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温柔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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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夜君的父亲？”
大吾为他上药的动作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从这孩子口中听到他主动说起自己的家庭。
原本从米可利那家伙的欲言又止和之前朔夜漫不经心的话语中虽然能够大致推测出是并非多么幸福的家庭，但听上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虽然用得文公司的情报网，这些情报也是轻而易举地能得到，但是他还是决定等待朔夜他自己主动去打开这个心结，这样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和成长。
而不再受过去的阴影束缚，畏惧着责任这一词汇，而无法自由地飞翔。
“嗯……只是表情突然让我想起了他而已，并不是去世了哦。现在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在联盟里研究精灵吧。”
朔夜忍耐着上药带来的疼痛，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也就只是普通的联盟研究员而已。但是对精灵所拥有的力量和使用的绝招很感兴趣，一直很努力地研究这些，家里也都是这方面的图书资料。也因为研究太过入迷，在家里基本上没怎么太露面。大概也就两三个月回来一周左右吧。也因为如此，当初还是小孩子的我和现在完全不同，不怎么喜欢精灵。”
提到不喜欢精灵这件事的时候，他耸了耸肩，“嘛，虽然和别人就算开玩笑的时候提起谁都不信呢。”
大吾附和地点了点头，“的确，要是说以前的朔夜君不怎么喜欢精灵，感觉没多少人信呢。”
这孩子对精灵的喜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明显得一眼就能看得出，要说小时候的他不喜欢精灵，根本不亲近，在现在认识他的人之中谁都会当成笑话吧。
“但是那个时候是真的不怎么喜欢的。”朔夜低声说着，眼神有些恍惚，“连我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把过错怪罪到明明无辜的精灵上，每次看见他们都会装作无视，但心里又不甘心，觉得自己幼稚。”
“小孩子想要得到大人的关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吾微微一笑，“这是很正常的，朔夜君，你并没有什么错。只是那时候还太小而已。”
“我小时候的记忆几乎都快没有了。但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有自己一边讨厌着精灵一边却为了引起妈妈的注意，自己开始学着照顾精灵的知识。真是矛盾呢。”
朔夜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因为能帮的上忙的话，母亲就不会抱怨照顾我很累了，做饭也是自己摸索的。能做出好吃的夜宵的话，母亲也会吃得很开心。”
“朔夜君的母亲……”
大吾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赞同和隐隐的愤怒。
居然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让还没满六岁的小孩子自己动手摸索危险的厨具吗？！就算是家庭意识再怎么稀薄，自己不抽出时间教自己的儿子，让他自己碰刀具受伤了怎么办。
“在镇上还算是有名的精灵美容师哦。”
他扯起嘴角，试图回忆起记忆中年轻时母亲的脸，但无论怎么回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于是他便放弃了，转而数着母亲的种种事情。
“长得很漂亮，对待精灵和邻居都很耐心，很受欢迎。别人经常说我长得比较像母亲。所以为了能看到母亲的笑容，我那时候还是很努力地在学习呢。啊，我做饭的时候没有伤到自己多少次，大吾先生可以放心。”
朔夜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沉下来，连忙解释道，“我还是很有天分的！虽然最初是从最基本的饭团开始做的。”
他的母亲也是忙碌的人。基本上只把早餐做好就会匆匆出门，然后在自己的店里迎接客人，到了晚上才一脸疲惫却心满意足地回家。
对于母亲来说，能让精灵绽放光彩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能做的，也只有代替经常一两个月不回家的父亲替她放好洗澡水，自己试着做做饭团当夜宵而已。后来会做的菜色种类增多，他看着母亲满足的神色也是非常开心的。
“但是，这样把自己的孩子放任不管，作为家长不管怎么说都非常失职。”
银发青年顿了顿，继续为红肿的脚踝上药。
