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之影》柔风弄影

29、第 29 章

　　“月姑姑，雪儿是真的想把武功还给您。这武功给了我，根本没什么用处啊。”躺在床上，他拽着月霓裳的手，不肯让她离开。

　　“傻孩子。”月霓裳坐在床边，欣慰地摸着他的脸，“雪儿有这份心，月姑姑就已经很开心了。这武功是你们杨家的独门武学，交给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什么你不想要。你外公听到，会不高兴的哦。”

　　“怎么样呀～”月霓裳的声音突然变得玩味起来，握着他的手，语调怪异。

　　“什么啊？”他莫名其妙，被月霓裳的声音吓了一跳，可是还是搞不清楚她在问什么。

　　“月姑姑给雪儿养的儿子，还蛮合格吧。看看你们俩儿个居然还联合着欺负我老太婆一个！”想起来，就让她老太婆有气！“嗯～看样子，似乎进展还蛮顺利的哦～”

　　他脸一红，月霓裳的话完完全全地他刻意忽略的东西再一次挑起。他大概也不清楚自己对司空相破到底是什么心思，有时候觉得司空相破温柔得让他受宠若惊，有时候又强硬得让他讨厌得不得了！不过……他还想着……是不是很花心？

　　“嗯～月姑姑本来还想着，帮你们一把，看来，是多此一举了。哈哈……月姑姑可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哦呵呵呵～”完全是安西老爹二代的声音。

　　＝＝他是完全败给这个月姑姑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开朗的月姑姑会与外公错过呢？外公对月姑姑想必也是情深意重吧。

　　“啊！对了！月姑姑，把我的血给您好不好！”对呀，他怎么才想到呢。

　　“雪儿，住口！”月霓裳愤怒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看着他吓得苍白的脸，月霓裳软下声音，疼惜地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月姑姑知道，雪儿对我容貌之事，过于内疚，心里不安。可是，杨家血脉之事，是秘密中的秘密，切莫不可传扬出去。血是多么珍贵，怎么可以轻易流失，尤其是你，雪儿，切不可轻易渡血给人。说好，以后不准再提此事，好吗？”

　　“可是……”他看着月霓裳枯枝一般的手，总是忍不住痛心，他真的很想为月姑姑做点事，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月姑姑想开了。容貌之类，身外之物，月姑姑也不介意了，难道雪儿会因为月姑姑的脸，就不喜欢月姑姑了吗？”

　　“怎么可能！”他急忙否定。

　　“那不就结了？好啦，好啦，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闭上眼，一二三，好，睡觉！”

　　他依言闭上眼，疲倦立刻如潮水一般将他包围，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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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相破的书房——

　　从第二天起，他就又开始了悲惨的书僮生涯，唉，还以为可以轻松享受生活的说。

　　“府里不养闲人。”想起司空相破的话，他就有气，讨厌，这么大的将军府，难道就非少他一个书僮吗？哼！惹恼了他，他就要告状！

　　“饿了，就去传膳，一副饿得要吃人的表情，真是难看。”司空相破头也不抬，凉凉开口。

　　真是的，为什么一句很平常的话，从司空相破的嘴里说出来，讽刺的效果怎么强上那么多？

　　“讨厌，眼睛不知道长在哪里。人家这是鄙视，是鄙视！”朝司空相破做了个鬼脸，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赶紧脚底抹油溜掉。反正有月姑姑给他撑腰，他才不怕他呢。

　　坐在石凳上，靠着栏杆，他笑眯眯地盯着水里的金鱼。

　　不过呢，月姑姑说，其实司空相破是很关心他滴！虽然他没有怎么看出来……

　　以下是月霓裳的原话——

　　“这府里虽大，却到处布满了别人的眼线。皇位之争，暗中激烈较量，虽然破儿自己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毕竟兵权在握，破儿又是皇子，无论是拥兵自立还是夺位登基，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这些都不得不让人另眼相待，所以破儿行事就要千万小心，不能给别人抓到一丝短处和弱点。

