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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有谁说一梦十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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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席凉·桑铮
“桑言,你怎么想不开了,林景那种人你也敢去谈?”席凉刚才硬是把我从林景怀里扯出来,揪着耳朵把我拎回家。“明天你去跟他把账结了……算了,还是我去吧。”
我挂在餐桌上半死不活地问:“他是哪种人?”
“他哥那么大个公司,怎么也能有个位置给他,他干嘛跑来这里开个鬼的诊所?高二的时候他带着他的小女朋友私奔,被那个女孩子的父母硬从火车上拽了下来,他爸逼着他报了本地大学医科院,那个女孩子去了青岛,不过最近好像回来了。”席凉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吞了一口,吸吸鼻子:“你就算跟对门那小子谈,也好过林景千万倍。何况他大了你那么多。对了,你今年多大来着?十六七了吧?”
人生最悲哀的事不是早恋被抓,而是一个母亲不记得自己女儿今年多大了。
“你爹呢?我一出去半年没回来,他不会撂你一个人在这儿也天天不着家吧?”她翘着二郎腿跟个女王一样指使着已经快死透了的我:“去,给你爹打个电话,叫回来吃饭。”
席凉那个二逼,吃饭也堵不上她的嘴。一抖,就把我的事儿抖了出来,我爹脸色一青,转身去卧室打了个电话。回来他冷着脸说:“桑言,明天去育才上课,上午是数学物理,下午是英语化学。”
我哀嚎一声倒在沙发上,死透了。
席凉没心没肺地笑抽过去了,倚在我爹身上抽搐:“桑言,上学去吧!”
“席凉!你这个人渣!”
她甚至抛了个媚眼给我:“对,我宁愿当人渣,都不做炮灰。”
“桑言,你抽空去群艺馆报个舞蹈班。”桑铮哪里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分明就是个护老婆的小人!倒是席凉,就像他几世的爱人一样,以至于被惯得和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一样,任□□玩儿的要命。
席凉翻个身趴在他身上咯咯地笑:“别这么狠嘛,好歹也是跟你姓的。”
桑铮放下筷子,冷笑到:“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种呢。”
席凉一指头戳在他胸口,搂着他的脖子娇笑:“每次你都这么说,当然不是你的,桑言是我的嘛~”
我爹他忽然笑了,竟如一朵月季花开了一般美好……我整个人都被电活了卧槽诈尸啊!
他一把抱起席凉,站起来就往卧室走,估计他踢了脚门,门没关上,声音就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钻了出来,一丝不漏地收入我的耳朵:
最开始是桑铮咬着牙从牙缝里钻出来的声音:“席凉,你一消失又是半年,你去哪了?之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席凉一如既往地继续娇笑:“不告诉你~……啊!你别咬啊!疼得很!桑言还在外面!……桑铮!”
我起身,抓住卧室门外的把手狠狠拉上,只听门“砰!”一声关上,里面静了两秒,遂传出席凉的尖叫和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妈的,真是瞎了我的狗眼聋了我的狗耳朵……
你们就不晓得避讳吗?!我今年十六了我都懂啊卧槽!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因为主卧里的那张床一直“咯吱吱,咯吱吱”地响,甚至盖过了席凉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就醒了,起来先写了张纸贴在主卧门口:“妈蛋桑铮你去换张床!席凉你能不能小点声!只叫给你男人听就好了!”
想了想桑铮那张脸,我还是重写了一张,把“桑铮”换成了“老爹”。
惹不起躲不起,我只好供起来了。
去了育才学校,我找了个后排座位,趴下就睡着了。
回家以后那俩货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到外面胡混去了。我早上贴的纸被撕得粉碎丢在垃圾桶里,我甚至能想象得到桑铮虎着脸撕纸的模样。主卧里已经不能直视,席凉昨天那串珠子项链的珠子散得到处都是,甚至床上还有昨天她那条裙子的碎片……
妈蛋,你们这是让我收拾的节奏吗?!
打开窗子,把一室的那什么味儿散出去,然后我发现了席凉留在我桌子上的字条:“桑言,你自己去把帐结了吧,顺便给你自己弄点吃的,密码是你生日。”
拿着卡去ATM取了钱,我推开诊所的门,却见颜朵坐在电脑后。
她一见我,摘下耳机,对着屋里喊到:“小二,你女朋友来找你。”回过头,她笑着问我:“找他什么事啊?”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我沉默着打开电脑桌的抽屉,从当中抽出一本手绘封面的账本,翻开了拿手机计算器算那些零碎的数字。
林小二从厕所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他拿着毛巾在擦。微湿的衬衫贴在身上,分明能看到他身上肌理的线条。他微微笑,问:“怎么了,小傻?”
抬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电脑上炫舞的游戏界面,那炫目的海蓝色,异常扎眼。
林小二眯了眯眼,走过来,见我一直盯着电脑,瞬间变了脸色:“小颜?我不是说……”
可颜朵已经再次带上耳机,耳机里的音乐声已经大得能够在房间里回荡了。
我冷笑了一声,合上账本,一把把上边绘着一个少女的封皮撕掉,连同着手机一起揣进兜里,把口袋里的二百多块钱带着硬币一起拍在桌上,转身就走。
林小二丢下毛巾一把拦住我,硬生生把我掰过来搂进怀里。他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闷闷地问了句:“小傻,怎么了,你和我说。”
我拼尽了全力挣开,一退几步,灼灼目光盯着他:“你的机子带不起联盟,带得起炫舞是吗?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知道云端备份了所以你不怕了,而我这个你根本不让碰电脑的女朋友,却刚好撞见你前女友玩游戏?别搞笑了好吗?这种烂言情的剧情我他妈五年级的时候就看烂了!好,先不说这个,她来你这儿干什么!叙旧吗?!你不是说如果我担心的话你就不再见她了吗?!那你现在这又是几个意思?!”
“桑言,”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伸手拉我,眉眼间染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过来。桑言你过来,过来……”
“过去给你抱抱是吗?”我冷笑,原来我也可以把一个当时教我如何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叫人无地自容的人逼得哑口无言。“林景,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哄颜朵的?”
“小傻,你别闹。”他无奈地说。
我皮笑肉不笑:“那你告诉她我才是你女朋友,叫她带着她的那些歪心思滚!”
林小二看了眼颜朵,沉默了下,上前来抓我的手,难为情地说:“小傻,别这样。”
“叫她滚!”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那句“你何尝不是没有歪心思”始终没勇气说出口。
颜朵刚看形式不对,再次取下耳机,当即就愣了,因为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她滚”。
“小傻,你过分了。”林小二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看了看刚取下耳机就愣住的颜朵,又看看我,抿了抿唇,脸色铁青,眼中却是始终化不开的浓重的悲伤。
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凄凉的味道,耳机里伤感的音乐细碎地飘荡在几近空旷的房间里:“爱上了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了绝望,董小姐。”
颜朵如演戏的一样,瞬间用眼泪淹了林小二的心。她推开椅子,对我深鞠一躬,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哭腔:“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找林景了。小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罢,她哭着抓起桌上的包,跑了出去。
林小二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我再次冷笑:“林景,你不该去追她吗?然后跟她说,小颜,你过来,你过来给我抱抱?小言……你告诉她以后别这么叫我,真恶……”
他一下就变得很难过,眼中溢出泪来:“小傻,小傻,小傻……”
他大概要说,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丢下我。
可前途总归是比爱情重要的,何况还是这么一段从未被放在心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