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远远的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哗啦哗啦,不急不缓.风很大,带着海特有的气息,在耳边呼啸,猛烈地敲击着耳鼓.海浪涨退间,细碎的浪花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嶙峋的岩石,浅滩上细白的幼沙.无人的海岸,扑面而来的凛冽海风带着潮湿的海腥味,似永不停歇,冰冷的抚摸皮肤.
天灰茫一片,冬天的海,灰灰的碧蓝色,冷漠而苍白的颜色,悲怆,灰暗,阴沉,像是年迈迟暮的饱经苍桑的老人,无限的苍茫,这样的海让我想破坏.卡尔才将车停下,我就脱下衣服, 光着膀子呼啦一声,率先冲进海里,胸膛接触到海水,顿时打了个冷颤,真的很冷,彻骨的冰凉.
趁他低头的时候,找了个背风的岩石,蹲在海水里,弯着嘴角听风带来卡尔由远及近的声音,轻声的呼唤小东西,提高声音唤小东西,数声下来他开始大声的喊西竞,出来.最后是身体急速扑打海水的声音,夹带着不间断的呼叫.
我从岩石后探出脑袋,准备朝他做鬼脸,却发现他已经游到十米开外,只于脑袋不停的换气沉浮,海水的冰凉就在脚下,肆掠的风在耳边呼啸,远处的人影还没发现我, 腥咸而冰冷的海水里,一声声呼唤压过了海上所有风浪的声音,而我开不了口告诉他我在这里.
这,可以理解他真的在乎我吗?
他终于注意到呆站的我,游回来,然后站起身,黑着脸离我三步远,双手抱胸, “听到我叫你,怎么不回答?你聋了?”听到他冷冷的话,我却觉得温暖.
我凑过去,学流氓般摸他的脸蛋, “你好象黑脸的张飞…”不等他拽人,就笑嘻嘻地跑开.
他还是维持那个姿势站着,唇勾着,可没有丝毫笑意, “这样很好玩吗?恩?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我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他,不要和他吵,是自己不对,这就是我心底的声音.
卡尔一副我不开口他也不开口的架势,蹙着的眉头,夹带着狂风暴雨,他又被我惹火了.
我有些喏喏的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和徐北一样不管我.”
“徐北,徐北,你搞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你以为谁都向徐北那样爱你?”
我像被针扎到,嘲他吼,“他不爱!”连带着海浪的声音,直冲心脏, “他不爱,他不爱…”压抑了好久的话,第一次对着别人爆发出口,却怎么也停不了,带着从眼眶里冒出来的水滴,滴入大海.
卡尔缓下脸来将我揽进怀里,两人湿透的身体都冰凉,贴在一起却奇迹般的温热.“小东西,你太敏感了,如果他不是爱你,他又怎么会花上三年的时间忍受你喜怒无常的脾气,也幸亏他忍受不下去.”
“你又能忍受我多久?” 我将他推开,攀上岩石.我不想再提徐北,在我下决心把他关起来的时候.
卡尔在背后轻笑,“问这种小女人的问题,还真是可爱…”
站在一块稍大的岩石上,离他三步远,风吹得我差点站不稳,抱住双臂,不自觉的发出声音, “好冷.”牙齿打战,轻微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明明是个小孩,还强撑着.”卡尔将我揽进怀里,向车上走去. “回车上穿衣服,会感冒的,你病才刚好.”
依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某些脆弱的时候都会需要吧?那我能不能像个小孩一样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纵声哭泣?会被嘲笑?还是谅解? 我轻轻的笑,带点沙哑的笑声.谁说拥抱就能取暖?拥抱真的可以取暖呢,在这冰冷的冬日海边.
在狭小的车厢里,我们一直这样相拥着.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徐南一个人来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言而喻.
他将手覆上我冻僵的脸,“小狼今天怎么变成温训的小羊了,真是多变的小东西.在想什么?”
“徐南.”
“想他做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们吵了一架,说了些一直没说清楚的话.”
“这样.”
“小东西,附近有间酒吧,要不要喝点暖暖身体?”我点头.
