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无刀取》六月六

7、第七章

　　Never-never Land

　　Too fast to live, too young to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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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刃若火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用了很久的原子笔，用了很久，就会出现滞留，笔油大滴的凝聚在写出的字上，时刻面临被扔进垃圾桶的危险。
　　尸魂界真是一蹉跎人的地方。遥想当年入队宣誓时浅打们哪个不是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幻想着为建设具有死神特色新农村抛头颅肝脑涂地，恨不能从眼睛里往外冒绿光。
　　可是后来怎么就不知不觉被蹉跎掉了呢。
　　流刃若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关节，摊开掌心，那点橙红色的火苗也就zippo的级别，于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叹气。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这么教导我们多么有先见之明。
　　如果有一天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头发一下子就白了，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流刃若火问的特严肃。
　　哦去cos肉雫唼好了。严灵丸答的也干脆。

　　书上说，当一个人开始频繁的回忆往事，那么说明他老了。
　　实际上除了每周例行的护庭十三番队长会议，山本老爷子是惜字如金的沉默。
　　想当年，想当年我可也是号称尸魂界第一烧火棍的……喂喂老爷子你倒是说话阿你不会老年痴呆到连这个都记不起了吧！
　　总队长并不答话，眯着眼睛望着忏悔宫的方向微微皱眉，宽大的袍子更加凸现了衣服下面的单薄身躯。
　　看着那略微佝偻的背影，仿佛和记忆中的某个片段瞬间重合，流刃若火心下忽然有些莫名的酸楚。
　　那一年，老爷子正年轻，头发远比胡子长。他双手紧握流刃若火与数十大虚血战三天三夜，即使后来眼前除了鲜血便无他物，脊梁却始终倔强的挺得笔直。火光冲天，宛如无间地狱。
　　流刃若火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想念着从前的。
　　从过去一直到现在。非常想念。非常。
　　然而现在，他们和被他们夺去灵魂一起被时间抛弃了。
　　许是真的老了，流刃若火叹了口气，他甚至记不起那时候是为了什么在战斗。
　　常说的大义用来严格要求自身时尚可称之为美德，一旦要求与旁人，那便是无出其右的恶毒。
　　这当然不是什么幡然悔悟，越来越多的迷惑使流刃若火开始彷徨，彷徨于未知的前路。
　　但是还好，总没有一个人的错，必定是大家一起错。即使这样自我开解着，却没让流刃若火得到丝毫宽慰。
　　唉终于不再少年，不再如少年般人生观只有一黑一白两种色彩，你看我现在的颜料盘里已经色相凌乱不堪入目了阿。
　　作为少年的希望熄灭了，流刃若火觉得自己的血冷掉了。

　　[放马过来，小鬼们……
　　多说无益，拔刀吧。]
　　[……可是，要贯彻自己的正义，这也是你教我们的，老爷子。]
　　正义也好邪恶也好，终究不过都是由留下来的人决定罢。
　　流刃若火抬起头，万里无云。
　　那一年，老爷子躺在草地上，望尽整个尸魂界天空的典雅，浮云的影子在他年岁莫辨的脸上流过。
　　流刃若火其实很想问，问老爷子啊你现在是否如同自己说的那句话：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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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线索，足以显示人生是可以快乐的。
　　可又是什么让我们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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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谁家年少。
　　邻家的男孩纤弱得仿佛他清秀的名字，淡淡的笑，总是弯着眼睛温柔说话，却时又不时地咳嗽几声浑身上下散发着病西施的美感。相比之下，自家粗枝大叶没头没脑声音洪亮远远传来像极了村口挂的那面铜锣的主子真是比北京人还元谋人。
　　那个男孩，真的是让人心疼呢。
　　看着那白色脑袋蜷在文件堆里，因为猛烈咳嗽双颊涨得通红，花天狂骨很想向[刀魂管理委员会]打个报告和双鱼理调换下，但一想到自个儿不小的身躯和不轻的分量，又立刻打消了先前的念头，生怕一旦自己遂愿却反而累了他。
　　根本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典范啊。
　　话说回来，花天狂骨对于京乐春水没有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完全要归结于京乐春水同志太有爱了。
　　“亲爱的lovelovely小七绪你真是太lovely了我真是太love了~~~”
　　“啊啊啊乱菊你就是那那什么斯女神阿我的女神~~~让人家我做你的狗吧~~~”
　　“十二番那种地方怎么能待！哎呀呀小梦梦你还是转来我们队吧，话说队长夫人的位置我可是一直为你保留着哦~~~”
　　“不行不行，我只要勇音你治疗，唯一的特别的专署的治疗恩恩~~~”
　　“露琪亚啊，咳，那个，代我向白哉兄弟问好。”
　　花天狂骨带着一脸嘲笑说你还是京乐春水么怎么怕被千本樱散落了哼哼你也有今天……然后就听见胡子男满不在乎的回答啧啧我对平胸lolita没有爱啊。
　　囧
　　花花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其实人家我也是很不错的不比十四郎差你慢慢就会知道了哦~~~胡子男说话语气那叫一善解人意，只是花天狂骨刚听了前两个字就将后面内容自动屏蔽了，真是可怜了那谁的良苦用心唉。

