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仙引》灵鬼鬼

4、第二章·往事连绵

　　快步赶到芸殿，见南村正闲情雅致地泡着茶，我走上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问他：
　　“老头子找我有何要事？”

　　“我的茶！”

　　南村抢过我手中的茶杯，像是快要挤出两滴眼泪来，“这可是上等的茶叶，我从天皇那儿求来的，你你你……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不就一杯茶吗？白水似的味道！你寻我来到底为了何事，没事我便走了。”我有些不耐烦，起身欲走，却被南村拦住。

　　南村屡屡胡子，将茶杯放下，咳嗽一声，表情严肃起来。

　　“近来天震不断，且愈来愈剧烈，许多地方都坍塌了，你可知晓？”

　　我点点头，心想自然是知道的，如此大的动静，怕是三界都受到了影响。但与我何干？天皇必定早就派人解决了。

　　“你可知是为何？”南村在我面前坐下，问我。

　　我一时有些愣怔，不理解他为何这样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月芽，你且将手捂住心口。”南村突然转移了话题，我被他的话绕的有些晕，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你可察觉到什么？”他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作答。察觉到什么？近来身材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月芽，你……你再仔细瞧瞧。”南村微微皱眉看着我。

　　我有些奇怪，心口处能有什么异样？不过就是几声心跳罢了……

　　心跳！

　　我猛地抬头瞪向他。

　　心跳，我没有心跳！

　　“看来你是察觉到了，的确如此，月芽，你没有心。”南村缓缓开口，倒满一杯茶，细细说起我的身世来。

　　“两万多年前，先天皇举办了一场盛宴，并邀请魔界一同参加，正是在那时，先天皇邂逅了当年掌管魔界的女后——魅女。那日魅女一袭黑色长裙，在台上翩翩起舞，下台时却踩到裙摆，一不小心便跌倒在先天皇怀中，二人对视许久，竟生了爱意。”

　　说到这，南村摇摇头，似是现在都难以置信。

　　“你应知晓，仙魔本不能相恋，更何况是两界之王？可他们并未在意，自那日起，魅女便在天界住下，甚至穿着白裙，打扮成仙女样式，可那又怎可能迷惑上天的眼睛？纵使我们相劝多次，他们依然固执，直到某日，先天皇秘密召我去见他，告知我魅女有了身孕。”

　　“那个胎儿便是你。”

　　周围寂静无声，南村看起来像等着我问他什么，我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突然告诉我这些，我又怎么会相信？自有记忆起我便在南芸村，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若我真是那两人的孩子，仙魔既然不能相恋，那我的存在是否也是违背天理的？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让我接受一个不想接受的事实，果真是太难了。

　　“你现在必定接受不了，先天皇那日召唤我，正是知晓你本不应来此世，可他们自然不忍舍弃你，先天皇想尽一切办法，用仙力凝结成一枚仙盒，告知我到时若你遇到什么危险，此盒能挽救你一命，他甚至请求天帝帮忙，魅女万般艰难地生下你后就难产而死，你降临的那日，便是约两万年前那次天地险些被毁之日。”

　　我闭上眼不想继续听下去，两万年前那场灾难我自是听过的，据说那日三界震动，害死了近一半的生灵，到现在才逐渐恢复正常。

　　那场天劫，竟是我的出世造成的？

　　“既然我是如此罪恶的存在，你们又为何不杀死我，或者抛向荒郊野外，还收留我如此之久？”我有些无力，问他。

　　“你且不需有太大压力，这本不是你的错，若先天皇当时在世，兴许可以抑制天劫的发生，而那日魅女死去，先天皇竟随她一同离去了，不料魅女的魔力全船给了你，当时你太小，自是接受不了几十万年聚集的魔力，我们费尽苦心将你体内的邪气逼出来，躲过了天劫，那邪气便是你的心，夜牙。”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近来天震又频繁出现，想必是夜牙的封印即将解开，若那邪气散发出来，只怕三界又是一场动乱，而能助我们逃过这场动乱的，月芽，只有你一人而已。”

　　南村盯住我的眼睛，我却不想看他，我不过一个两万岁不到的小仙，这些事情与我何干？但却不得不接受，那是我的心，纵使我不想管，也得将它收回来吧。

　　“我该怎么做？去收回它么？”

　　“正是如此。”南村点头，“夜牙是你的心，你自然要收回它，你在南芸村呆了这么久，也吸收了不少仙气，应该是可以收服它的了。”

　　“夜牙封印在何处？如何将它收回我的身体？”我满是疑问，着急地催促他。

　　“你莫急，夜牙现在在何处无人知晓，但它毕竟是你的一部分，你静下心来慢慢体会，应能找到它的藏身之所，至于如何收回……只能靠你自己摸索了。”

