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世纪末的旅途》妖蓝

16、16

　　通知队长派人来接应，站在原地等待支援并防守，最后成功将不省人事的队友x2搬回基地，一人一个单间安排得明明白白……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圣彰人一直木着脸，动作机械甚至显得笨手笨脚起来。

　　他的表现被理解成了对静间结名和真中剑悟的担忧——这一点很好理解，毕竟他们三个是以人类之躯面对曾经毁灭了超古代文明的黑暗巨人之一，而现在两人都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中。

　　好消息是，静间结名和真中剑悟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他们只需要一觉睡醒就能再次活蹦乱跳。

　　没有人觉得不正常，除了目睹一切的圣彰人。

　　等精英胜利队的众人都各自返回工作岗位后，圣彰人又在医疗室停留了一阵，他看了静间结名红润健康看不出丝毫不妥的姣好面容足足半小时，之后到了隔壁真中剑悟的病房里。

　　静间结名和幽莎蕾的关系他心里是有底的，虽然幽莎蕾表现出的自我意识让圣彰人有些担心，但这远远比不上“真中剑悟”带给他的震撼。

　　那不是真中剑悟——任何人都能轻易得出这个结论，幽莎蕾的那一声“特利迦”更是直白地将谜底送到了他眼前。

　　圣彰人一直都在复盘今天的一切，他想知道真中剑悟是从何时起被那个光之巨人占据了身体的，以及在被占据时，他的意识又在何处。

　　是和静间结名一样在幽莎蕾出现的时候丧失全部意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还不需要太过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只是操控寄宿者的身体时长这方面，特利迦明显比幽莎蕾要强得多，圣彰人不排除他能够完全抢夺真中剑悟身体控制权的可能性。

　　圣彰人的确不喜欢真中剑悟这个无忧无虑的天真火星大男孩，但他也不希望他会被一个宇宙人夺走身体，哪怕对方是曾经与幽莎蕾一起对抗黑暗巨人的特利迦奥特曼。

　　只是很可惜他今天过于不在状态，当他想要从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的时候，发现能想起来的只有帝斯德拉贡那可憎的模样，半分也没有真中剑悟的异常之处。

　　又花了半个小时在盯着真中剑悟上的圣彰人放弃了复盘，叹了口气准备返回指挥室，在那里还有一场检讨会等着他——在未疏散人群时贸然向怪兽开火激怒怪兽，处分已经肉眼可见在前方等着他了。

　　*

　　圣战人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时，漂浮在胜利超越之钥里的特利迦也在复盘——当然不是复盘卡尔蜜拉的行为，黑暗女王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令他在意的是幽莎蕾，这个明明很弱小，却直到今天都让他看不透的印斯茅斯的巫女。

　　三千万年前的某一天，特利迦跟随卡尔蜜拉来到了这个被称为地球的偏远星球，为了便于收集永恒核心的情报，他们当然不会在最开始就以巨大的本体体格出现，而是会依照原住民的模样变化出相似的外貌以取得他们的信任。

　　收集情报自然是分散行动更有效率，而特利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独自一人以人类的外貌踏进了印斯茅斯——一座民风淳朴氛围祥和的热闹小镇。

　　那座小镇中最出名的家族就是幽莎蕾所处的神官世家，她的家族人丁兴旺，但只有未成年者才居住在印斯茅斯这座小镇，成年之后就都要山中的伊哈斯里城里去，负责他们这一个种族一年间所有的祭祀祝祷仪式，可以说婚丧嫁娶无所不管。

　　特利迦就是因为希特拉姆的这一情报而来到的印斯茅斯，他准备从这个神官家族的起源地入手调查。

　　然后他就遇见了幽莎蕾。

　　他在街道上行走着，数次拒绝路边各色摊位老板的邀请和推销，以及年轻女孩子的大胆搭讪，他想先找到神官世家的住所，但在他好不容易离开闹市，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时，他又被陌生的女孩子拦住了脚步。

　　“远道而来的旅者，想要为你的未来卜一卦吗？”

　　特利迦看向那个女孩子。她很年轻，声音袅袅，容貌清丽，神情恬淡，虽然衣着简单，举手投足间却十分优雅，只需一眼就能判断出她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孩。

　　更何况她虽然戴着兜帽，但那一头如银色瀑布一样的长发依旧闪闪发亮，而他一路走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发色。

　　出于接近的目的，特利迦跟着那少女进了她身后敞开门的屋子，他看到屋里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兽牙串成的装饰物，还有造型奇特的水晶石等等，它们的摆放有着奇妙的规律，更让他确信这少女非同一般。

