘同志一反常态，安静地跪在门口，低着头静待吩咐。

　　“小雪，从今以后，我派流霄随身保护你，可好？”

　　“嗯，好。”他开心地点头。原来小刘同志有名字的，还挺好听的。不过，他还是喜欢叫这家伙小刘同志，嘻嘻。

　　司空袭影挥手屏退周围几人。

　　“想什么呢，与我一起，总是这般心不在焉的。”司空袭影深深地看着正兀自想着什么的小雪，勾起唇角，凑到他身边，轻轻道。饱暖过后，自会想着什么的……这一点，身为帝王的司空袭影，更是深有体会。

　　其实某人是看到小刘，便想到一莫名其妙的疯子和娇阳公主之间的对话。

　　“风大哥，我想去看月姑姑，好不好？”

　　一丝晦暗掠过司空袭影的眼，司空袭影却是淡淡一笑：“小雪，才回来一天，便迫不及待想念月太妃，怎么，风大哥在小雪心里，竟不带一点重量？”明明是在微笑，口吻却是略带落寞，听在他耳中，心中却是不知怎地微微刺痛。莫非真的是电视剧里常说的“高处不胜寒”？

　　“哪有，我一直很想风大哥呐。”凌忆雪笑眯眯地凑到司空袭影面前，做讨好状。

　　“你呀……”司空袭影好笑地一叹。明知是在讨好，可是心里却是喜欢。

　　“风大哥，我跟你说说，我和二哥在风之谷的事，好不好？”

　　“风之谷？”

　　“呵，就是那个山谷，名字是我取的啦。”他得意洋洋。

　　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司空袭影忍俊不禁，宠溺地点点他的额头。

　　看着某人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地夸张着自己的遭遇，司空袭影品着香茗，弯起细长的双眼，笑意不绝。不知不觉间，心中的沉重阴霾竟被吹得一丝不见，或许，连皇帝本人也料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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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掌灯时分，金儿进来侍候，凌忆雪才将一切回忆怠尽。某人毫无形象可言地灌了一壶茶水，然后心满意足地轻叹。

　　“你是个小傻瓜。”灯火下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干嘛这么说我？”他是很笨，也不用时刻提醒他吧。

　　“哼……”凌越然，千万不要犯在朕手上，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