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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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着要帮哥哥找鬼，可是高树并没有任何头绪，因为彼时的他还看不见鬼。
等到他能看见鬼那一天，他却没办法跟哥哥确认了，因为哥哥不见了。尽管他找到了那个小鬼，他却没办法让哥哥重新恢复视力。
高树跟葛弋大概相伴了不到两年，高树开始上幼儿园了。葛弋的情况则有些麻烦，因为他忽然看不见，他的幼儿园不收他了。高敏带他去医院看也看不出什么结果，医生只说没有病理性损害，可能是心理问题。高敏只能先将他养在家里，能拖一时是一时。等后来见高树自己上学，葛弋小小一个孩子可怜巴巴地坐在家里，怪让人心疼的，高敏才紧急起来，想着得多赚钱了，这样才供得起葛弋去特殊学校。
高树很高兴上学，每天一回来，叽叽喳喳讲好多其他小朋友的事。高敏觉得这越发衬托了葛弋的孤独来，尽管葛弋总是一副很高兴听的样子，但他的嘴角是垂着的，看起来小脸苦苦的。为了弥补他，高敏有机会就带他出去散步，当然，肯定要高树在家的时候，她像遛狗一样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出去，这样高树会牵着葛弋的手，帮葛弋看路，高敏比较省心。
因为三人常常晚上这样一起出去，也不走远，就在楼下小区内打转，高敏越发放心起来，后来她便不再跟出去，只让高树带哥哥出去散心。
小区里有一片区域有个沙坑，沙坑边有秋千，葛弋很喜欢坐那个秋千，所以只要出去，高树都会带着葛弋去荡一会儿。
那一晚，高树便是带葛弋出去荡秋千。
然而，等晚些时候高树回来时，高敏却发现，回来的只有他一个。
高敏问：“小哥哥呢？”
七岁的高树说：“不见了。”
高敏见高树的小脸过于平静，还以为两个孩子在恶作剧。她配合着起身，做出寻找的样子，去寻葛弋。出了房门，来到楼下，转遍整个小区，到处都没找不见葛弋的影子。
高树始终跟在她身边，安静无声。
高敏终于觉得不对了。
她询问葛弋是怎么不见的，他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高树说，哥哥在荡秋千，他在沙坑那里砌城堡。等砌好了城堡，回头一看，哥哥就不见了。
高树睁着天真的眼，问妈妈：“哥哥是不是被当做小狗抓走了？”
那段时间小区附近总是丢狗，高敏还开过葛弋的玩笑，叫他不要再穿小狗毛衣了，小心他被当做小狗抓了去。她这么说只是因为天气渐渐热了，她怕两个孩子穿毛衣热，她没想过孩子真的会丢。
报了案，然而一无所获。
葛弋人间蒸发了。
葛弋的消失对高树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倒是高敏忍不住问他，不想小哥哥吗？高树回答说，还会再见的。高敏听了诧异，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高树却不答。高敏便不再追问了，她心想，也许是小孩子的直觉吧。或者，她也只是借机安慰自己，葛弋虽然失踪，但他没有危险。尽管她想不出一个看不见的孩子被偷的理由，如果是好事，比如偷回家当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不偷一个健全的孩子，当时两个孩子都处在无人照管的状态不是吗？甚至，两个孩子一起偷走也不是不可以……
等高树又长大一些，小猴毛衣穿不进去了。高敏将毛衣拆掉，重新织成一个长帽子。将帽子边缘一圈圈挽起来，就成了帽檐。如果放下来，就能把整张脸盖住。高敏发现高树总是将帽子边沿放下来，将整张头盖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为了体验看不见的感觉。那时，高敏就想，看来高树也不是完全不想小哥哥的，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高敏却不知道，高树第一次这样做时，只是出于无心，然而却因此发生了一件怪事。
帽子将脸罩住，小猴出现在高树的脸部位置。高树双手扶着帽子来回旋转脑袋，脑袋忽然一晕，原本坐在床上的他就倒了下去。
耳边听到好像争吵一样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高树皱起眉头，猛地睁眼。他发现他所在的位置很高，而下方有一个男人正用力推搡着一个女人，女人被推得倒了下去。
高树将视线挪开，就看到远处有个小孩正蹲在地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这边。
似是感觉到注视，小孩仰起头，与高树对视。
是葛弋。
高树感到自己在朝着小孩飘过去，他回头，发现自己是从棚顶的吊灯里飘出来的。
他没管身后的灯，飘飘荡荡来到葛弋身边。
葛弋看起来很小，而且，他的眼睛是健全的，他看得见。
高树有些困惑，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葛弋朝高树伸出手，高树看了看，也伸手，抓住了葛弋的小手。
两人牵着手蹲在一起，像看电视一样看那边争吵的男女，高树意识到那对男女就是葛弋的父母。
两人闹得动静越来越凶，这时，高树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砸门声，然后是高敏的喊叫。
这熟悉的一幕触动了高树，他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忽然低头问身边的葛弋：“要不要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捉迷藏。”高树用手遮住葛弋的眼睛，“你从一数到二十，我会藏起来，你来找我。”
说完，高树扭头去看那对争吵的男女。
他看见男人因为砸门声而向门口的方向看去，而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身子忽然像兔子一样向上一窜，她的手臂如镰刀般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弧，银色的弧光烟火一样绽放一瞬。
有绸带一样的鲜红色东西飘荡起来。
安静的屋中响起男人摔倒在地的沉重声音。
“我数完了。”耳中听到这样的声音，高树却一动不动。
手指被扒开，高树低头，看见葛弋抓着他的手，两眼呆呆地睁着，眼中没有任何神采。
手心发痒，像是有虫子在上面爬行。
高树抬起两只手掌查看，看到掌心上一对眼睛正冲着他眨啊眨。
那是葛弋的眼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