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式微式微胡不归

4、离世

　　婆婆看到弟弟的出生很欣慰，但在弟弟学会叫她一声阿婆之前就生病了，咽喉癌晚期。这个一生和善的女人，目不识丁，拉扯大了九个弟弟，生育了四个孩子，对孩子孙子尽量做到公平，从不与人口角，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她。碱水粽、白糕、芋头糕、米饼、肉粽她总是变魔法似的在各个节日做各种小吃，这是阿凤和四妹记忆里的味道，家乡的味道，阿婆的味道。
　　这一年对阿公来说也是艰难的一年。他自幼丧父丧母，生活困苦，哥哥养大他，三十多岁才娶媳妇，他困苦了小半辈子，是她给了他一个家，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十几年，共同养育了四个子女，虽然他偏爱二儿子。
　　在医院住了段时间，该用的药都用上了，医生建议出院回家，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走的好一点，在她辛勤守护了一生的地方和满堂子孙告别。最后的时间她过得很痛苦，喉部肿瘤太大，颈淋巴肿大，她已经吞咽困难，不能进食了，只能吃些流质食物，消瘦的厉害。
　　最后的日子，她还告诫几兄妹，嘱咐他们要互相帮忙，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做兄弟是多大的缘分，兄弟阋墙，她如何心安？
　　大家都湿了眼眸，老大握着她的手向她保证：“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
　　婆婆已经说话困难：“你们几兄妹没有我看着，迟早会出事的，你们阿爸不会教孩子，我真是放心不下啊！”
　　阿凤他们这些孙子辈进来跟婆婆告别时，阿妈她们做媳妇的已经给她换好了寿衣，只见她全身僵硬，不时抽搐。阿凤心里有些害怕，觉得这个人一点也不像她的阿婆，她紧紧握着四妹的手，拉着她出去。
　　后来的葬礼她都记得，记得阿爸因为据他说的要去晦气一直在赌博，险些要错过送盘场，阿妈抄过一张凳子直接砸向他，骂道：“你不赌会死吗！自己的老娘最后一程了都要她走得不安心，你这样做别人的儿子？！”
　　阿凤也记得眼泪最多的是姑姑，记得阿九问道：“阿婆睡在很漂亮的木房子里，她什么时候起床？”她还记得灵棚内的鬼鬼怪怪，记得要去给灵堂的长明灯添灯油
　　1994年，她第一次见到了百年一遇的洪水，第一次离家，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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