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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有谁说一梦十寒 ...

  •   六。颜亓
      大概上了半个月的课,我便动身去了另一个城市。走之前本想去见林小二,可他却锁了店门,敲门也没人,约许是出去了。我便写了张字条留与他:“林景,等我四个月。”
      倒是上火车的时候习澈安逃了课来送我,一直坐到火车开始动了他才跳下去,甚至跟着跑了一百多米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澈安,你那一句“你觉得呢”就如四只冰锥埋入我的心脏,就算你拼尽全身力量去为我暖,可冰化了,孔还在。何况现在还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挖开我的伪装,想要我那些丑陋的孔狼狈地暴露在一无所知的你的面前。你不懂我的恐惧,就似我不懂安奚遗我德芙的含义。或许是那时的我和现在的你都还太小,可当年的他与现在的我,已经等不到爱的那个人看似不远的长大,便先一步老去。
      刚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对我这个外来的略有些排斥,尤其有几个表现得极为明显,甚至当着我的面说出讨厌的话。可我就是那种对不熟的人、不熟的环境表现得与世无争的性子,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只要没有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你他妈说我和我爹□□我都不会在意。
      可每个班总会有那么一个正义得勺不颠颠的骚年会站出来,然后背着骂名背着别人怪异的眼光保护异类。
      那个人便是颜亓。
      颜亓坐在我斜后,时不时轻扯我的衣服借东西,有时也会是一袋零食或是小纸条,但平时很少说话,也不爱笑。可有一次,我同桌和他同桌两个女生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地就开始说我的一些坏习惯。
      是,我对不熟悉的人就是这样。精神洁癖,不怎么理人,强迫症,完美主义。
      我有病,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面对以前的同学,即便我再讨厌,也不会这样。为什么啊,我问自己,我不知道。但是我心里很明白,你若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回回去。
      她们吹得天花乱坠。想想也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家里供得起肆意挥霍,不怎么理人,而且什么都不做便得老师青睐,每天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怎么招人喜欢?
      我无所谓地写作业,颜亓那个SF却发作了。他几乎是拍桌而起,大喝一句:“你们够没有!”全班都侧目看着他,他却指着我说:“桑言怎么了!你们要干嘛!她哪儿不好了!”
      我叹了口气,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啊,虽然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保不准有人会找老师打小报告呢?所以我硬扯着颜亓的袖子把他拽回座位上,跟他说:“你发什么疯。”
      他还喘着气,胸口处剧烈起伏,红了眼:“我看不得他们欺负你!”
      我继续写着作业,眼都不抬一下:“那哪能算是欺负。”
      “那么难听的话你也能忍吗?”
      “忍忍又不会掉块肉。”
      “桑言,我帮你了,你自己无所谓的。”他转过头去,生气了一般。
      我在心底无奈地笑。我的与世无争,说白了就是懦弱。
      其实所有的与世无争,说好听了叫懦弱,说难听了,就是怂。
      那件事发生过后,我同桌默默找了老师调座位,离我和颜亓远远的。
      颜亓自然和我坐到了一起。
      我们两个闷蛋坐到一起,我上课睡觉他也睡,半学期下来,那成绩便挂了尾。老师挨个训了之后,我开始发奋,他继续睡。
      睡神什么境界?大概就是颜亓那样了吧。早读+课间+一上午四节课+午休+下午四节课+两节晚自习+下了自习一个小时,他可以从头睡到尾,完全不动。
      眼看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颜亓问我:“桑言,你准备考多少名?”
      我咬着袖子想了想,说:“一百多名吧,拼不过重点班那帮子禽兽,但要对得起重点班的配置吧。”
      他淡淡一笑:“好,一百多。”
      结果期末我发挥失常,考了个二百一十多,可颜亓却考了一百六十名。
      他盯着排名几秒,轻轻叹了口气:“呀,桑言,你骗我呢。”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多么的失落。
      后来回家,习澈安早早守在车站,一见我兴奋得要跳起来:“小傻,这学期过得怎么样?”
      我笑:“哪有你逍遥快活?”
      “你都不给我打电话。”他就差对手指了,一副受气的小媳妇儿的委屈模样。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他的脑袋,却被他捉住了手:“男生的头不能摸。要么你是他至亲至爱,要么就会有血光之灾。”
      我讪讪地收回手,跟在提着不重的行李的他身后,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我会有血光之灾吗?”
