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之影》柔风弄影

28、第 28 章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自己已不知何时回到了房间，合衣躺在了床上。天色已暗。他一惊，坐起来，就要下床。

　　“不要乱动。”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阻止他继续动作，昏暗里，司空相破的眼睛炯炯有神，神色却不知为何有些悲伤，嘴上却依然强硬，“给我躺好。”

　　“月姑姑……月姑姑呢，她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望着司空相破紧紧抿起的嘴唇，和那布满疲惫的脸，他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月姑姑她……不会已经……”他浑身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死死咬住嘴唇，摇着头，“不会的，她不会的……”

　　“笨蛋！”司空相破被他气得青烟直冒，“当然不会！不准你个乌鸦嘴咒我娘！”

　　“她真的没事！她真的没事……”他又哭又笑，开心得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的泪。

　　“笨蛋……”司空相破微微动容，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

　　“我……我想见月姑姑，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的司空相破，抬起脸，鼓起勇气问道。

　　沉默了良久，他几乎以为司空相破又化成雕像了。

　　那边，雕像终于开口出声，说的话却让他如被雷击。

　　“娘说，她不想见任何人。”

　　“为什么？”他愣住，忽然脑中一明，想到了什么，“是因为月姑姑将那武功传给了我，她的容貌……所以不想见我？”

　　司空相破沉默，算是无声地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知道，所以你不喜欢月姑姑与我见面，对不对？”他终于明白那天司空相破莫名其妙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我才不稀罕这劳什子的武功，要它有什么用？”他哭着说，“我不才不要！”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好不容易有个亲切的长辈愿意真心待他，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要这种东西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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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妃的房前，石阶之上——

　　“娘。”

　　“月姑姑……”

　　司空相破与他双双跪在石阶上，望着紧闭的房门，一个时辰。

　　月霓裳紧闭房门，无论如何不肯出现。他汗如雨下，却也咬紧牙关，死撑着，如果这次见不到月霓裳，恐怕他这辈子是休想再见她的人了。

　　他明白一个女子是多么在乎自己的容颜，可是……他不想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宁愿不要这身的武功！只要月霓裳肯见他，他就要把这东西还给她。

　　又过了一个时辰。

　　门打开，他满心欢喜地抬眼望上去，却见到女侍战战兢兢的脸。

　　女侍被他们二人的阵势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开口：“王爷……娘娘她，她说，雪公子现在身子正弱，经不起这番折腾，请您回去，别再逼她，她说，她这辈子只愿常伴青灯左右，不愿再理世俗之事……”

　　他一震，吃惊地看着司空相破，月姑姑真的不肯见他么……

　　司空相破看着他越加苍白的脸，垂下眼睛，平静道：“我们回去吧。你刚经过易筋洗髓，不可伤身。”说着就要过来扶起他。

　　“我不要！”他猛地挣脱司空相破的手，跪着，向着门里面哭喊道，“月姑姑，雪儿不要您就这样过一辈子！王爷怎么忍心看着您就这样了此余生，雪儿又怎么安心！月姑姑，雪儿不在乎这一身的武功，雪儿不想要，雪儿只剩下月姑姑一个亲人了，不要，不要不理我……求您了，月姑姑，雪儿把武功还给您，您出来见雪儿一面，求您了！”

　　说着，头重重地磕在石阶上。眼前一黑，他咬紧牙关，抬起头，接着就要磕下去。

　　司空相破一惊，将他拉起来，阻止他继续下去的疯狂举动。

　　“月姑姑，您若不肯见我，我就一直磕下去，直到见到您为止！”猛地挣脱司空相破的手，头再一次磕在石阶上，血肉模糊。

　　身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将他第三次的举动拦下，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月霓裳脸上罩着黑纱，而他肩上的手却是如同枯枝一般，不复曾经的细嫩柔滑，心里一酸，摸起她的手，颤抖着放到颊边，痛哭出声。

　　“傻孩子，这是何苦。”苍老的声音，带着嘶哑。

　　“月姑姑，雪儿把武功还给你，好不好？雪儿不喜欢武功的，好不好？”

　　“别说傻话了，小傻瓜。破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雪儿扶起来！傻孩子，流了这么多血，你不疼，月姑姑可是心疼死了……”

　　司空相破初见月霓裳这副样子，也是心里涩得发苦，怔愣半晌，被她一提醒，才发觉到，忆雪的额头上，流了好多血，人也是半清半醒，瘫软在地上，嘴唇发白，几近昏厥。急忙起身，将他抱了起来。

　　“月姑姑……”他死死抓着月霓裳的手，不放开，“不要不肯见我……”

　　“傻孩子，月姑姑不走。”月霓裳忍不住，转头，拭泪。

　　“笨蛋！不准再做傻事！说好不准让自己受伤的！”司空相破抱着他，被他苍白虚弱的样子惊得恼怒不已。

　　“所以……才知道会……有人心疼啊……”他硬撑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苍白无力却格外的灿烂。

　　“你这个处处让人心疼的笨蛋！”司空相破微微颤抖着，轻轻地将他搂进怀里。

　　“好啊，破儿，你！好不知轻重！居然明明知道却陪着雪儿一起胡闹！真是气死为娘了！”月霓裳明白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司空相破，大骂出口，“给我好好地面壁思过！”

　　“月姑姑，您别怪他了啦……”其实，这招“苦肉计”是他想出来的……电视剧里不也是常这样演吗？今日看来，果然很有效呢。眯起眼睛，开心地窝到司空相破的怀里。

　　“还有雪儿！给我安分地休养！不要以为伤口会自动愈合，便不在乎，那可是很伤身的！”月霓裳立马把目标对准他。

　　他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本来他还准备了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看来用不上了……

　　“咣当”一声，一件东西顺着他的袖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嗯？”月霓裳弯腰捡起，举着匕首，阴森森地问道，“不要告诉我，雪儿，害怕鲜血的你突然找了把匕首来试验自己的杨家血脉！”

　　糟了，刚刚想好的借口，被人家拆穿了，惨了……

　　缩在司空相破的怀里装虚弱……

　　“雪儿伤好之后也给我面壁思过！岂有此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看我老太婆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以后，看我老太婆不好好地收拾你们！”月霓裳忿忿不平，她居然被耍了，不行，她定要向这两个孩子好好地讨回来，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