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式微式微胡不归

5、动土

　　据说为了去晦气，老大决定明年修新房子，梅子自然没意见，老大不是把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就是拿去赌，连孩子都不太顾。
　　动土后梅子更忙了，索性弟弟很乖巧，还没到周岁已经能说会道了，他自从知道语言的便利后便愈加懒惰，别说学走路了，能坐着他绝对不站着，白天坐在沙堆上自己能玩一天，想尿尿了就大声喊：“凤姐，我急。”肚子饿了就摸着自己的西瓜肚说：“肚子扁了。”
　　梅子说他是最省心的。梅子很宠弟弟，对两姐妹难免忽略，但是对阿凤来说这似乎没什么影响，因为村子里每户最少都有三个小孩，这是普遍的现象。阿凤从六岁开始就和四妹两人睡竹榻，两姐妹在床上嬉笑打闹，梅子带着弟弟睡床上，听着两姐妹笑闹声不断，觉得很满足。她想，能带大几姐弟，就算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在要不要铺瓷砖的问题上梅子和老大持不同意见，梅子认为，农村人天天要下田身上脚下都脏兮兮的，每天要拖地很麻烦。老大坚决要建全村第一幢铺瓷砖的房子，为此还以阿凤大姨丈的名义向银行借了两万块钱。
　　建房子期间，买什么水泥拉多少砖基本上都是梅子拍板决定的，老大大多数时间在广东追债，赌钱。那次老大输了近十万块钱，后期资金跟不上导致门窗没装上，水泥工的工钱也给不了。
　　十月份，老大家还是摆了二十多桌喜酒，搬进了无门无窗，里面铺着漂亮瓷砖的新房。
　　那天镇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老大拉着他们不停敬酒，舌璨莲花，满脸通红。梅子心里虽有遗憾，但在这种好日子也尽量展欢颜。阿凤也很高心，虽然新房子不够完美，但她和四妹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房间，而且他们家与村里的平房是那么的不同，比他们学校还要漂亮，学校可没铺瓷砖。
　　虽然现在在阿凤看来，这纯属是打肿脸装胖子，但当时，只有梅子知道这热闹的虚无，自己家拖欠工人工资不说，连姐夫家的钱还没还上。外人看来的风光只是泡沫罢了，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老大仍是运猪苗到广东倒卖，但是这时候的市场已经接近饱和。经过几年的摸索，广东，这个改革开放的首先获益者，已经由混乱走向规范齐整，变得越来越繁华。
　　生意不好做，但脸面还是要的。继BP机后，他又添置了台一万多块钱的大哥大，每个月话费好几百块。他觉得梅子过于老土，于是他将家里的田地全部让别人种，在镇上租了个小店面卖饲料让梅子看着。由于许多人赊账，要等到卖了猪苗才能补上，所以卖饲料只能勉强收支平衡。
　　但是他仍沉迷于赌博，赚了钱一经手马上投到赌场。
　　梅子心里有苦说不出，劝过，吵过，闹过，仍是死性不改。冬天的风在四通八达的房间肆掠，无论盖得多严实仍冰冷依旧。她每天晚上都要起床好几次去看两姐妹，担心她们踢被子，担心她们一不小心就感冒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