　　少女让他坐在一张桌子前，那桌上铺着黑色的绒布，上面用银线绣着星辰的图腾。

　　这阵仗让特利迦觉得，这“卜一卦”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少女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她将一把不知什么动物的关节骨撒在了那片星辰上，用手指逐一拨弄，嘴里偶尔蹦出一些奇怪的词汇。这种神叨叨的行为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而特利迦一直在等，他从不缺乏耐心。

　　最终，少女给出了她的结论。

　　“你来自星辰之彼。”

　　第一句话就切中了要点。

　　特利迦将目光聚集到少女的脸上，发现她的神情空洞，白色的眼睛没有焦距，仿佛此刻她所注视的乃是遥远宇宙中的群星，而非眼前银线刺绣的一方布匹。

　　“永不停息的宇宙之风常伴你身侧，令一切腐朽不染你身，而深空星海的碎光会铺满你前行的道路，直到万物终抵的尽头……”

　　特利迦感觉这不太像是个预言，他可以说是一个字都没听懂，而少女也是一副完全不需要他听懂的架势，他看着少女的神情一变，从神游天外的样子恢复正常，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来。

　　“是我冒犯了，我本来以为你不过是……”

　　这句话没有下文。

　　特利迦忍不住追问她：“不过是什么？”

　　“我不能多说了，你的命运远非我一个凡人所能窥视，我甚至不能触碰你身边的‘风’，它们在保护你，虽然微弱，看似不堪一击，可它们仍然在保护着你，不曾停息，不曾改变，我从未见过伟大之力能为一人停留如此之久。”

　　“是我冒犯了。”

　　少女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她站起身来，倾身垂首——非常明显，她在道歉，态度甚至不能说是真诚，简直可以称得上虔诚了。

　　特利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着实没能理解“风”所指的是什么，可他已经十分确定一件事——这少女是他此行所要找的人。

　　不重要的事情不需要思考，特利迦很快就将少女莫名其妙的话抛之脑后，眼看她再没有其他行为，而他这一趟也出来够久了，便准备离开这座过于热闹的小镇。

　　临走之前，特利迦问那个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幽莎蕾。”少女回答，“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在这里多游玩一阵，印斯茅斯虽小，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特利迦没有应声，他直接离开了那栋屋子。

　　这就是他和幽莎蕾充满了交流困难的初遇，就算是今天，把当日的对话重新咀嚼时，特利迦也无法理解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离开了那栋屋子。

　　外面的天空不再是他熟悉的属于地球的青蓝色，而是一种清透的绿色，天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太阳，可能是快到日落了，它们距离地平线很近，云彩被它们的光芒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看起来如同在发光。

　　特利迦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空，他不记得自己见过类似景色的星球，可他却很清楚，他一定是不小心又到了哪个梦境的碎片里。

　　幽莎蕾的占卜屋消失了，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特利迦在全然陌生的街上行走着，观察着道路两旁石头建造的房屋，但很快，空气中的某种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不像是活着的生物能发出的声音，但也不是任何一种死物碰撞的声音。

　　特利迦往声音的源头找过去，他来到了城镇外的原野上，惊讶地发现消失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抱成团跪在地上，口中呼喊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而在他们不远的天空中，有大量形貌诡异的东西正在逼近。

　　他不好说那是什么，看着模样像水螅，可身体却呈现一种任何物质都没有的状态，时隐时现看起来像是幽灵，而且虽然能飞，这些怪物却没有翅膀，只有全身上下似乎在不断变形的诡异的鞭毛和器官。

　　那些怪物会袭击这些人的。特利迦很确信这一点，但他并不着急——这里是梦，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然后，他看到了他自己。

　　就像是在那场火星的梦境中那样，特利迦看到了他自己，可令他震惊，甚至可以说有些无措的是——他并不是他一直以来认知中过去的自己应该有的全身漆黑的样子。

　　他的身体是由光构成的，他手中握着他以为来自永恒核心遗迹的圆环之臂，他为了那些恐惧中的人与天上成群的怪物战斗，圆环之臂在他手中不断切换着形态，配合光线与格斗的技巧，他在双日沉湖之前击退了那群怪物。

　　然后，有什么从高空中落了下来。

　　整个世界似乎在瞬间沉入了黑暗中，紫色的幽光在空中像烟雾一样漂浮着，所有人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全部匍匐于地，充满敬畏地重复着高喊着一串音节。

　　那个漆黑的，巨大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就在这奇诡的和声中落了下来，落到了梦中的他身边。

　　特利迦想抬头看看那是什么，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脚下的大地开始塌陷，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按着他阻止他抬头，梦境崩塌时破损的声音与光影让他头晕目眩，他拼命挣扎，想要在一切再次碎成砂砾之前留下更多东西。

　　可他只听到了那个东西发出古怪而富有韵律的声音。

　　“看起来你用得挺顺手。”

　　“嗯，真的是一把非常出色的武器。”

　　还有他自己轻松欢快的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