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一如既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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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祥云上，一切又与刚出村时一样，我四处乱晃，不知去何处。
回南芸村吧。我想。
这两月发生太多事，我也应回去向南村说明，况且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也需要找个安宁之处修养些时。
刚回南芸村便见到芊芊，她未有什么变化，独自坐在小亭中玩着女红，笑得很开心。
“芊芊。”
我唤她，缓缓向她走近。
芊芊闻声抬头，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我，忙放下女红朝我这边跑来。
“月芽！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芊芊一下扑到我怀中，脑袋不停地蹭我，我被蹭得有些痒，轻笑出声：“我也很想你。”
我们一同在小亭内坐下，一同看着亭边小溪中的鱼。
“月芽，你找到你父母了吗？”芊芊趴在亭边，不知从哪找来一条柳枝在溪中画着圈，开口问我。
我摇摇头：“尚未，我今日只不过回来寻南村问些事，顺便看看你们。”
“诶，那你什么时候再启程？”她坐直身，眼中带着遗憾。
“过些时吧，我且在南芸村休息几日。”我闭眼懒懒地回答。
今日有些微热，阳光照在脸上，我有些困倦，自那日砍伤夜牙后我便嗜睡起来，只一闭眼便想睡觉。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站起身。
“你知道南村在哪么？我现在去找他。”我低头问芊芊。
芊芊仰着头思考片刻，回答：“近几日南芸村天气闷热，爹爹应在芸殿避暑。”
我点点头便离开了。到芸殿，南村果然坐在里面悠哉地喝着茶，我冲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茶杯，他下意识握紧，杯中的茶撒了他一身。
“臭丫头！你怎的一回来就给我添乱！”南村一边低头拿手擦着衣服上的水，一边骂我。
我在南村对面坐下，不满地一拍桌子。
“我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你却在这里闲情雅致地喝茶！”
“怎么？”他抬头，凑近我些，“你可寻到夜牙的踪迹了？这几日倒没有天震。”
“寻到了一些。”我拿过一个杯子，满上茶抿一口。
“在冰华山，那儿有夜牙的一角，我未收服它，它便被……雪女消灭了，于是线索便断了，夜牙受了伤，我也有些影响。”
南村望我一眼，点头道：“气色确实不如以前。”
“这期间我还遇上了太君，他告诉我……”我轻轻拨开右肩的衣服，继续说，“他告诉我，若我吸收的邪气太多，这彼岸花的颜色就会变深，必须及时净化邪气，否则可能会危及到我的性命。”
我低头看向那彼岸花，果然颜色深了不少，想必是冰华山中留下的。
南村屡屡胡子，皱眉看着我肩上的彼岸花。
“要想净化倒也简单，你在这儿多待些时，我再给你熬些药，很快会好。”
我点头，整理好衣服，跟他细细道来这两月的经历。
唯一隐瞒了羽陌，已经决定离开他了，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忘记他。
“总之近几日夜牙应不会有什么动静，但它的真身在何处，我着实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终于说完，南村一直闭着眼，也不知他听进了多少，我便问：“南村，你有在听我说么？”
他不回话。
我揉揉眼角，果然找他说话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凑到他耳边，突然大叫：
“老头子！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南村身躯一震，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啊？嗯……”
我一把揪过他的胡子，被他气得不轻：“死老头，我跟你讲正事，你竟然敢睡觉，你怎么不被天震震死！”
“别扯！别扯！”南村一边哀嚎，一边欲抢回他的胡子，“我听了也指导不了你啊，这些东西都得你自己摸索。”
“摸索摸索，天地这么大，我上哪摸索去？”我坐回座位，重重地探出一口气。
这么大的地方，叫我一人一处一处地找，还没找到三界都毁成碎片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三界也撑不过几月了。
“算了算了，干脆我在南芸村悠哉悠哉最后几月，到时与三界一同毁了吧！”我挥挥手，毫无希望地抱怨。
南村却突然严肃了起来，他盯着我，良久不开口。
我有些不适应，刚刚那么说，也不过开个玩笑，我自是不想这么早死了，更不想做三界的仇人，害死了其他人。
“月芽，你还是太小，这关系到三界所有生灵的存活，你须知道，不可擅自放弃。”南村语重心长地道，“这么大的重任将在你一个小丫头身上，的确难以接受，但没有办法，只有你能收好天皇和魅女留下的烂摊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被他说得有些沉重，不耐烦地回答，然后低头小声嘟囔，“我不过开个玩笑……”
