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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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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人的适应能力是伟大的。
头几天腰酸背痛的残酷折磨,到了最后,已是让他有如家常便饭一般正常。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交代给这双劳动人民的双手时,渐渐才发觉,其实他还是蛮有力气的。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男生来着。
靠自己的能力吃饭,其实还是蛮有成就感的。同在一起的几个,嗯,应该算是同事吧==对他也很照顾,把一些不是很费力气的事情留给他来做。说起来,还是这张脸的功劳……
当然,还是有麻烦的。每天他总觉得自己是在猪窝里睡去,醒来……
如胡老爹所言,他们住的地方的确是很宽敞,也很干净,与猪窝相比不知强上多少个档次。可惜,里面睡着的六个人里,除了他之外,都是几个粗爽的汉子,白天挥着大膀子,死命干活,出了一身的汗,晚上,也丝毫不在意,脱了衣服就开睡。
初时他还是不好意思,不敢看那副光景,时间一长,他也就不以为意,想开了,反正都是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最恐怖的不是这点,而是那鼾声。
把那恐怖的鼾声比成电闪雷鸣,还真是小看那超具破坏力的音频和音波。那可是五个人呐……鼾声此起彼伏,互相回应,凑在一起,仿佛一曲撼天动地的大合唱……
他只好被迫晚睡早起。
到了最后,五个人再是粗心也发现到了他每天休息过后依然疲惫的脸,商量了商量,五个人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然后每天晚上都让他先睡,一起出去冲了个澡,再回来。
虽然收效甚微,但那憨厚朴实的举动还是让他感动不已。
总之,他还是蛮开心的。每天与他们在一起,整个人也开朗了许多。人一旦开朗起来,会发现这世上的一切都似乎明快了不少。
天是蓝的,云白白的,软软的,草青青的,带着清香扑鼻而来,连小鸟的鸣叫听起来都是那么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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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花莆里——
他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抬起头,眯起眼睛,今天也是晴天呢~
看了看满园修剪过的花花草草,不由会心微笑。在胡老爹的指导下,他也稍稍学会点修剪花木,不时给胡老爹打打下手。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花中有精灵呢,他总觉得,在与那些花草打交道时,总会感觉到细细的私语和轻轻的低喃,就好像,他们彼此在互相的交流,对,没错,就是交流,虽然他觉得用这个词很是诡异。不过,这个世界,没准儿真的存在精灵之类的呢。笑了笑,自己的存在不也是一大证据么?
不舍地看了眼花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井边,费力地打了半桶水,倒在木盆里,洗了洗脸。看着水中的倒影,他不由疑惑,其实,在将军府待了近二个月,每天几乎不是风吹就是日晒,可是他的皮肤却没有一点受损的模样,反倒像是,像是白了不少……
拍了拍脸,不管了,也不错呢,不用保养了^-^
“哟,小凌儿,已经干完啦?”胡老爹套了件粗制的罩衫,蹒跚地走了过来。
“是啊。胡老爹,来,您洗脸。”说着,把桶里剩下的水倒到木盆里。
“好,好,好,你呀,也不用这么拼命干,看看你的小脸哟,白成那样,不舒服,就休息会儿,没人怪你,啊。”
胡老爹又开始了他新一天的碎碎念,撸起袖子,撩起水,洗脸。
“嗯,知道啦。”他开心地应着。
胡老爹是这府里公认的热心人,所以所有人都对他格外地尊重。据老爹自己说,他曾经是北方边境的普通老人家,一家五口,与老婆儿子媳妇孙儿全家,其乐融融。可惜,武昭与北方的那些游牧民族关系一直紧张,边关战事一起,再是美满的家庭也免不了被铁蹄践踏的命运。
一夜之间,胡老爹家中巨变,全家除了胡老爹外无一幸免。在最后关头,是那位据称是常胜将军率众将前来,赶走了敌军,在铁蹄之下,救了胡老爹一命,又怜他苍老孤苦,带回府,做了一名花匠。
所以,每天他都会听评书一般,听胡老爹用崇拜的口吻唠叨着那位将军的英勇事迹。听他讲,那位将军是怎样以少胜多,出奇制胜,勇定南国(在边境,称武昭为南国)……总之,在胡老爹的眼里,那位将军完全是一位用兵奇才,被誉为武昭的“不败神将”毫不夸张。
