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尉洛子

22、22

　　武松也是没睡的模样，连头发都不曾乱。
　　他道，“哥哥怎么不觉去？”
　　大郎叹个不停，想说又不敢说。
　　武松见状，不多问，自去后厨寻了酒壶来，两兄弟也没上楼，就在那堂屋里用火盆烫酒。
　　大郎心里事重，坐在椅子上总不得劲。
　　武松问给两人筛酒，双手递与哥哥，并不问他，也没说自己为何睡不着。
　　大郎慢慢地吃了，吃完一杯并未消愁，反而更贱烦恼，便把酒钟放在桌子上，用手掌捂着杯口，不再喝了，望着弟弟欲言又止。
　　前日子去看大夫，大夫说若想要个好儿，便少要吃酒。
　　武松见状，自己也没了兴趣，把那酒壶盖上，笑道，“家里统共也没剩几壶，才厨房见到有两壶，不知还有多少藏在哥哥屋里？想来那些好酒是要留着日后有好消息了再喝的。”
　　大郎苦笑，“你也来说笑。”
　　顿了顿，他道，“未曾有什么好事。”
　　武松笑道，“我问酒，哥哥说好事，岔了话。原先我没敢问，怕哥哥为难，如今看来，哥哥难的，应该是这个了。”
　　大郎道，“不错不错，就是此事。”
　　武松忖道，“这事，武二也帮不上什么，不如明日武二当差时路过庙里，替哥哥嫂嫂烧一炷香，送几个铜钱，讨个吉利话？”
　　大郎道，“好弟弟，你既是实心实意，何妨什么铜钱。留着那些钱日后讨要媳妇说个好亲事是正经，不必铺张。那吉利话很好，你回来哥哥重重谢你。”
　　武松笑起来，感慨道，“若非有哥哥嫂嫂在这里帮衬武二，武二那里能吃得好睡得好，天晴有人晒被晒褥，下雪有火盆有鱼肉！不瞒哥哥，武二自从前见过那柴大官人，见识了许多天下英雄，实在没有了娶妻成亲的念头。哥哥莫急，旁人或者以为武二多么能耐，可哥哥难道不知武二性子，焦躁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若是有了妻室家小，岂非要祸害人家受累？当初连累哥哥受症，武二后悔不迭，不肯再有连累。”
　　听了武二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大郎起先还跟着着急，满口“胡说”的恼怒，可听到最后，武大郎想起当初弟弟犯了事儿跑了，留了个他在家乡种种不能，竟一声长叹，劝不出口。
　　他能为了弟弟，好歹都行，哪个妇人能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安稳过日子，他前头那个老婆不就因此跑了个没踪影？！
　　武松见着哥哥被自己说动，心中已经大定，笑道，“哥哥莫非想起从前？武二觉着，如今这位嫂嫂才是个极好的人。有嫂嫂服侍哥哥，日后武二去了别处，也不怕哥哥没个好日子过。只是家里只有个迎儿却是不够的，若日后嫂嫂生了小侄儿，说不得哥哥还要添个人来服侍嫂嫂才行。”
　　大郎脸涨得通红，急急说，“若是能有个孩儿，莫说是添一个服侍的，便是再养一头奶羊，也是要的。”
　　武二道，“极是。也得要许多只鸡，养了鸡卵叫嫂嫂每日都能吃上，还要——”
　　他还要说更多的，大郎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面皮紫红，紧张几吃，懦懦道，“老二，二爷，哥哥有一难事，不知该如何主张……”
　　武松话被打断，迟疑，“哥哥这是怎的？”
　　大郎声音都颤了，抓着弟弟的手就要溜下椅子，给弟弟跪下，“二爷，哥哥此事求天求地，如今只能来求二爷成全！”
　　那武松被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哥哥，按着他牢牢在椅子上，恼道，“哥哥这是要折弟弟的寿不成！什么大事小事，哥哥一句话，弟弟必定去成全！”
　　大郎却大哭起来。
　　武松顿时慌了手脚，各种好话说尽。
　　大郎最后掩面，不敢看弟弟面目，嗫嚅道，“二爷从前说过一个故事，那时还惹恼了你嫂嫂……”
　　武松顿时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