      他忽然转身,低下头,语气里藏匿着止不住的笑意:“当然不会呀,因为我喜欢小傻。”
      我心下忽然一惊,忽然想起我摸颜亓的时候,他只是不习惯地动了动脑袋,却接受了我的“爱抚”。
      他该不会……
      见到林小二的时候,他火气特别大:“小傻,一句等你四个月,你就走了,嗯?我一等你那么久,手机关机□□微信从来不上,你还把我放在心上吗?”
      我低头专心对手指,怯懦到:“没带手机,也不记得你的号,学校又不给开网,微机课也一直在做动画片,我又不会寄信不是……”
      他看着我委屈的模样,气极反笑:“过来,给我抱抱。”
      那道伤还留在我心里,那次争吵我也还记忆犹新,所以一时间,我就跟遭了雷劈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唉,”他上前抱住我,咬在我耳边:“你这个磨人的小丫头。”
      其实这四个月里,我也不过给桑铮打过一次电话,给席凉打过两次电话而已。
      我很少想念林小二。少到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梦到他模糊的脸。可是我的确想他,有几次想得发疯,缩在被窝里发了狠地咬自己的手指,咬得满脸是泪满手是血才肯罢休。
      甚至我多次设想,要是见到他了,我该怎么表现。我想了很多次,很多次。可真当他的呼吸喷在了我的颈侧,我却又忽然疼了起来。就似一种病毒,扩散在血液里,疼痛遍布全身。
      我贴在他胸口,没出息地呜咽着:“林景,我真的好想你。”
      他忽然错过脸,想要贴过来。我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
      他舔了舔我的手心,扬起唇,笑得如一株月季般美好。
      得知我回来了的小丫发疯了一般把我扯回她家,一锁就是十天,把我郁结的……
      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家吧,初中同学各种叫我出去玩,再加上天天抱着手机和基友们各种扯,到最后和林小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三四天。
      我唯一的动作便是缩在他怀里,揪着他的领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讲着话。
      我曾经不经意地问他,怎么没见颜朵?
      他全身一僵,好一会儿,他才哭丧着脸说:“小傻,咱能别提了么?”
      如果面对的是习澈安,我一定会立刻站起来离他远远的,大声质问他:“你有脸做,没脸让我说?”但这是林景,他随时可以不要我,所以我不敢问他。
      这段感情我维护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失所有。
      很快,再次开学了。
      原本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但我实在拗不过林小二磨我,就只好带了手机去。
      到了学校,我才发现,分·班·了。
      我忽然体会到颜亓当时那一句“呀,桑言,你骗我呢。”当中包含着的失望与低落。
      但是颜亓找了数次老师和级长甚至是校长,坚持不懈地要调班,最终如愿以偿,从他的重点班三班到了我的普通班四班。
      我皱皱眉,故作厌烦地戳戳颜亓的胳膊,一脸嫌弃:“颜亓,不在你的重点班好好待着,干嘛非要跑过来!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因为我才调班,我以后还要不要跟人处了?”
      他挠挠头,不解地问:“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想了下,好像大概似乎可能是没什么关系来着……什么关系……“妈蛋你跟我什么关系啊你非要跑过来。”我因为找不出话来辩驳他而不开心,收拾着抽屉时无意间嘟囔着。
      “……桑言!”他就跟闹了气的小媳妇儿一样涨红了脸,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我的名字,然后推开桌子就跨着大步子出了班,并且一早上都没再理过我。
      = =妈的什么情况。
      ……
      “……嗯,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哦,还有两个月,哎呀你急什么嘛,两个月而已,六十天嘛不就,回去了我不跑出去玩儿了好吧?”我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接听着林小二小朋友的电话。
      他刚开始几乎是两天就打一次,我烦不胜烦,甚至有想要把手机砸了的冲动。所以开学后那半个月表现得异常暴躁,动不动就砸桌子砸书,把颜亓吓了一跳,他甚至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我:桑言,你是不是生理期紊乱导致烦躁……
      我问叶子怎么办啊怎么办,我好烦啊我好烦,我想打死林小二啊打死林小二……她丢了个砖头表情过来,语音的语气都恶狠狠的:桑桑你个傻叉!你不会跟他说他影响你学习了吗!叫他一个月给你打一次!
      ……卧槽。
      太狠了。
      我回答她:可这个学期一共才四个月,做人怎么能贱成这样呢?!