他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一将成名万骨枯”,所谓的“奇才”之名不过是用众将士的鲜血搭砌而成,毕竟学过历史的他不像这里的人那般盲目崇拜,而且那将军是圆是扁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他大概是太过乐观了。
“小凌儿,听说后天,将军就要班师回朝了。府里都在准备迎接将军回府,人手不够,你也受点累,去帮帮手啊。”
“啊,好啊。”他点头应承下来,心里叫苦不迭,这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他还以为他有生之年,这将军就一直待在边境呢,这样他就轻松死了。
“哎呀,将军可下回来了。听说,这次又是大获全胜,不愧是我朝的……”胡老爹又开始了为那位“神将”大肆吹嘘,往日他还可以兴致勃勃地当评书听,可是今天他实在是有够不耐烦,该死的破将军,没事儿搞出这么多事迹干嘛,害得他耳朵起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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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顺儿,这是一副对联么?为什么只有这一边有字,另一边却是空白的呢?”他将洗好的抹布递给爬到梯子上的小顺,奇怪地问。
“是啊。因为啊没有人能对得出下联。这可是咱武昭最有学问的人提的呢,都过了五年了。”小顺儿得意地说,用力地擦着匾额上的灰尘。
“是吗?这么厉害!”他站过去,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可是还是有几个字不大认得,“小顺儿,你说,这上面写得是什么呀。”
“嘿嘿。”小顺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也不认得。”
呵呵,他也抿嘴笑了。真是很可爱呢。
过了一会儿,小顺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将脏兮兮的抹布递给了他。
“谢谢了,小顺儿。”他接过来,笑着向小顺儿道谢。
“别跟咱客气,胡老爹说了,你腿不好,让咱们多担待、担待。”小顺不好意思地笑道,“别地儿还有事,我先去了,这儿,你一个人行吧。”
他笑着点点头。
“嘿嘿。”小顺的脸似乎红了,挠挠头跑了。
他一个人慢悠悠地擦着这两块刻着对联的木匾。
嗯,到底写着什么呢?看那字形笔划也不是很复杂,应该是常见字。一边擦,一边回忆曾经读过的书里的相近的字形,一边辨认。
“此——木——成——柴——山——山——出?”他艰难地读。
“此木成柴山山出?”他快速地读了一遍,感觉似乎在哪听过呢?冥思苦想,冥思苦想。
都擦完,他也没有想到。将抹布扔进桶里,提起木桶,就要往回走。咦,南院那边似乎正在焚烧着什么,冲天一股浓密的黑烟,感觉很像是“焚书坑儒”似的。他好笑地摇摇头,然后猛地惊醒:烟……
“因火为烟夕夕多!”他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人家纪晓岚也是待在牢房里想了一个月才想到的呢,怪不得在这里根本没人对得上。不过,这对联还是以字形为主,到了这里,不知道,这“烟”与这“多”是否还是遵从原来的写法。他猜应该不会,不然,这个王朝连个纪晓岚都没有,还能混得下去么?
“因火为烟,夕夕多。妙!”一个陌生的赞叹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吓得他手一抖,一下子把木桶扔在了地上。
战战兢兢地转身,发现一个青衣男子正淡笑着看着他。看那一副文仕的儒衫打扮,一点也不像是下人。
“这联,是你对出的么?”那男子微笑着问道。
“不,不是。”他硬着头皮,答道。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明明刚才这四周都没有人的。还有,他不被迫中奖了吧……
“哦~”那男子一挑眉,“那不知是何人所对?”
“哦,他,他……我们都叫他纪师傅。”他紧张地胡口乱说,不行,他最搞不定撒谎的话了,“呃,那个,不好意思,我要去干活了,失陪,失陪。”总之一团糟,他边说,边在心里吐苦水,他是在说些什么呀,还失陪……天,他的脑袋一紧张起来,数据就完全成了乱码。
提起水桶,立马往回死命地赶。
“有趣~”耳边不知怎的,就响起这样的两个字,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似的。恶寒地一抖,马力全开,死命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