推开门,叮当一声.酒吧很安静,只有轻缓的响村音乐.这个时候更是没什么客人,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看到我们进来,堆起一脸的笑,称呼他林先生,说他好久没来了.将我们引进唯一的包间.里面很简单,全是拙朴的木头东西.
卡尔的目光首先停在墙上,然后再转移.正对着座位的墙上是一副冬天的海景,灰色的天与海,没有太阳只有浓重的云层,一个人的背影,安静的,寂寞的.
作为一个身处美国的中国人对中文自然是特别注意,没有画家的名字,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我想我是海.
这是一首歌名,又或者只是一首歌名.
徐南给人的感觉,确实就像是海.
我跟老板说拿最烈的酒来暖身.卡尔没有异意.
老板得意的介绍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威士忌,并热心的将它们全部拿出来..
从口袋里拿出这段时间一直吃的药,将它们混进酒里,闲聊间有一杯没一杯的给他倒酒,和他说一些我和苏真的事情.他一言不发的听着.目光渐渐从我脸上停到画上,再也移不开视线.
在这个地方,我想听实话,我想要痛痛快快的告诉自己现实,不想左右不了自己的那种感觉. 我知道将眠未眠的时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卡尔目光涣散,头垂了下来,身体软倒,斜靠在我肩膀上.我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我允许你对着画,念他的名字.”
有什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徐南,南…”一声声脆弱而支离破碎的呼唤声,把我打入现实.
前段时间在一场电影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因为一个人的优点而喜欢他,因为一个人的缺点而爱上他.
我宁愿看见的全部都是他的优点.
一个想徐南,一个想徐北,我们之间天南地北…
我搂住他的脖子, 用脸庞静静的摩挲他温热的脸,安慰他,有一种难受的东西咯在心口,呼吸不顺,似乎想哭,我想,我对卡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在意.我们贴得这么近,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声音,都离我很近,我走不到他心底.
难得地放纵自己演了一场折子戏,曲未终,结局未现,却已落幕.
我不过是剧中的几分之一.哪怕会惆怅,还是得结束.
固执脆弱的人,一旦有了伤口,便难以愈合.我不想遇到第二个徐北,我怕我会失去生活的勇气.
太多的无心之伤会慢慢侵蚀情绪,若有若无,隐隐做痛…
我应该回去,在这个冬天刚来的时候,等待下一场向日葵的盛开,那鲜活明亮的花儿,大朵大朵的再次满山满坡.我不应该对一个身上背负着太多责任的人心生单纯的向往.
那天我从酒吧老板放的音乐中知道了卡尔上次弹的曲子,那是他最喜欢的曲子,名字叫.很轻快的曲子.
那天我取出我所有的存款,七十天上了二十三次擂台.输十二次,赢了十一次,总收入两万七千美金,真正的血汗钱,可惜还不够付在那里的学费生活费,更别说医药费.
但我已经倾尽我的所有,我再次沦落一个穷光蛋.
他醒来,我将钱摆在他面前,我说,”我伤好了,我需要回去,我会努力赚钱…”
卡尔看着那一叠钞票,揉眉心,“你可不可以乖一点,别老和我做对?”他的记忆力不差,判断力更佳.
我实话实说,“你知道我给你下了药,我问了我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也听到了你的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也不会和你解释,但是你的手,这三个月都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水准.你回去是自找苦吃.”
“没关系,我会花多点的时间来恢复它.”
“我帮你订了最顶尖的训练器械,还有三天才送来.”
“不必了,我很少用那些.”
“你想找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回去也没有赛事,你知不知道你下一场比赛已经被订下来了?”
“谁?什么时候?”
“森,圣诞.”
静默了数分钟之久,斩钉截铁,“我回去.”
“就是你最完美的身体状态也赢不了森.留在这里,我已经请了营养师,我陪你对练,不会把你怎么样.”
“不用,比赛的事对我来说输赢无所谓.”
“好,好,行,”卡尔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给我派车来.”挂上电话,“你有三十分钟准备时间,出去,把门关好.”
我将东西收拾了,想了想还是把他送我的礼物带上,合上门抬头望一眼,他房间的窗帘纹丝不动.
一切再次回归简单.
