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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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莆里，他兴高采烈地穿梭在花下，修剪着枝芽。
对面的凉亭里——
司空相破、月霓裳、风若影及风袭影围坐在一起，神色严肃，气氛异常。
“不妙。”月霓裳忧心不已，关切紧张的目光紧随着花莆里那快乐无忧的小小人影。
自将昨天在皇宫里发生了那美如梦幻的一幕告之于月霓裳以后，月霓裳便敛起笑容，神色不安，原本轻松愉乐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其他三人见了不由心下惴然，风若影更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雪儿只有十六岁呀……怎么会……”月霓裳微微颤抖的声音，苍老沙哑，失去了平日的轻快，听起来，格外的喑然。
“娘，雪儿身上有什么不对，说出来。”司空相破暗暗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被感染的情绪，开口道。
“破儿，你可还记得，当年，御花园内，雪妹引蝶起舞之时，你几岁？”
司空相破沉吟一会，道：“孩儿十岁。”
“不错。你十岁，雪妹当时二十一岁，而雪儿却只有十六岁。雪妹当年以内力催动体内的血脉，刻意激发那血液的力量才得以引蝶而来，而小雪居然只是饮下一小口酒，根本没有一点刻意，只是站在那里，却引来了大群的蝴蝶……破儿，你可知，这血脉的力量，在中年之时才会挥发至极至。现今，雪儿的情况，却与师傅当年一样，这，这怎么可能，除非……”月霓裳一顿，倒吸一口气，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
“若影，你是医仙的徒弟，你一定比我更了解雪儿身体的情况。他，身上，是不是……”月霓裳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嘴唇微抖，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若影不再隐瞒，小雪，他，确实是中毒了。”若影神色一暗，目光随之悲凄起来，痛苦地闭上眼睛，“是迷梦。”
月霓裳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
“迷梦……”月霓裳皱紧眉头，颤抖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手却是无法自己地抖动。
“迷梦是什么？是什么？快说！”司空相破心下一乱，再也无法沉默，大喝一声，冷冷地盯着风若影。
“说来惭愧，若影查阅了许多古籍资料，也没有找到它的记载，上面只是隐约提到，所中迷梦之人，药力发作九次……再无回天之力……传说无药可解……”风若影几次呼气，勉强将话说完。
“庄生晓梦迷蝴蝶……迷梦……唉……”月霓裳彻底心凉，心中的悲哀一点、一点将她淹没，“雪儿……师傅，裳儿对不起你……裳儿对不起你……”
“娘！”司空相破一把抓住月霓裳，把她从自己的意识里惊醒，“你知道什么，快说出来！”司空相破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心下却是一片迷乱。
月霓裳拭去脸上的泪，勉强稳定情绪，叹了一口气，深沉地开口：
“你们可曾听到过这一句‘庄生晓梦迷蝴蝶’？
“传说，杨家祖先并不姓杨，真正的姓名似乎早已经被族人遗忘了。家族血液的力量并不为人所知，但却有一点分外引人侧目。每每杨家人死去，天地间的飞禽走兽，都要引颈哀鸣。外人称奇，却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因由，只道杨家祖先得仙人指点，引得全族升仙得道，因为他们族人的容颜都不会老去，至死都保留着绝美的容颜。
“但是渐渐地，这种与众不同的现象自是引起了多数人的注意，杨家族人紧守秘密，却也不堪其扰，只好经常改姓更名，四处迁徙。
“几百年前，前朝的一位杨家族人化名为庄，以高超的琴技和绝世的武功扬名江湖。有人亲眼看见，那位族人的琴声之幽美动听竟可引得蝴蝶群起而舞，甚至那人在睡梦中时竟也有蝴蝶围绕周身，配上那人惊世绝艳的美貌，宛如天人下凡。
“而更令人称奇的是，本是俊雅的年轻公子，竟有一个与他相比毫无逊色的儿子。每每被人问起真实年龄，他却也含糊其辞。人们只道他保养得当，或是所练的武功所致。一切都渐渐被人们当成了理所当然。
“而他视若知已的朋友，却为他每次含糊的解释暗中气恼，以至最后发展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仇恨。一天晚上，朋友故意将他灌醉，从他口中问出了隐瞒了几百年的秘密。
“朋友得知后既恨他对自己毫无袒诚，又嫉妒他身上所拥有的血脉，负气之下要求他将血渡给他。他自然不会同意，那不是吝啬，而是大量。——唉，我也是至今才明白。
“因为在他看来，保有永久的青春，并不是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事。因为他明白，盛衰兴败，自然之大道，普通人又怎么会明白他们族人因无法体会到那种感受而生的遗憾？能够在夕阳下伴着自己心爱之人一同老去，看花开花谢，看云卷云舒，那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