      叶子(扶额表情):傻逼,你真傻了吧唧的啊?那你告诉他让他一天给你打两次就不贱了。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扶住了颜亓的胳膊:太狠了你。
      我语音刚录完还没放手呢,颜亓忽然说:“桑言你小心一点,就算跟男朋友聊天你也没必要不看脚下吧。”
      我一愣,语音发了过去。“劳资没有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告诉他我有林小二这个男朋友了的事实,不知自己存着什么私心。
      十秒钟之后,我听到叶子的语音里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桑言你他妈真是朵桃花……你旁边那个是吃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更惊悚的事情神奇般地发生了。
      颜亓小盆友站定,仔细地观察了下平整的地面,然后傻不愣登地低头问我:“桑言,地是平的,你是怎么被绊倒的?”
      ……我靠!
      我嘴里刚喝进去的洛神花茶瞬间喷了,呈粉色雾状小液滴,尽数缠在我的手机上。
      结果就是我那娇贵得像什么一样的破手机,黑屏了。
      我日……
      “……桑言?”颜亓看我表情不对,再看我表情还是不对,终于注意到了我英勇牺牲的手机。
      “难道是花茶过期了?”不!他注意到的还不是我的手机!
      他拿过已经石化僵住了的我手里的瓶子,先是皱着眉闻了闻,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嗯?没坏啊!”
      我……我……I Fuck!!!
      我一把抢过瓶子,狠狠摔在地上,在颜亓“你疯了吧”惊异的目光下,恶狠狠地说:“颜亓,我怎么看见你就想骂人呢!”
      “什么?”他不解地眨眨眼,一副呆萌求宰割的模样。
      “……”然后我说出了那个F开头的单词。
      颜亓听完愣了三秒,然后默默捂住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F·U·C·K!!!!!!!!!!!!
      这次我连手机都摔了,转身就跑,心底的小人儿一路大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请自行揣摩什么意思)
      此后一个星期,我见了颜亓就躲,见了颜亓就躲,甚至硬生生把桌子拉开半米远,以至于班主任用他只有四百的英语词汇储备量问我:“桑言,What are you搞么子?!”
      ……真是跟邓超宝宝有得一拼。
      很快又期末了(这么快……)。这次的成绩看上去还不赖,虽然说好考进前一百桑铮给我买手机,虽说我只考了一零一,但还算是进步了的吧!
      刚好撞上这届高三的学哥学姐高考完,刚好撞上今年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刚好我萌考完试要留校一周……
      于是学校办了个啥子舞会= =,啥子来着?谁关心啊,反正能蹭着玩蹭点点心果汁什么的我也满足了。
      ……瞧我这远大的志向。
      舞会是晚上六点半开始,但其实六点之前,我就跑去临时后勤处找动漫社社长玩,然后顺了点零食回来。
      换好了我唯一能在这种场合穿的裙子,回到教室,结果教室里连只鸟都没得,什么情况?!
      当我刚把顺来的梨瓜冻放在讲台上刚拆完准备吃来着,颜亓忽然从他座位下面冒了出来,还叫了我句:“嗨桑言。”
      嗨桑言你大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梨瓜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社长说这是他们一帮子人出去采购的时候用经费买了自己吃剩下的最后一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已经不想说也无力说那个F开头的单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颜亓我日你……咳。”看着刚才手一抖就“啪叽”摔在地上碎成饺子馅儿了的梨瓜冻,我整个人都心疼死了。再抬头一看,颜亓居然一脸笑眯眯地走过来,我整个人都斯巴达掉了!斯巴达掉了!!“颜亓你赔我梨瓜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把手里的一瓶澄黄色的饮料放在讲台上推给我,说:“桑言,我给你带了瓶饮料,你喝吧,是菊花……”他吞了口口水,“咳,茶。”
      能想象一个温润清秀的男孩子拿了瓶一看颜色就能联想得到什么恶心排泄物的水给你,还跟你说,我给你带了瓶水,你喝吧,是菊花……
      我要笑疯了……
      “桑言,你笑什么!”他似是窘透了,涨红了脸一把抢回了瓶子,郁结地瞪着我。
      我连忙止住笑,虽然还是上气不接下气:“没什么,给我吧,我喝,我喝呢,尊哒!颜亓给我吧!”