　　我自然还有许多的疑惑，但看南村也只知道大概，想着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事不宜迟，你务必赶在夜牙封印解开之前找到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外，你切忌将身世告诉他人，当年我们只道先天皇殉情才遭来天地悲鸣，并未提及你，若是让别人知道，怕是要生出不少麻烦。你收拾收拾便出村吧。”南村说着摸摸我的头，似是在安慰我。

　　我并未回答，只觉脑中异常混乱，南村不知何时离开了，留我一人坐在此处，良久，我才略微接受事实，起身离开。

　　此时天色还早，想必连城还未修炼回来，我便去找芊芊，欲与她道个别，想到吃不到连城带回来的芸果了，一时有些伤感。

　　芊芊正在屋内玩着女红，见我来，忙放下手中的十字绣冲过来问我。

　　“月芽，爹爹找你说了何事？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我随她在桌前坐下，沉默了许久，我才开口告诉她：“老头子告诉我了我的身世，如今我必须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了，我来这儿，只不过想与你道个别。”

　　“什么？！”芊芊几乎跳起来，见我一脸严肃，她微微皱眉，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你要走了吗？以后不回来了吗？”

　　“以后自是要回来的，指不定我父母是个大官呢，到时我请你们一同来我家玩。”我安慰她，心中有些难受，父王母后的确算是大官，可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连城，连城还没有回呢，你不与他道别吗？等他回来，明日再走吧。”芊芊似乎还想留住我，我摇摇头，找不找得到夜牙还不是定数，如今我关系到三界的生死存亡，怎能怠慢？自然是一分一毫都不能让它空流了去。

　　“月芽……”芊芊一声哭腔，似是要哭出来，“你一定要常回来玩，不要把我们忘记了。我舍不得你……”

　　我被气氛感染，泪意也渐渐涌上来。这两万年来我们四处游玩，自是攒了不少友谊，那些回忆太过美好，现在全部充斥在脑海中。

　　我初有记忆时便住在此处，那时芊芊便拉着我四处跑，南芸村虽不大，却没住几个人，于我们来说倒适合探险。

　　直到我四千岁时，连城被送来了。

　　那时见到连城，便觉他长相帅气，我只不过愣了一下，哪知芊芊竟直接晕了过去，醒来时我笑她，她便红着脸低头拍我。

　　后来三人熟识了，连城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我们便成天腻在一起，也正是如此，我才有幸品尝到连城在修炼山上带回来的芸果。

　　时间于我们来说过得飞快，那日连城偷偷告诉我，他喜欢上了芊芊。

　　我手中的芸果掉在地上，芊芊第一日见他便晕倒过去，想必也是喜爱连城的，可两人太过羞涩，都不愿表露心意，于是我这位中间人就成了他们相处的桥梁。

　　记得那日我们一同去山下的小溪边玩耍，他们二人走在我两边，我知晓此处不宜久留，突然灵机一动，便捂着肚子痛苦地嚷嚷起来：“哎哟，我突然肚子痛起来了，我且回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吧。”

　　不等他们回答，我便一溜烟跑了，眼角扫过他俩惊讶地表情，我心中一阵窃喜。

　　跑远后回头看他们正缓缓往前走，我自是不想就这么回去，便在后面悄悄地跟上。

　　“月芽真是笨，叫她吃那么多芸果。”连城先开口道，我在暗处听着，心想自己帮他们创造时机还要被骂，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嗯……是啊……”芊芊含糊地回答，一直低着头。

　　二人再不说话，见他们相顾无言，我独自在后面干着急。

　　隔了许久，连城终于开口：“芊芊，其实我……”

　　“扑通”一声打断了连城的话，他们一同朝声源处望去。

　　我在河中恨不得拍自己几巴掌，想着怎么在溪边脚滑掉入水中，误了这么好的机会，心中难免对连城有些愧疚，却不得以大叫：“咳咳，快救我！我要死了！”

　　连城念一仙诀将我从水中捞出来，三人沉默一会，就听连城哈哈大笑起来：
　　“月芽，你方便回来了？哈哈，竟笨的摔倒水中去！”

　　一旁芊芊见我一副落汤鸡模样，也大笑起来。

　　如此好的意境被我破坏掉，那之后我们仍维持着原有的状态，天天在外玩耍甚欢。

　　“芊芊，你可知道。”

　　从回忆中解脱，我开口，芊芊抬头看向我，带着泪水的双眼满是疑惑，我继续说：
　　“连城喜欢你，好久之前的事了，可是他太害羞了一直不敢告诉你。”

　　话说的太过直接，芊芊愣了好一会儿，面颊突然一阵通红，说不出话来。

　　我笑笑，心中对连城道：

　　连城啊，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