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雾里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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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
为什么千手的人会在这里，为什么千手一族会袭击这样一个普通的商队。
那道鲜明醒目的家纹就这么暴露在明灭的火光之中，斑望向那纹路清晰的千手一族的象征，像是忽而想起什么一样猛地将泉奈推到火光尚未触及的阴影，接着掠过重重叠叠的人影向着最前方跑去。
刚受到猛烈的精神刺激现在又被猝不及防地推离战场，泉奈捂住因惯性而撞到树干的脑袋，视线越过跳跃的火光看见飘散空中的嘶吼划破天宇。
那种近乎绝望的嚎叫，就像是深陷泥潭无望生还的人，失去所有一切再看不见希望与未来，在冗长晦涩的孤寂道路上灭杀人性的最后的豪赌。
那与风一起缠绕交织在渐已模糊消散的未来，本应平静的黑夜都亮起火橘色的吞天噬地的光。
——斑想去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开启了某种限制，但似乎又因查克拉不够而无法真正冲破。泉奈扶着身旁交错的枝干起身，刚想要跟随着斑的脚步前行，却随着身后突兀传来的拉力而停顿了步伐。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呢，本应该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被火焰灼伤的地方混杂着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血液顺着来不及愈合的伤口，汩汩蜿蜒出过分艳丽的纹路。
泉奈愣怔了一瞬，目光沿着对方已经不成样子的手臂望向主人的脸庞，他认出那是商队里少数女人中的一员，然而蓬乱在两边的头发早就显示出她此时的狼狈。
“——忍…忍者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带公主离开吧！！拜托了…拜托了……”原本甜润的嗓音在此刻变得沙哑而含糊，女人不停重复着末尾的话，拉住泉奈衣角的手颤抖着不断收紧，眼中的祈求焦灼到卑微，倒映着密林外部浩无云月而不可救赎的天际。
躲藏在女人背后的女孩随着她的声音惊惧地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头颅。
努力抿紧双唇，泉奈强迫自己维持着冷静的外表，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如疯长的植株牢牢缠住他的心脏，甚至连喘息也无法做到。
是要到怎样无望的境地，才会让她向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说出卑微至此的哀求。
公主…吗。泉奈想他找到了这次袭击的真正缘由，他想质问他们的隐瞒，脱口而出的却是平板而沉默到令人窒息的话：
“好。”他如此答应。
女人似乎在听见他的回答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虚脱的笑容。
“憐姬…”她轻轻把她背后誓死保护的公主推向泉奈，以一种虚弱到仿佛快要死去的声音嘱托了一句，目送着那位公主微微颤抖着脚步走向泉奈。
在离憐姬只有一步之遥时，泉奈看见女人对他蠕动着唇瓣：“我很感——”
“——噗！！”
尖锐的利器在下一瞬无比精准地刺入女人纤细的脖颈，带起一长串猩红的血液以及武器没入血肉的沉闷音响，所有声音一瞬戛然而止。
眼前的画面好像倏然被拉远了镜头，苦无锋锐的尖端在熊熊燃烈的背景中流转着火橘色的华光，穿透过女人脆弱的皮肤，染血的流光溢彩，却裹不住铁制品天生的冰寒。
血液弥漫于幽深的密林，憐姬在这一刻惊恐地瞪大了双瞳，痛苦地感到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头。她悲伤地颤抖着双肩，无法想象明明先前还会温柔嘱托她的人，会在下一刻就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再次目睹这样的惨状，泉奈强忍着内心的不适而造成的反胃，在苦无射出的方向时而闪现的刀光剑影逼近之前，拉住惨白着面庞已经几乎失去奔跑能力的憐姬，用尽全力地远离这边的战场。
每一步都恍然踏在梦与现实的交界线，何时会堕入虚无缥缈的梦境，又何时会被现实击垮。
泉奈想起青烨在之前交代过的如若发生意外的汇合地点，拉紧了憐姬的手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密林之间。幽暗的光被拉成一条笔直的线，整个世界迅速在视野中倒退。
曾经高傲的公主狼狈地跟在孩子的身后，跌跌撞撞地跟随他向着或许光明的路途奔跑，沿途的树枝勾破了她华美的衣裙，发出嘶啦的声响阻断她所有退路。
泉奈不知疲倦地握紧憐姬的手奔跑，昏暗的天际下隐约显现出的橘色的光明，在奔跑中逐渐晕染开独属黎明的光彩，仿佛越来越接近希望的曙光，在终焉的战场响起凯旋的音响。
就快要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奔向约定的地点，泉奈甚至能依靠尚不清晰的光线隐约看到熟悉的身影，然而就在双脚逐渐要因为获得解脱而放软时，耳畔的风一瞬间猛烈起来。
“——当！！”
在迎面而来的手里剑就要割破面颊时抽出苦无击落，随即泉奈右脚点地并以其为支点整个人旋转出一个藏蓝的圆弧，双手抓住愣在原地的憐姬巧妙地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脚尖轻盈地点在地面，泉奈迅速地摆出已经演练过无数遍的战斗姿态，风从逐渐清晰起来的密林出口涌入，将他墨色的发吹得上下起伏如海浪中不定的扁舟。
穿过弥漫着薄雾纤尘的空气，泉奈看到一头白发喧嚣在刚刚抵达的晨光之中，以极缓慢的姿态随风飘摇。
扉间轻巧地从树端落下，对上泉奈仿佛栖息着夜空星光的纯粹的墨眸。
彼时暖色的曙光恰好从地平线之下升起带来整个世界的光明，最初一抹鲜亮的橙黄覆上泉奈白皙稚嫩的脸庞，被分割的光影错落地铺洒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密林里的时光在这一刻恍若突然放缓了速度，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绵长。
在暖橘色的天宇中越来越晕染的焰火，从地平线开始吞噬着蓼蓝的苍穹。
扉间觉得自己好像忽然产生了错觉，被无限放慢拉长的时间轴里，黑发的孩子齐肩的发飘摇在一瞬骤起的风中。他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与周身模糊而微小的粉尘共舞，划出令人恍惚的弧度。
天地间似乎蓦地只留存下一种遥远的声音。
凌乱的风渐次平息后，扉间整理了一下思绪，尝试着开口：“…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很感谢你对土之国公主的保护，现在，能把公主交给我们了么？”
随着白发孩子话音的落下，密林中瞬时显现出或坐或立的模糊身影，泉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疑惑地反问：“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了她么？”
“不，我们是依土之国大名的委托，来救回公主的。”站在扉间身旁的一名千手族人越过泉奈看向他身后的憐姬，语气不无诚恳地回答道。
救？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情绪就变得不稳定起来的憐姬，泉奈看见她涨红了脸颊，双手极力地紧握几乎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骗人！…如果是来救我的话…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小莲！！”
话语的最后渐渐变得歇斯底里，仿佛酝酿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憐姬愤怒地看着面前千手的忍者，明明已经干涸的眼角再次涌上了模糊视线的晶莹。
这显然是她无法原谅的。
“杀死？”扉间惊异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我们并没有做那种事情！”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
憐姬的手指关节因过分用力泛出不自然的白，泉奈转身踮起脚尖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耸动的肩，正想继续劝说她跟着千手而走，身后却突然响起千手族人此起彼伏的惊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雾里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