　　一年又一年。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日久见人心”这话有没有科学道理花天狂骨一点儿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连话痨双鱼理也变得亲切多了，花天狂骨暗自检讨自己真是自甘堕落。
　　又或许不过是习惯了。
　　习惯了被七绪敲头被乱菊肘击被涅大队长稀奇古怪道具光明正大的袭击被勇音无辜无奈无怨无悔故意给错了药等等等等总而言之是被胡子男连累的伤痛。
　　习惯了时不时被带着溜达进十三番听他和双鱼理不断重叠交叉的声线，从天明到天黑，从寂寞少年长成孤独青年。
　　习惯了他摇头晃脑的对身旁的白发人念叨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所以说就算咳出来的血比喝进去的水都多十四郎啊即使我死了你肯定能照样拖拉着活下去的安啦安啦。
　　习惯了每次战斗时他比谁都要前半身的站位，双臂张开轻斜向左，一副护崽老母鸡架势当然身后最经常的还是那个点点点点点。

　　回八番的路上，身边出奇没有御姐副队跟随的京乐春水走着猫步一脸悠哉。
　　你肯定喜欢浮竹十四郎。
　　花花你那是看情敌的目光么？怎么这么诡异。。。
　　要你管！你肯定喜欢浮竹十四郎。啧啧，刚才真勇猛啊，竟敢只身一人闯进女协英雄救美，居然还真被你硬把人抢回来了！我说春水啊，你要是把头发剪剪把脸洗洗把胡子剃剃，厄，顺带着整个容好了，再顺匹骡子驴子什么的骑着，还真有可能焕发点儿王子风范呐，很有可能。
　　唉唉唉晚一步就成21n特典drama现场了，真是太险了……浮竹这个白痴神经根本就是根直线，还是光缆粗那种，居然这都能被骗去真没救了……叹，我就说嘛人太善良是没好下场的。
　　别转移话题！反正你直接承认你喜欢浮竹十四郎就好了。
　　现在流行同窗萌么，不过我还是bg吧，那样比较不容易被反攻恩恩。
　　……京乐春水你去死吧。

　　后来后来，那种在乎的心情就变成了习惯。
　　是她的还是他的？
　　花天狂骨回过头看一旁的十三番队长大人，头发长了，个子高了，烦心事也多了，就是那双眼睛总是不变。
　　明亮清澈，笑的时候眯起来，不笑了眼睛也还带着笑影。于是嬉笑怒骂都是光明。
　　转身回来，自家那谁嘴角依然轻佻得弯着变态老伯气势十足，身子还是那个别扭的姿势，眼睛中却是坚毅的光芒，坚定，坚决。

