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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小狐狸呀 ...

  •   辛四娘想起袖中的木盒子,离别之前拿出来询问通玄真人是否知道这木盒子的渊源。

      看到这木盒子,通玄真人神色略微有些动容,徐徐道:“这原本是我交给徒儿的保命法器,不过后来我徒儿身死,法器也不知所踪了。”

      辛四娘没料到这其中还有此等渊源:“你竟然是宁仲的师傅?”

      “宁仲?”通玄真人略一思索,很快就想明白了,道,“这是他转世之后的名字吗?原来他今世投生为名门之后……战乱未平,祸福难测啊。”

      “你刚刚说的身死……”辛四娘迟疑问道,“不知可否告知我,他是因何死去?”

      通玄真人点头:“告诉你也无妨。是一伙流寇劫财杀人,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喉咙被利刃割开,血流不止,包裹被打开在一旁,而我交给他的法器不知所踪。”

      “命丧于何处?”

      “青城山山脚下的一座月老庙。”

      辛四娘闻言一怔,喃喃道:“……是我欠他的,他是因我而死的。”

      通玄真人不知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看她眉间沉郁,劝言道:“这是他命中的死劫,我后来去地府的时候趁机翻过他的生死簿……”言及此,通玄真人尴尬地握拳轻咳一声,想来这其中又令他想起了另一个不可言说的故事,略微停顿后,通玄真人稍整神色,才继续道:“他有一世身负很重的因果罪业,因此之后的每一世都不得善终,不是你的错。”

      辛四娘虽知道通玄真人所言不会有虚,然而她心里又知道,若不是自己打开了那个包裹,好奇心起,未经人同意打开那个木盒子,引得里面的法器紧追自己远去,那流寇或许也不会有杀人的机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辛四娘叹息一声,转而问他,“这法器是由您炼造的吗?”

      通玄真人摆手否认:“这法器有灵,以我的道行还无法做到。这是我师傅交由我的,说是送给徒孙的见面礼……”说到此,通玄真人心里仍觉得奇怪,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能留给徒弟的师傅,怎么端端备了这么一个法器要给徒孙……然而师傅他老人家经常传达各种莫名其妙的嘱托,通玄初时常常不解,后来总会明白过来,因此这件事他也就心里嘀咕了一下,之后也没多放在心上。

      辛四娘蹙眉思索一番,毫无头绪,接着问他:“那你是否能看出这里面的法器是被谁做了手脚。”

      通玄真人郑重接过这木盒子,犹疑了一下,缓缓掀了掀盒盖子,岂料盒子刚打开一条缝便金光大炽,煞气席卷地两人脸颊生疼,通玄真人吓得忙喃喃念法,死命压住了木盒子。

      辛四娘在边上瞧着,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怎么回事?”

      “差点吓得贫道三尸离体哟,”通玄真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将盒子塞进自己的袖里乾坤,对辛四娘道,“这法器似乎是被敛于盒子里蒙尘太久,迫不及待想要破盒而出,未免它落入奸邪之辈手中,为祸人间,我还是先收着,另想他法磨磨它的煞性。”

      辛四娘本来是想从这盒子入手寻找阿柳,现在已经知道阿柳安然无虞且有大机缘,这木盒子就成了烫手山芋,能转手给通玄真人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虚虚行了个空手礼与通玄道别,郑重道:“江湖不见!”

      通玄真人:“……”

      这边通玄真人揣着个烫手山芋洒然离去,那边辛四娘停在半空中略一思索,化作一道白光飞往乌渡河南岸。

      彼时宁仲正一身戎装大马金刀坐在大帐中,右手隔空描摹着面前铺展开的一张长约五尺宽约三尺的羊皮地图——羊皮地图上赫然描绘着以乌渡河为中心铺展开来的一些连绵山峦与平原,笔势流畅,最重要的是标明了各处城郭,城郭之间大致的距离。他的左手握着一本册子,正翻在某一页对照着地图细读。

      这张地图是符相的丈人徐客欣所作,绘制地可以说是尽可能的详实了,而徐客欣游历各地的一些游记,也编纂成册被握在宁仲手中。这是宁仲离京的时候他的老师符如是交给他的。可以推测,徐客欣虽然四处游历,但和符家还是有联系的,若是此人能从旁协助……想到此宁仲不禁摇头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让徐客欣做一个地理上的参谋,简直是杀鸡牛刀大材小用。不再胡思乱想,宁仲再次聚精会神研读册子和地图。

      昨日的那场暴雨在这干旱少雨的深春实在是一个意外之喜,这意味着乌渡河水位上涨,特别是垄沪这一代,本就河床高,水面一下子就宽了,宁仲本还担心会引来水患,然而这附近的居民定居之所皆在地形较高之处,并无水患之忧,反而是军队行军的帐篷连夜往后又退了五里不止。此外,按照往年气象规律,这场雨过后便将迎来雨水丰沛的夏季,水势变猛,不利于渡河。

