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大地》木木心水

10、行走（三）

　　“郁翁老头，你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又出现了。”
　　“千年前那人的出现，空间的破碎，空间之门的钥匙的消失。如今空间之门的钥匙又出现了，看来又有变数了，只是不知是哪族人来了。”
　　“哎，总有种不好的预兆。”
　　“无需多想，该来的总会来的，还记得百万年前巫族的墨托大人留下的预言吗？”
　　“是——”

　　相隔甚远的两个大人物之间的交流起得无声无息，又平淡地落下，话语间的内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我说，你不要乱动。”玉临在这里没有见到自己部落制陶所需的材料，观察摸索了许多天，终于找到一些替代物，调配出来的辅料虽然显得很粗糙，但捏制一朵玉兰还是绰绰有余。在玉临忙着寻找材料的时候，一开始马德草和苏凉曾说要帮忙，但玉临嫌他们什么都不懂，就把他们统统轰走。两人只好各种磨练剑术和刀术，偶尔相互切磋，倒也有些进步。这天，准备工作差不多做好了，两人就赖在玉临身边不肯走了。虽然被两双渴望的眼睛盯着，自己有些拘束，但原本也是让两人留下的，但德草实在是手太闲了，东摸摸，西碰碰，还被他碰倒了一瓶辅料。在德草再一次乱碰时，玉临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把他赶出了屋，大门紧闭。

　　被推出门外的德草显得很苦恼，疑惑地抓了抓头，默默念叨着：“我只是好奇嘛。”
　　所以说那些你捡来的东西也都是你很好奇了，玉临听了会哭的。

　　屋里玉临和苏凉端坐着，苏凉依旧戴着斗笠，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貌，玉临劝她把斗笠摘下来，这样可以更方便，但她似乎还是有所顾虑，沉默地摇了摇头。

　　捏制一朵玉兰不需要轮条转啊转的，玉临只是随手搓起一把泥巴，加入一些玉临调制的辅料，再不停地搓，使几者混合在一起，渐渐地，泥巴不再显得松散，反而变成一个整体，揉捏时，形状很容易捏制，异常柔软。

　　玉临在部落的时候是男孩子的扮相，捏花草什么的并不是很擅长，幸亏部落的女孩子总是来找他学习陶艺，而那些女孩子特别喜欢这些小玩意，玉临看她们玩弄的时候也学进了不少，想着这尽管是自己的第一次动手，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玉临熟练地将泥巴分成几坨，开始练手之作。先粗略估计要做的形状，然后慢慢捏出花瓣的形状，为了防止变形，每捏完一瓣花瓣玉临就撒上调制的定型粉，渐渐地，玉兰花的雏形便出现在玉临的手中，在捏制过程中玉临还融合进不同的材料，使玉兰看上去更为生动。接着是烧制，手法过程颇为复杂，但因为玉临从小练习，整套手法使得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就像进行一项艺术，连苏凉也看得入了迷。

　　因为特殊的手法，烧制完毕后，玉兰花已呈白玉色。当然，第一次制作，花朵还是略有瑕疵，玉临不满意的摇了摇头，闭了会眼，仔细回想刚才制作过程的得与失，睁开眼后，眼神中充满自信。玉临一口气有制作了好几朵，技艺越来越娴熟，花朵也生动逼真。最后的玉兰简直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还没有将要凋谢的枯败，那婷婷姿态如此骄傲，散发着淡雅的芳香，竟吸引了蝴蝶停落在花上。

　　苏凉捧着花，如获至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兰看，玉临隔着一层纱都能看到她脸上的专注。缓缓地有泪水从眼角划落，打湿了苏凉的衣裳。玉临吃惊地看着苏凉，：“你这是？”

　　苏凉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道：“我只是很感动，我好像听到她对我的祝福，她很喜欢我。玉临，谢谢你。”苏凉给玉临一个轻轻的拥抱。

　　你喜欢就好。

　　此后几天，玉临尝试着捏制不同的花，苏凉总是在一旁专心地看着。玉临曾多次邀请她一起试试，她总是摇摇头，仍旧在一旁看着。有一次玉临开玩笑地问她，你是不是怕你做的不好啊？她很认真地回答，不，我只是很喜欢看你做，我想，她们只应该出自你的手中。姑娘，瞧你说的这话真让人误会。玉临听了这话心里喜滋滋的，连做梦都笑开了花。