　　“而雪儿呢，刚来府里的时候，可是经过千万重考验的。呐呐呐，不准摆脸色，当然啦，月姑姑也稍稍帮了点小忙，嘻嘻～哎，雪儿，不准生气，月姑姑的确有时神志不清，认不得人。呵呵。

　　“要知道，虽然很少有人知道雪儿的身世，但是这凌三公子的名头也是响亮非常，不信？雪儿到大街上溜一圈，一定会碰到好几个顶着凌忆雪的名号在那里调戏良家妇女的家伙。啊！说不定，会有个自称是凌忆雪的家伙调戏你呢！呵呵。雪儿不准恼哦。

　　“而雪儿表现的性情却与传说中的那个完全相反，破儿和释龙也要怀疑雪儿是别人假扮的，所以就对你多次试探。让雪儿你吃了不少苦，是不是，呵呵，不要怪破儿啦。

　　“确认了雪儿的身份之后，破儿其实很开心哦～哎？你不信？我从很早就对他说过雪儿的事，可是他总是想尽办法阻挡我与你相认。哼，就连对婚约之事，也是不甚关心，当然了，他一直在外争战，也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可是见到了这么可爱的雪儿之后，那个傻小子可是动心了呢。哟嗬，雪儿脸红喽～哈哈，月姑姑可算放下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哦呵呵～

　　“然后呢，破儿就再也坐不住了，雪儿昏睡了五天，他可是几乎乱了分寸哦～看到你醒过来，他高兴得会开起释龙的玩笑呢，这是释龙偷偷告诉我的。嗯，然后，他就担心起你的安危来，虽然将你不动生色地混在下人里，最是安全，可是我们怎么能忍心你受苦呢？

　　“想来想去，还是将你放到破儿身边比较好。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不过，月姑姑相信破儿能保护得了你。所以还要委屈雪儿继续当书童哦，放心吧，如果破儿敢欺负你的话，过来告诉月姑姑，月姑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原话回忆完毕。

　　所以，他就成了史上最轻松的小书童，虽然每天，要不定时地接受司空相破那家伙的冷嘲热讽。不过，貌似他听了那些之后，竟觉得还是有种开心的感觉，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赵释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凤的祭日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突然，皱起眉来，撩起右腿裤角，右脚内侧，一条狰狞的疤痕。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它居然痒痒的，用手去用力摁，会痛。这是不是表示，它在自行愈合呢？月姑姑说，其实想要治好它并不难，但是必需要重新将这伤口割开才可以，所谓的破而后立，可是他怕痛。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冒火的眼睛。

　　司空相破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隐隐的怒气吓得他不敢说话。

　　“不吭一声，就跑得无影无踪！你就这么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我……”他被司空相破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不知所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疑惑地看着司空相破，忽而发现他被血浸湿的袖子，不由大惊失色，“你！你的胳膊！受伤了！”

　　“好啦，好啦，小凌儿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要乱撒一通了。”赵释龙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啊，你回来啦！”他惊喜地看着笑眯眯的赵释龙。

　　“是啊。”赵释龙笑着摇着扇子答道，抓起他的右腕在手，把脉。

　　“哼！”司空相破冷哼一声。

　　他有点摸不清头脑，不解地看着赵释龙微微皱起的眉。

　　“似乎不是普通的迷药，剂量很小，对身体没有负作用。看来是三王爷的人没错了。”赵释龙摇头晃脑地下着结论。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迷惑地问道。

　　“简单说来，有人潜进府里来了，而目标是你。居然胆敢选择白天行事，利用侍卫放松的警惕性，似乎这三王爷也不甘心了呢。”赵释龙斜眼玩味地看了眼司空相破。

　　“哼！”司空相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又惹到什么人了吗？明明我有很听话地待在府里啊！”他微怒，皱起眉，什么三王爷，与他有关么？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真是讨厌！真是阴魂不散！他恼怒不已，自己又给人添麻烦了吗？可是，他不想的……沮丧地低下头。