      宁仲的帐篷布置地十分简陋,正中间放置了一桌一椅,桌椅背后靠墙是一张恰容一人的低矮床榻,靠床的墙上挂了一把牛角弓箭和箭篓,里面十来只白色翎羽箭,靠门帘的地方摆了一个木头仓促搭成的架子,摆了洗漱用的铜盆,铜盆上搭了一块巾帕。因此一只白毛球从厚重的门帘一角窜进来,在这四壁空荡的大帐中便十分地突兀,想不被发现都难。

      宁仲站起身来,将册子倒扣于桌面,两手虚搭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胆子很大的白毛球,两条英挺的剑眉疑惑地蹙起:“小狐狸?”

      那狐狸发出“吱”的一声,叫声细小又短促,好似在回应他。

      岂料宁仲一听这小狐狸发出的声音,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老鼠……硕鼠?”

      那小狐狸被他的无知震住了,毛绒绒的脸上竟露出“来一道雷劈了我吧”的复杂神情——鬼知道这神情宁仲是如何解读出来的——然后嗷叫一声扑将过去,半空中小脑袋歪出一个可爱的角度,还张开了略尖的嘴巴,露出两排明晃晃的尖牙利齿,可见其锋利程度,若被赤裸裸咬一口,少不得要被生生撕去一块肉的。

      电光火石之间,宁仲想侧身避过去,却发现自己远不及对方的速度,根本不容他多想,宁仲忙抬手去挡,他一身战甲,手腕处裹了很厚的护腕,显然不容易被利齿穿透。那小狐狸在半空闭了嘴巴,嘴角两边翘了起来好像在笑,四爪在他手臂上一蹬,头顺势反方向一扭,一下蹿到了他的头顶上。未等到宁仲抬手去抓,那小狐狸“啊啾”“啊啾”连打了两个喷嚏,如火烧屁股,嗖一下又蹿了开去,恰好落在他身后的床榻上,四爪甫一落地,又跳到他桌子上,正巧踩中了一方积了水墨的砚台,碰翻了笔架和几支小狼毫,吓得宁仲忙一把将羊皮地图翻拢,免遭鱼池之灾。那小狐狸还以为宁仲要伸手来抓,后腿蓄力一蹬,前爪腾空跃起,跳到了那木架子上的铜盆中去,那木架子本就草草搭建,铜盆本就摆地不平,小狐狸没立稳,狐狸连铜盆一起翻了下去,“乒铃乓啷”一通响,小狐狸被倒扣在了盆子里。

      宁仲忙绕过桌子,老鹰扑食般两手按向那倒扣的铜盆,同一时间,那小狐狸立起后腿顶开铜盆探出头来,还未看清外面情形,便觉黑云压顶,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利箭般往外窜,一个泰山般往下压……

      “砰!”

      “啪!”

      “嗷!”

      这动静令扈守在外头的两个士兵实在无法放任不闻,其中一个在外头叫着将军,正欲掀开帐篷的门帘,却被里面的宁仲大声喝止。那士兵忙放下推门帘的手端正站立,眼观鼻鼻观心。若他当时真的进去,就会发现平日里老沉持重威严赫赫的怀远将军正姿势十分不雅地扑在他的铜盆上,发丝凌乱,左颊上一朵墨色梅花印……

      宁仲顾不得此时的不得体,小心地将铜盆掀开一条口子,伸手进去抓,可手四处一捞却什么都没捞到!

      然后他听到后头传来了一声嗤笑声。

      霎时间,宁仲觉得整个人有如被灌了铅一样,全身一沉,内心下起了比昨晚还大的暴雨。他觉得哪怕是之前与北魏的初次交锋若以失败而告终,他也不会如此消沉……他竟然被一只小狐狸甚至可能只是一只比较大的老鼠,耍得团团转!

      宁仲沉着脸站起身来,缓缓转过身去,看到那只大老鼠神气活现地站在桌子上,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神情无辜地看着自己……哦,还无辜地歪着小脑袋,以为自己很可爱的样子。

      “看来是军中粮草引来了山野的老鼠,”宁仲双目冒火地盯着对方,缓缓道,“粮草为行军的根本,怎可养鼠为患……”

      大老鼠甩了甩毛绒绒的尾巴,抬起前爪“唰”地从肉呼呼的肉爪里亮出明晃晃的五个小尖钩,无辜地朝他挥了挥,伸向了桌上的羊皮地图……

      “……不过这么伶俐可爱,应该是只误入军营的小狐狸,不可能是老鼠。”话锋一转,怀远将军接地滴水不漏。

      小狐狸满意地收起魔爪,得以地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小狐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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