“偶尔也很开心的。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就会做大餐，三个人还会出去游玩，我最喜欢的就是那段日子了。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做的没有白费。”
看着黑发少年毫无自觉地露出柔和的表情，大吾顿时明白，对于朔夜来说，他总是记得开心的事情永远比自己的辛苦要多，即使是现在也是一样。
果然是个温柔的孩子。
“朔夜君，很温柔呢。”
“不，我一点都不温柔。”
听到大吾的话，朔夜轻轻地、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抿起嘴唇，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一般低声说道。
“我并不温柔，只是……很自私。”
大吾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意外地问道。
“为什么？”
“……我背上的伤口的事情，大吾先生您听米可利说过了吗？”
“嗯，一点点。”
回想起那时在别墅里和米可利联络的时候，绿发男人消失的笑容和严肃的表情，他垂下眼。
“你……看到了朔夜的背后？”
听到大吾提起朔夜背后不怎么好看的旧伤，米可利意外地睁大眼睛，随即喃喃自语，“他居然会允许别人看……”
“实际上不是朔夜君允许，而是我强迫他那么做的而已。”
大吾淡淡地说道，眼神锐利地看着他，“带着一身的伤口回来，还故意用外套遮住，我还从没有见过那样乱来的方式。和他的战斗方式简直是两个极端。米可利，你到底在瞒着什么？”
“所以我都说了你最好好好考虑搭档的事情啊，那孩子本身就抗拒着，这次他答应我都觉得奇怪。”
叹了口气，米可利揉了揉太阳穴，“这话先不提，朔夜背后的伤口，你怎么认为？”
“从高处摔落……或者是极大的冲击造成的。不管怎么说，已经很久了。要不然伤痕也不会那么旧。”
他轻轻敲着桌面，斟酌着语句说出自己的推断。
“那样也算没错。”
米可利犹豫了片刻，叹息一声还是说出了口。
“那孩子，是从烟囱山边的悬崖上掉下去的。”
“……烟囱山？”
大吾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如果那么小的孩子从那里掉下去……”
最后的一句话被他硬生生地停住。
“是不可能生还的，对吧？”
米可利补充着，“但是，那孩子的运气比较好。被一只精灵给救了。”
“被精灵……？”
大吾怔了怔，虽然确实有野生的精灵救助遇难者的新闻，但那也仅限于失足或者是通知的范围，如果要救一个从悬崖上摔落的孩子……
“因为在摔下去的时候背部被撞了好几次，所以才留下那样过分的伤口。但是所幸朔夜在还没掉到底部的时候，被一只他自己也记不得模样的精灵救了。”
“所以才能活下去吗……”
这简直就像一个奇迹。受到的伤虽然也很严重，但比起坠落到悬崖底部要好上太多，可是……为什么那孩子总是觉得自己的事情无所谓呢。
“那时候，还是冬天。就算是飘着火山灰的烟囱山，也是很冷的。救了他的精灵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没有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只能把他放到附近有许多精灵躲避着这场暴风雪的小山洞里。听朔夜说，似乎有会使用治愈绝招的精灵在，还有火系小精灵为他取暖，所以大家挤成一团他才撑过了这场暴风雪。最后是七夕青鸟载着他回去的。也就是这里，出了问题。”
米可利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霾，“这是奇迹没错，但是对于朔夜的父母来说，也许就不是了吧……”
那之后的事情，米可利就再也不肯说了，他也没再追问下去。
现在想来，就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他依旧无法理解朔夜的父母为何会抛下尚且年幼的小孩子不管。
“我只是自私地，想要道歉赔罪而已。”
朔夜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结果最后是原本……那么不喜欢的精灵，却救了我。感觉因为一些小事就讨厌他们的自己很差劲，想要为那个时候的自己道歉。”
“到头来，我做的也只是为了抚慰我自己的借口而已。就算对他们那么好，也只是补偿而已。我……一点都不温柔。”
果然太钻牛角尖了啊。
大吾检查了一遍伤口，在急救箱里翻找着绷带，没有立刻否定他的这种消极思维，反倒换了一个话题，问出他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朔夜君，我可以问一个可能有些令你痛苦问题吗？”
“嗯，没关系哦，是什么？”
“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他的直觉来看，这才是整件事的关键。甚至很可能，是他父母做出那样选择的原因。
“啊，我……是因为精灵的袭击而掉下去的。”
朔夜表情平淡，不悲不喜，“出了点意外，本该抓住我的父亲松开了我的手。”
这一句话，宛若惊雷，让大吾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温柔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