      他半信半疑地把水递给我,看着我真的拧开盖子灌了两口,脸色才正常了一点。
      “……咳,”我把盖子盖回去,看了下商标,似乎跟那天的洛神花茶是一个牌子的来着……“颜亓,真乖,萌萌哒!”我踮起脚尖,伸手顺了顺颜亓翘起来的一撮头发。
      “嗯?”平时他的反应就只是瞪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或者有时候他没睡醒,就会跟一只猫一样蹭来蹭去。但是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吃错药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堵在他和讲台中间。“桑言,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一脸潮红(潮红……)未褪(未褪……),浅棕色的眸子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那神情,说不上来的认真。
      据说有人的眼睛里藏着钻石,我一直以为我就是(要不要脸!),可颜亓的眼睛里,刀光剑影激烈地碰撞,到最后流露出的,却是温柔。就像是……像是要把我溺死在里面……
      在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却又让我舒服至极的目光下,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酥了……我努力集中正在涣散到整间教室里的意识,努力咬了咬牙,酥着开口,一张嘴就全是颤音:“我说,萌、萌、哒。”
      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我一颤,硬生生把“萌萌哒”颤成了“么么哒”。
      “桑言。”他的目光一灼,有种柔软的情绪堆积在那里,马上满得就要溢出来。
      “嗯,”我咬着下唇应到,意识又开始涣散,甚至我的眼前变得模糊,眼睛聚不起焦。但我还是酥酥地回喊了他句:“颜亓……”
      他贴近一分,继续叫我:“桑言。”
      我任自己的神识信马由缰地欢脱着奔跑在教室这片旷野,含含糊糊地呢喃:“嗯……颜亓……”
      “桑言,桑……言……”他忽然伸手摸我的脸,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细细碎碎全是我的名字。
      不知怎么了,我就缓缓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全部一秒一秒定格,他俊逸的脸,一分一分变黑不见。
      当我只能看见他略尖的下巴颏时,他忽然轻柔地叹了口气:“桑言呀……”那气息扑到我脸上,柔柔的,吹得我的睫毛都在颤动。
      “哟哟哟!”门口忽然传来社长的口哨声,声音大得简直不能再响了:“小桑哟,我还带了个哥们儿想介绍给你来着,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男人了啊!”
      我和颜亓均是一惊,都连忙往后退。只是我的后面是讲台,我退得太狠,腰眼刚好顶在桌角,疼得我瞬间缩了下去,蹲在地上靠着讲台软成一摊肉。
      “桑言!”颜亓顿了下后退的步子,几乎是扑过来,扶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问:“你怎么样?有事没有?”
      我疼得呲牙咧嘴,手捂着腰,指着门口大骂:“娄昀离你大爷的!”
      “哎哟哎哟,哎哟!”娄昀离,也就是动漫社社长,咬着他的手指就扭着小蛮腰过来了:“妈蛋桑言你再说一遍!”
      颜亓抬头看向娄昀离,当他的目光扫过娄昀离身后那个人的瞬间,明显滞了一下。
      那个人微笑着跟他挥挥手,嗓音异常温润好听:“嗨,颜亓,好久不见。”
      “……”颜亓的肩膀抖了抖,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如我一般全是颤音:“安柒,好久不见。”
      所以他把“柒”颤成了“奚”。一听到名字,我整个人都斯巴达掉了!安奚!安奚!
      安奚!!!!!!!!!!!!!!!!!!!
      我挣扎着起身,左张右望,想要越过娄昀离那一脸似笑非笑,却被站起来了的颜亓挡得死死的。
      ……FUCK,FUCK,FUCK!!
      I WILL FUCK YOU YANQI!!
      “诶?安柒,你认识他?是谁啊?”娄昀离问。
      那个男生把娄昀离拉到身后,在颜亓面前站定,抬手摸了摸颜亓的脑袋,沉沉地笑:“嗨,颜亓。你还是那么……那么……”
      我从颜亓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看面前的男生。
      只是看到的第一眼我就失望了。
      不是那个人。
      又怎么会是呢。
      他再也不能站在我面前,抬手摸摸我的脑袋,粲然一笑:“桑。”
      颜亓似乎生气了,抓住那只白皙的手,甩了回去,声音一冷:“程安柒,你离我远一点!”
      “等一下!”被无视了的娄昀离在程安柒背后跳来跳去刷存在感:“你们什么情况!小桑,你造么?”
      “呃……呃,嗯……”我故作深沉,摸了摸下巴,摇摇头,叹气到:“似乎不清楚。”
      只是我忘了,颜亓挡住了我,谁都看不到我在干嘛,= =略略忧桑呐。
      颜亓抓起我的手,力气很大,拽起我就往外走。
      在门口的时候,我听到程安柒的声音:“那个是桑言?昀离你认识吗?”
      娄昀离回答到:“嗯,是,你也认识么?”
      “颜亓,颜亓?”走出去了老远,甚至走过了舞会的临时舞厅,颜亓还是没有停下,跟头老黄牛耕地一样,只管闷着头往前走。我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他那些在生长着的负面情绪,甚至一波高过一波,黑色在他脸上积压,颜色越来越浓重。“颜亓!怎么了,你跟我说!”我终于忍不住,在他走到植物园门口时停了下来,回握住他的手,紧盯着他看我的眸子,几乎是喊出来的:“你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那个程安柒跟你怎么了,你讨厌他或是怎样,你说出来就好了,干嘛这个样子!”