　　没有什么正义邪恶对错之分，只为了保卫身边的人而战。抵死抗争。
　　幸福的确是更有价值更好听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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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爱呢？
　　那个时候我放手了，但是我希望你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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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罗万象，尽归尘土。流刃若火。]
　　[花风乱花神啼，天风乱天魔嗤，花天狂骨！！]
　　[波尽为吾盾，雷尽为吾刃，双鱼理！]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说吟唱词这么长万一被打断了……
　　——双鱼理你哪那么多废话抓紧tmd给我卍解！！

　　水系头牌双鱼理根本是个旱鸭子。这远比冷笑话更寒。
　　双鱼理同志没有反思中求进步反而更是变本加厉，后来居然连下雨天也找了各种各样理由连‘生理期身体不适’都用上反正就是窝在刀里死活不出来。
　　而静灵庭的雨愈来愈多在每一个夜幕降临时不期而至，不分季节。
　　你tmd还真是的阴魂不散阿。双鱼理闭着眼大字形横躺在地上，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双手交叉盖在脸上。后来，有几行水迹顺着双鱼理的脸颊流到脖子里，于是这谁的世界也开始下雨，和外面的滂沱声渐渐汇在一起，淹没所有尘世喧嚣。
　　你的纪念品我一点也不想要捩花我要求退货成不？

　　双鱼理不过就是想忘了捩花忘了志波海燕。没想到会这么难。
　　他是看着捩花消失的。虽然之前也有热烈讨论过关于刀魂死了会变成什么的问题，但眼见捩花碎成一地星星碎片然后转眼消逝了个干净，双鱼理完全呆在了原地。
　　生离死别不过一瞬间。
　　双鱼理没有去问浮竹十四郎，那个所有人都想问却都不敢问讳莫如深的问题：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志波海燕要一个人战斗。因为志波海燕要捍卫自己的尊严。作为朋友，为了不让他一生活在痛苦当中，所以即使见死不救也要让他一个人……浮竹你是这么想的吧，于是，袖手旁观。
　　真的，是这样么？
　　那么这一天一地不停歇的雨又算什么？！怀念么？祭奠么？悔么？恨么？够了！我受够了！
　　可是你明明知道那时候就算上前也于事无补的！
　　于事无补阿！！！
　　双鱼理眼前出现捩花转过身，无奈又温柔的笑容。最后的笑容。她向着大吼着要冲上前的双鱼理轻轻摆了摆手，轻声说：不用了，他的心已经死了。
　　于是就在双鱼理一怔的时间，一切都发生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之后的一天，本就不善隐忍的他终于冲了去对着浮竹十四郎怒吼你还想这样多久还有完没完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所谓真血如果心不死又怎么可能什么被虚占了灵魂！！！
　　看着浮竹十四郎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双鱼理有些隐隐约约的悔意。浮竹十四郎低下头，继而又抬起，转个方向目光远远看出去，白发反射着阳光亮得刺眼。然后他嘴唇轻启，声音很轻却不带一丝颤抖。
　　——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我没有拦住他。我没有拦住他然后告诉他，我们都爱着他。
　　还有我们。
　　还有很多很多没来及诉说的爱。
　　志波海燕你个大白痴！捩花你个大白痴！双鱼理边低声骂着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水流到嘴里，咸得发苦。

　　无论尊严还是规则，我们所坚守的，都是些珍贵的，但不是能让人开心微笑的东西。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都很悲伤。

　　双鱼理那时候的肃穆表情让花天狂骨着实吓到了，他说花花阿，你说究竟是该守着信仰悲伤的活着，还是没心没肺没坚持的快乐着？
　　忘了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反正对于双鱼理来说那终归也只是别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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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突然传来飞梅既具有个人特色的破口大骂，然后伴随着一阵儿水管冻裂声的是冰轮丸极为罕见的一声惨号，气氛诡异得让刀魂都毛骨悚然。
　　流刃若火、花天狂骨和双鱼理一起转头朝声音来源看，故事便发展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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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远方，只有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