　　几天后，苏凉提出了离别。玉临三人尽管舍不得，还是送走了她。玉临将自己做的花都送给了她，她也没有拒绝，尽数收了下来。她取下了花与剑的剑柄，从中掏出一粒黑色丹药，将它递给了玉临。又从怀里掏出六张符箓，分别递给了玉临三人。

　　“玉临，如果你受了很重的伤，它可以修复你，即使是丧失修仙经脉，它也可重塑你的经脉。但也希望你不会用到它。”接过丹药的那瞬间，玉临眼前闪过一副破碎的画面，是那夜做的梦，这是怎么了？

　　“这两张符箓一张可攻击，一张可防御，都蕴含着极强的威力，如果遇到难以阻挡的危险，千万不要不舍得用。”
　　“苏凉。”
　　“对了，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因为心中一直有所顾虑，现在想想，你们对我很好，我不该欺骗你们的。其实我不叫苏凉，我叫席颜生。”
　　“席颜生，席家的小公主。”荷水大呼。
　　“嗯，很高兴和你们成为朋友，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几人相互拥抱了一下，席颜生便持剑踏往天空，所踏之处，步步生莲。她远远地消失在天际，身后还跟着几个小黑点。想来席家的人已经找到她了。

　　三人回到家，德草有点闷闷不乐，郁郁地趴在桌上。荷水还在苏凉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席颜生中不可自拔，而玉临则为还没有消息的玉鸟和小人而伤神，当然对于颜生刚刚给自己丹药时眼前闪过的画面心中也有点在意。

　　玉鸟是一定要找到的，那是白涂大哥要她交给他所恋慕的那位姑娘的，也许这还是找到白涂大哥他们的线索，一定要找到。而那个小人，那姑娘曾经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只能当面道歉了。而这个丹药究竟和我梦中的场景有什么联系呢？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伤脑筋，玉临苦恼地抓了抓头。

　　几天后，玉临独自一人踏上了往妖兽森林的路途。你要问了，难道她不去找玉鸟了吗？说也奇怪，寻找玉鸟的线索最后奇妙地指向了妖兽森林。听说玉鸟最后到了一只商队手中。本来他们是要会到本部去的，但那天却反常地将前进的路线改往妖兽森林，最后一去便不复返。这说来有点诡异，玉临听说后不禁汗毛都耸立起来，但最终还是挡不住想要寻找玉鸟的决心，还是去了，而对于马德草想要一同陪伴的想法玉临拒绝了，独自去妖兽森林也是锻炼自己的好办法。

　　妖兽森林说危险也不危险，说不危险也危险。毕竟有威胁的妖兽都生活在丛林深处，幸运的人只要在外围多猎杀那些足够对付的妖兽，就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并可以小赚一笔。而不幸的人遇到难以抵挡的妖兽只能搭上自己的性命了。而玉临本身追求的就不是杀戮之道，即使猎杀那些妖兽也不能提升自己的修为，只是妖兽森林多少草木和泥土，最适合玉临修炼落木宗的神通，所以她选择了这里。

　　此刻，玉临站在森林外，深深地吸了口气，树木和泥土的芳香全部涌进了玉临的肺里。她默默念着法诀，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动静，还是没有摸到神通的门道。玉临没多大失望，在原地盘着腿坐了下来，开始静静冥想。

　　夜幕四合，玉临醒了过来。咦，刚才，好像自己睡着了。果然，这么文气的修炼方法真心不适合我，宗门里的那些师兄师姐是怎么闭关好几年就这么静坐冥想，然后出来就突破了，求解。

　　晚上的森林更加危险，不仅昏暗的夜色对玉临观察周围的情况不利，而且许多夜里活动的妖兽都是阴属性，在月光的照耀下，妖力更强。玉临有点犹豫是否要生火，生火的话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妖兽，但不点火的话，就算有妖兽来袭自己也难以提防。就这样，在玉临不停地纠结的过程中，第一个晚上平安无事地过去了，连一只妖兽都没来骚扰，真是太神奇了。