　　“小凌儿，别在意，王爷的脾气呢，就是这样，明明对你关心得不得了，嘴上却是不饶人。”赵释龙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你确实把我们吓坏了，神志不清地被人带走，若不是侍卫及时发现……王爷震怒，当值的侍卫连降三级……小凌儿？”

　　他沮丧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他的伤，不要紧吧，好像还在流血……”司空相破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他了？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招惹到麻烦。

　　“不碍的，对我们而言，受伤是家常便饭一样。”赵释龙微笑着坐在他旁边。

　　“你是故意的。”

　　“什么？”

　　“故意说这种话，还要微笑着说，是想我更加不安么？你不喜欢我吧？”

　　“小凌儿，为什么要这么想？”赵释龙敛起笑容，担忧地看着他。

　　“有时候，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很奇怪。以前我不明白，但是后来，想明白了。你在透过我看你的弟弟小凤吧？我和他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所以你很难过，对不对？”他闷闷地说。他要说出来，他要全部都说出来，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将所有的不开心都留给自己？

　　过了很久，赵释龙都没有出声，满室的寂静，空荡荡的，就像两个人的心，突然之前变得忧伤起来。

　　“对不起，让你困扰了吗？”

　　“我……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成……替身。”风袭影对他的关心，在他看来，都是对着从前的那个凌忆雪，他一直狠狠地将这些忽略掉，只想贪恋那片刻的温柔。可是，冒牌只是冒牌，当风袭影不顾他的意愿，要求他回凌府的时候，他厌倦了。

　　“抱歉，我以为小凌儿都看不懂，所以未加掩饰。”赵释龙自嘲一笑。

　　“跟我说说小凤吧。你很爱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吗？”赵释龙露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笑容，带着甜蜜的忧伤，淡淡地开口，“他很任性，很可爱，很霸道。因为从小被父亲厌弃，所以很没安全感，总想着要独占我，害怕背叛，敏感得让人心疼。他才思敏捷，总喜欢以此来捉弄我，带着一点小聪明，让人又恨又爱……身体不舒服，却倔强着不肯让我知道……明明那么讨厌我与别人在一起，却在临终前逼我发誓……”哽咽的话语，再也无法继续。

　　他边听，边难过，最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傻瓜，你哭什么？”赵释龙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我好嫉妒小凤……他有你那么关心他，那么真心地爱着他……”可是，他喜欢的人却是别有用心，喜欢他的人，却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

　　“我很没用，我知道。身上没有一点优点，总想着躲在别人的后面，不肯面对现实，面对困境，总是自怨自艾，可是，我有在努力学着自己站起来，我有在努力学着一切靠自己，我是在努力啊……”

　　“傻瓜，我们都知道啊，不准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自己说的哦。”赵释龙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

　　“可是，你不也说，只是未到伤心处么？你每天都在笑，可是你真的是真心地在笑吗？你为了掩饰自己，所以不停地笑。别人说，哭是懦弱，难道笑就不是吗？赵释龙，我好难过，你不要笑了，我看了，好难过。你知道吗？王爷那家伙有多讨厌，可是他也会露出那么忧伤的表情，让人看了好心疼。他是王爷，都会露出那种表情，所以你也不要掩饰了，如果哭出来，可以好过一点，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傻瓜，为什么突然之间，讲这种话，该流的泪早就已经流尽了，所以，我只剩下这笑了。我也想哭，可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眼泪了。”

　　“那我借给你啊。我帮你哭，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小凌儿？”赵释龙终于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我有帮你流眼泪，所以你不要难过了。大家都不要难过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也想让月姑姑不要难过，这样，王爷他就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我不想他讨厌我，真的，我，我……”他突然倒在了赵释龙的怀里。

　　“小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