“这玩笑可开不得。”
南村突然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挥手输入些仙气给我，然后对我道：“我输些仙气于你，能帮你净化些邪气，你在南芸村好好休养几日，我会将药送给你。但你不可掉以轻心，你需记住，若你完全恢复了，说明夜牙也完全恢复了。”
我点头，与他道别回到自己房中。
离开了两个月，屋内还挺干净，应是有人常来打扫。
我躺在床上，在此处住了两万年，刚离开时还有些不习惯，本想着今日能好好休息一晚，却怎么也睡不着。
没有羽陌。
我讶然，已经习惯在他怀中入睡了？
现在必须回到往常，必须忘了他。
这么想着愈发难受，我紧闭着眼，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终于忍不住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在院中坐下，我抬头望着月亮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熟识的声音叫我。
“月芽？我就猜到这时辰你睡不着，你怎的回来也不跟我说声？”
是连城。
我转头看向连城，朝他笑笑。他坐在我旁边，也回笑我。
“你也真是绝情，我带了芸果回来就得知你已经离开了，竟连声招呼也不跟我打。”
“我叫芊芊帮我带话了，临走时还告诉她你的心意，我可帮了你大忙。”我朝他做个鬼脸，心情好转了许多，然后凑近他，“怎么样？你们进展如何？”
连城一愣，然后摇摇头。
“她当时红着脸告诉我你说我喜欢她，然后我回她一句‘月芽是说笑的’。”
我静等着他的下文，他却迟迟不开口，我忍不住催促他。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
“所以说你们现在还是毫无进展？！”我一下子跳起来，临走前都不忘帮他们一把，哪知他们竟还停滞不前。
连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挺不错，能一直在一起，若真说破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我沉默下来，又坐到他旁边，良久不语。
的确如连城所说，永存的友谊比短暂的爱情牢固得多。
如果当初只和羽陌保持朋友的关系就好了，也不用像现在这般难受。我默默在心中叹气。
又想起他，方才的孤独一瞬间涌了出来。
“连城，你带我去屋顶吹吹风吧。”我指着屋顶朝连城道。
连城随意一挥手，带我上了屋顶，微微凉风拂过，吹走了许多沉闷，我顿觉轻松了许多。
沉默许久，我听到连城漫不经心的话语。
“丫头，若在外面受了什么伤，跟我说，我出去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的话在我脑中徘徊，我突然笑出了声。
“我好心安慰你，你笑什么？”连城脸黑了一半，似乎很不满。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着好像坐牢一般，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了。”
的确很好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抬袖擦擦脸。
“其实外面还挺好玩的，你知道吗？我碰到你哥了，连泽，一开始我还以为天底下的人都长了和你相似的面孔，连泽和你性情完全不同，他总带着玩味的笑，还喜欢调戏仙娥。”
“我还去了魔界，魔界有一个很蠢的魔王之子，他发明了好多没用的东西，还硬塞给我了一个，你看。”我从怀中掏出小魔给我的聚邪珠，指着它笑，
“他告诉我这珠子能吸收邪气，我当时还笑他邪气收了也得放出来净化，他非说这珠子定能上市，到时名震天下。”
“我还去了冰华山，它虽在凡界，确属仙界管辖，是凡界的圣地，那里所有东西全部都是冰雕成的，只有一种食物，但非常好吃。那儿还有雪女，和南村一样几十万年前便守着冰华山，她长得像个瓷娃娃。”
“还有，还有……”
我不停地对连城说着，也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也不知何时忍不住扑到连城怀中痛哭起来。
还有夜间一边看书一边督促我打扫的羽陌。
还有施下结界保护我，独自与魔龙作战的羽陌。
还有在我险些被人糟蹋时，奋不顾身将我救走的羽陌。
羽陌，羽陌，到处都是羽陌。
这些事情没有羽陌也能说，却处处需要羽陌。
连城没有细细问我，只轻轻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我哭得累了，在连城怀中静静躺着。连城一直像我的哥哥，我难过时总能安慰我。
“连城，怎样才能恨一个人？”
怎样才能抹去对羽陌的爱，怎样才能将他视作仇人，怎样才能好好地恨他。
“不恨他。”
连城突然开口，我坐起身，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他，对他这句话不明所以。
他笑笑，抬手捏捏我的脸。
“你越恨他，越忘不了他，正说明曾经深爱他。”
“那就不恨他，再也不想他，甚至将他在生命中抹去。”
“月芽，恨到深处是爱。”
“真正的不爱是冷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一如既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