　　第二天，玉临试着往森林里挪了几步，然后继续盘腿坐了下来开始冥想。结果，不用说，昨晚太紧张，又不小心睡着了。今晚的月亮比起昨晚又圆了几分，玉临的周围开始起风了，吹得四周的草木簌簌作响，森林有点蠢蠢欲动。玉临小心翼翼地在指尖处弹起一丝火光，火光照耀之处并无异样，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将火光吹地更加微弱。在这个不太平静的夜晚，玉临忽然想起了小北。两人已经分别了差不多半年了，也不知道小北是否一切顺利。

　　黑暗之中，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玉临看，它兴奋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那里有股诱人的味道。

　　一晚又是平安无事。但天亮时林子里突然热闹起来，森林深处传来一声怒吼，鸟兽纷纷往外飞奔，弄得玉临一身狼狈。在森林里这也算正常吧，像前几天这么安静才算反常吧。玉临正了正心，拄着木棍往森林深处走。越往里走，感觉自己身上的灵气和森林里的天地之气更加活跃，不自觉地两者之间开始互相交换，形成循环。这感觉有点神奇，玉临静静体味身上的变化，念起了神通的法诀。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整体，即使是同一套神通，不同人都能修出不一样的神通。然后玉临周围的树木的树叶开始摇动，像人浪一般起伏，一直传播到玉临看不见的地方。难道我刚才发出超声波了吗？玉临觉得很有趣，又念了几遍，那些树叶摇晃地更加剧烈了。此时，玉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那群树木是在回应我吗？

　　玉临清了清嗓子，大声向四周喊道：“喂，你们听得懂我讲话吗？”树木不再摇晃，似乎在嘲笑玉临，瞧，这个傻逼。

　　好像不应该这样，玉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傻。玉临再次默念法诀，这次她在念完之后，还偷偷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你们好。”

　　四周的树像得了羊癫疯一样突然抽搐起来，树枝上下左右，无规则地摆动起来。你们也太欢脱了吧，不就是和你们打了个招呼吗？虽然很惊奇但玉临很高兴，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体验，和树说话，太帅了。

　　玉临乐此不疲地向着树木说着各种话，树木都能摇动着树枝欢快地回应玉临，只可惜，玉临并不明白他们想说些什么，也许是水平不够，自己和他们不能进行更深的交流。

　　夜幕再次降临，也许白天玩得太开心，晚上大脑依旧活跃，玉临不停地抛着指尖的火光，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和树木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此时，那只绿眸动物正踏着悄无声息的猫步向玉临逼近。所过之处，许多妖兽或是恭恭敬敬伏在地上或是颤抖着身子将自己埋在地上。对了，他不会伤害它们，它们可是他最总是的追随者，他怎么会伤害它们呢。他优雅地迈着猫步，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是的，在这个妖兽森林他是个高明的建设者，而不是一个低能的破坏者。慢慢地，他接近了，他看见那丝跳跃的火光了，他看见那个美丽的背影了，哦，记忆中那万年前熟悉的美味。

　　突然，玉临翻了个身，两眼刚好与那双绿眸对个正着。

　　呃……
　　这姑娘长得真老，好嫌弃啊。
　　这兄弟长得真眼熟。
　　呃……

　　是阿托，玉临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阿托，阿托，你怎么会在这里？”玉临疑惑地往他走去。
　　纳尼，阿托，那个家伙。绿眸妖兽眼里突然冒出了火光，眸子有转红的迹象。

　　玉临顿住了脚步。随着妖兽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玉临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曾说过，阿托的面容给人一种狰狞凶猛之感，却又糅杂着一种慈悲怜悯。奇怪的是，两种并不让人觉得有冲突。当然，眼前的妖兽跟阿托长得实在太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面容是邪魅妖孽的，紫色的外表更添一抹邪气。它简直是阿托邪恶的另一面。可阿托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玉临不相信。玉临开始一步步向后倒退。

　　转身，开跑。玉临利落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而那妖兽转了转眼珠，眼里的红色慢慢消退，他并没有追上去，只不过他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