离开林家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过得很快,把心底把那些琐碎的东西关紧,只一心想着在森最后的比赛上和他好好的对决,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简单,练习,上课,吃饭,练习,睡觉.明知道我是他的对手,面对我的要求,森还是会很耐心的陪我对练.我想,他也不希望我太差,最后一场比赛赢得太容易这也是个遗憾.
虽然要告别这样的生活,森的气魄和勇气依旧.
外面呼声震天,空气升温,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热门的场面,人群爆满,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那放肆的呼喊声,吆喝声,击打声…相对来说,平日里真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想到这里也不由激动起来,身体里是充满节奏感的脉动,在休息室里轻轻跳跃,灵活地调整自己的步法,以平复加快的心跳.
这一个月我就自己最大的缺点,加紧了耐力的练习,不需要速战速决,
他们都下了不小的注,对他们这些有钱又无聊的人来说,在这一年的年末,这只是一场游戏般的赌局.
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自己能赢,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穿一条比赛的短裤,束紧腰带,低头沉默地绑着自己掌上的白色绷带.
“小东西?”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我惊讶的抬头.卡尔笑得愉悦,将我从长凳上拉起来,揽进怀里,“抱抱,有没想我?”
“离比赛只有十分钟.”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来做什么?”
“你不穿衣服的样子非常诱人.”这个时候这人还能说这些?感觉他的手掌沿着脊椎的曲线逐寸往下,我将他推开,准备朝门外走区.我怎么不长记性呢?想和这样的人勾通.
手被拉住,“我有一招,绝对能赢,一个主动的吻.”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雷炎和徐南来了,就在外面,你想赢吗?”
我回过头来,勾住他的脖子,仰头贴上他的唇,在要退开时却被他狠狠的困住,舌尖在口腔肆意的辗转,一个月有多长,其实它很长.长到几乎忘记他的味道和呼吸.
卡尔在耳边轻声告诉我绝招,我无奈的撇嘴,真是卑鄙的损招.
擂台上森戴着拳套,威风凛凛站着,脸上却有着不同往日,如临大敌般的异常谨慎.
小心翼翼地试探,移动脚步.忘却了一切本能性地出拳,横扫,腾空,闪躲…动作稍微停滞,就可能一败涂地.
无数次森凌厉的的拳夹着空气,在身边擦过.汗水反射出迷人的光泽,从额前的发上甩落.
不再缺乏体力,全凭借经验和灵敏的较量,攻击他微小的破绽.
体力快要不支的时候,我看着森一直严肃的样子,挑眉轻笑,想到所谓专门针对森的绝招.
人群依旧亢奋,我却不想让这些人赢钱,我知道在我身上下注的人很少.他们可以将别人当游戏,而我同样可以.
双手双脚紧紧缠住他的身体,狠狠抱住,脸贴上森的耳朵,森一愣想要避开,被我抽空伸出脚绊住,站立不稳,随后我一踢,他的身体摔出界外,裁判敲出结束的钟声.
我高举双手,在聚光灯下对着安静下来的人群哈哈大笑.
雷炎和徐南在正中的座位上对我挥手,卡尔走上台来,揉我汗湿的头发,“小东西,你变坏了.”
我对他挤眉弄眼,“明师出高徒.”看到台下站立人群,再看到徐南平静的样子,我再次勾住卡尔的脖子, “我还有更坏的.”
唇贴着他的唇摸索,却不深入,低低的笑,台下雷炎面色诡异,徐南拉住他的衣服,欲言又止…
卡尔诧异了两秒,随后将我推开, “怎么变这么热情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跳下台,朝森的休息室跑去.
森正垂头坐在长凳上,居然看到许久不见的威尔靠在门口,带着皮手套的手指正轻轻敲打着门板.还有两个看起来保镖的男子站在森的两侧.我穿过威尔对森伸出手, “恭喜你,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森苦笑,摇头.威尔在背面笑, “谁说他可以离开了?我看他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我回头看着威尔,他只是笑.其中一个保镖开口, “他岳父借下莱得劳斯先生巨额贷款,因为这场比赛输了,没有奖金,害先生亏了,合同无限期沿长…”
我剎那间呆住,明知道我不能胜他,还这么费心的教导我?这次的对战我早将他的套路摸清了,才能撑这么久,森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