“他的族人却只能痛苦地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红颜逝去，而自己却保持着少年的模样，这种对比之下所生的凄凉，让他们觉得自己太过无情。他的娘子就是因为不肯接受他的血，离开了他，独自终老。
“朋友却以为他吝于所有，独守宝山，怒气之下与他割袍断义，负气离去，却没有放弃自己所求，反将目标对准庄家的少公子身上，可是少公子年纪尚轻，身上的血尚未生出那种力量，可他的朋友却已经等不及了，于是他的朋友用了三年研制出了一种药……”
“难道就是迷梦？”风袭影皱起眉头接道。
“不错，那药药性极为霸道，意在激发出血液潜藏的力量，如果是普通人吃了，大概只能支撑半年，因为那药会将人的气血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之后，便再无精力，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三年后，他的朋友抓走了庄家的少公子，他为救爱子，将祖传的武功秘藉的上册交给了他的朋友，并骗他说，只有练了上面的武功，才可能将血液的力量发挥出来，令他的朋友立誓：取血之后，不得伤害其子，只要将解药给他，他便把下册给他。他的朋友答应了。”
“难道迷梦有解药？”风若影眼前一亮，带着希望看向月霓裳。
“他的朋友贪心作祟，只想着研制迷梦，根本就没有解药。”月霓裳悲凉一叹，浇灭了风若影最后的希望。
“后来，他的朋友的企图被他看穿，他假意相信，暗中救出了儿子，可惜，却被他的朋友逃走了。其子，身中了迷梦之后，只活了五年。在这其间，有他的血在支撑，可是，雪儿……雪妹不在……我不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四人沉默，月霓裳隐忍的哭泣听在耳里，格外地令人心酸。
“哎——月姑姑——”忆雪快乐的呼喊在花莆里传来。
四人抬头看过去，只见忆雪手里捧着一只花盆，上面一枝淡黄色的菊花开得如火如荼，正朝他们微笑着示意。
衣衫翻飞的声音过后，他抱着花盆落在了他们面前，满身的泥土，脸已成了小花猫似的，傻笑着，将花盆放在了月霓裳的面前。
“月姑姑，花已经开了呢，是雪儿种的！漂亮吧，送给月姑姑，好不好？”他满脸得意地看着月霓裳。
“雪儿……”月霓裳看着他，眼里盛满了悲哀和心疼。
“月姑姑？您怎么啦？您……”他迟疑地开口，被月霓裳的态度吓了一跳，怎么也不明白，无论如何月姑姑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您不喜欢吗？雪儿，雪儿可以换一盆给您啊。”
环顾四人，都在看着他，一脸的沉重和痛楚。
“喂，你们怎么啦？”悄悄拉了拉司空相破的袖子，不解地问道。
司空相破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
“喂喂喂，快放开啦，我的身上好多土，很脏，很脏啦！”他挣扎着张开双臂，避免自己身上的土蹭到司空相破的衣服上。
“我不会让你死的。”深沉的话语带着满腔的痛楚，司空相破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这般无助的表情，紧紧搂着他，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被司空相破的痛苦吓了一跳，为什么司空相破又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次是因为他么？
他不想司空相破因为他而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啊，他希望他能够永远意气风发，在战场上铁骨铮铮，一腔热血，这样脆弱的表情并不适合果敢无畏的司空相破啊。
所以，请不要因为他而丧失了一个将军应有的刚烈，那样他会很难过的，他也会因此讨厌自己的。
“你说什么啊，人家身体明明很健康的，你个乌鸦嘴不准咒我！”他勉强笑道，“快放开啦，真是的，莫名其妙的。羞不羞啊。快放开，我要去洗澡！”
司空相破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轻轻放开他，一双虎目紧紧盯着他，他一时被盯得心虚不已，不由噘嘴道：“看什么看啊，你的样子好傻，你知道吗……唔……”
他睁大眼睛，司空相破的脸近在眼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嘴唇上那热辣辣的触觉是真的。司空相破……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终于晕头转向之下，他被大发慈悲地放开，一副被雷击中的傻样，呆呆地看着司空相破，手背慢慢地覆上他的额头，再愣愣地覆到自己的额头上，眨了眨眼睛，道：“温度正常，你没有生病。那么是我病了……”再看看自己的手，脏脏的，沾满了泥土，他不由尖声大叫，“啊！我的脸一定脏死了！你居然……啊……讨厌啦！”
他逃难一般，捂着花花的小脸，几个起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天，他过得最是莫名其妙，所有人都看着他，一副悲伤的样子，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也永远无法忘却，他与司空相破的第一次接吻——某人呆呆又花花的小脸上，一片红晕——司空相破后来面无表情地阐述。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