      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却不说一句话。他原本浅棕色的瞳仁,现在看着却非常深沉,就像是蕴藏着可怕野兽的深渊。他抿着唇,平日里柔和的容颜的线条此时看起来也变得硬朗,坚毅,如同刀削。
      我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颜亓,你是怎么了呢,你这样子很吓人的你知道吗?”我被他看得发毛,只好哆嗦着嘴唇抖出来这么几句毫无意义的话。
      在良久的寂静与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
      他说,桑言,我…………我们进去……走走吧。
      我分明看得出,他想说的话肯定不是这个。
      一进植物园,周遭马上冷了下来。当然,心也静了下来。
      颜亓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讲着话,有的跟程安柒有关,有的跟程安柒无关。只是自始至终,他再也不肯叫一句“安柒”,他只说“程安柒”。
      当你于我,已是全名了之后,大概你就不再重要了吧。
      待我们把植物园转了个遍出来之后,颜亓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起码看着我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么吓人,嘴角也一直是向上翘起的。
      只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一直牵着手,十指相扣,未分开过一丝。
      我脸红心跳着,在他后方半步,偷偷地笑着跟他走。
      走到教学楼后面的时候,才听到音乐声。
      他回头看着我,无奈地说:“他们已经开始了呢,我们还去吗?”
      我猛然抬头,愣在原地。
      他的身后,错过七层的教学楼,刚好能看见一弯下弦月挂在已经全黑了的天幕,周围丝丝环绕着淡淡的烟色薄云。
      颜亓忽然扯扯我的手,在校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示意我也坐。我看着他那小动物般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坐了下来。
      “桑言。”他望着远处,忽然开口叫我。
      我看着他,问到:“啊?”
      “我能不能对你换个称呼?”
      “什么称呼?”
      “能不能……更亲密一些?”
      “为、为什么啊?”我忽然开始心跳加速,不敢再看他,所以低下脑袋看着鞋尖。
      可他忽然转头看着我,甚至还想要伸手转我的脸,只是伸了一半又放了回去,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硬着头皮说:“我喜欢你。”
      “啊?”我猛地扭头看他,一脸不解:“怎么就喜欢我了啊?”
      他猛然抓住我的手,红着脸眨眨眼睛:“怎么就不能啊。”
      “能能能,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我挣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一听就是敷衍,哼!”他居然傲娇地转过头不看我。
      我整个人都被萌出了鼻血,戳了戳他的肩,好笑到:“那你叫吧,你看有什么能叫的?”
      “小言?”他终于转过来,柔柔地笑着问我。
      一听这个名字,我怎么这么……
      “桑桑?”他一看我脸色不对,立马改口:“叫桑桑好吧?多可爱?”
      我扁了扁嘴,想了想,没有把“小傻”这个名字跟他讲,恐怕我还是只想林小二这么叫我吧。“嗯,好啊。”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笑的笑容。
      “桑桑,桑桑……嗯,桑桑……”他笑着喊我:“桑桑,桑桑,我的桑桑……”
      在月下,我看着颜亓出了神,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过来,眼里心里却只有撒了一地融融淡淡的月光。
      他在我的唇上辗转,而反应过来的我竟颤抖着唇接纳了他。
      他搂着我的后颈,细碎地啄在我唇上,像是永远也吻不够似的,吻得我几近窒息,却仍不肯放开。
      “桑桑,能跟我在一起吗?”他喘着气,看着晕晕乎乎的我,用染着笑意的声音问我。
      “啊?”我满脸通红,靠着他的手臂,仰着头只能看见浓云之中的半边月亮。
      他笑着把我按进怀里,“什么啊,就会一直啊,有什么好啊的?”
      可我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一幕:

      他忽然错过脸,想要贴过来。我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
      他舔了舔我的手心,扬起唇,笑得如一株月季般美好。

      林小二……林景他若是知晓我今天和颜亓……
      ……
      “小傻,你不给我吻,却……”梦里的林小二满脸都是泪,步步后退,离我越来越远。
      我猛地惊醒,用酥麻的手臂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染着雨色的景物,忆起那晚,一下子就心乱如麻。
      林小二他,其实应该不会在意的吧,毕竟,只是一个吻……而已……
      但是我,好像对颜亓……
      我好像,喜欢上了颜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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