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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环佩空归(四) ...

  •   风销焰蜡,露浥烘炉,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
      ·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
      ·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因念都城放夜。
      ·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
      ·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
      ·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展昭无聊的一人走在街上,今天是上元节,但白玉堂人在陷空岛,专门飞鸽传书来,抱歉的告诉他,最近事情比较多,今年回不去。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约好的上元也不能一起过,展昭不由得有些气闷,干脆在本该放假的日子里出来巡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华灯初上,各式各样的彩灯都挂上了,流光溢彩。四周有轻浮的少年,叫嚣着路过,也有文弱的书生,斯斯文文地站在灯下猜灯谜。未出阁的姑娘在灯间左顾右盼,也有三三两两同同伴在一起放河灯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千里共婵娟。
      路过一条黑暗的小巷,忽然听有人轻声叫了声,“猫儿!”
      紧接着一双手从巷子里伸出,贴着他的后腰,还未等他惊叫便一把把他拦腰抱住,再一用力,下一秒他就撞到那人坚实的胸膛上,那双手也未松开,紧紧地把他揽在怀里。
      刚生生压住拔剑的欲望,就听那人轻笑,“你这猫儿还怪会凑热闹。”
      心,突然安了。
      “白五爷不是事情多么?”嘴上不饶,手上也要作势去打。
      白玉堂敏捷地躲过他向后的一肘子,笑,“你这猫不地道,爷爷好心来陪你你却打爷。”
      展昭不由扬起浅浅的笑,刚回过头却发现那人黑如点漆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心下一紧。
      “猫儿,好久不见。”
      “玉堂,别···唔···”
      话未说完,身下已被制住,踉跄几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白玉堂的吻就压了下来,铺天盖地。
      一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白玉堂才算放开他,手还环着他的肩,倚在墙上狡黠地看着他。
      “原来五爷是个登徒子。”
      风流天下我一人,他怎么忍心浪得虚名。
      白衣人无所谓的挑眉,面对他的目光却显得热切。
      “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嗯,”白衣人挑着嘴角笑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这不解风情的猫却跑来巡街,害白爷一顿好找。”
      原来他刚到开封府,问了张龙才知道展大人很敬业地去巡街了,便又匆匆跑来,正好看到展昭一脸落寞的样子,索性藏起来等这只猫儿自投怀抱。
      展昭倒是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也就不想同他计较,伸手一指外面的热闹,问白玉堂,“去看灯?”
      白玉堂的桃花眼弯弯,拽上他便走,左手正好翻过来扣住他的右手,展昭抿了抿嘴角,还是忍不住笑了。
      帽上的丝绦悠悠荡开。
      十指相扣,倒是不错的。
      “猫儿,两个月了。”
      白玉堂倚在汉白玉的桥上,眼睛盯着流水中的浮灯,灯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展昭扶着栏杆,想了想,“嗯,两个月。”他刚数过的。
      “要不我们成亲,你辞官嫁过去,我们回陷空岛,就不必分开这么久了。”白衣人突然凑过来脸上带着老鼠特有的奸猾的笑。
      嫁?!
      “白兄说错了吧,”他淡淡一笑,“明明是展某娶的。”
      唔,好像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又怎么,猫总是要嫁给耗子的。”
      语气里添了不快,白玉堂皱起眉头,桥下的花灯随流水浮浮沉沉,亮成了一条灯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蓦地舒展开来,风动一帘声。
      “展兄,我们去放河灯。”
      展兄···展昭的嘴角抽了抽,这耗子果然是不吃亏的。

      “你刚刚写了什么?”
      展昭蹲在一边,看白玉堂仔细地将一只花灯推入河中,上面龙飞凤舞的留有他的大字,可惜天太昏暗,他看不清楚。
      “没什么。”
      一直到花灯漂远了,白玉堂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良久才答道,眉间一点狡黠,目光深长。
      “反正猫总是要嫁给耗子的,猫儿,我不急。”

      死耗子,谁要嫁你。
      离开方伯家的时候,碰巧又是华灯初上,气氛不失往年的热烈。
      展昭在街上慢慢走着,只是这次不会再有某个白衣人突然冒出,他们是好久没有见,但是飞鸽传书也没有到,那人这次是不会再开玩笑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谁还记灯下两个少年缠绵的吻,谁还记那只花灯摇摇晃晃的离去,消失在谁的眼际,谁的戏语,说不急却记挂了一生。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上元的月亮圆了,没人陪他看了,郊外的桃花开了,没人陪他去了,江南又是一年春风,却再也度不了他的玉门关。他们都说白玉堂死了,展昭还要活着,而他坚信他已化为在水一方的伊人,他只要溯回从之,去寻他在水中央。
      一声惊喜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沉思,展昭抬头,却不是那个翩翩白衣少年,而是一个素丽打扮的姑娘,携着她艳丽的女伴,都是紧张的盯着他。
      “王姑娘也来放灯?”展昭笑问。
      王姑娘脸上一红,低头答道,“哪里,只是出来凑热闹罢了,展大人放灯?”
      “不,”展昭摇摇头,目光变得遥远,“我也只是凑热闹。”
      “展大人一个人?不如一起去放河灯吧,听说很好玩的。”
      豆蔻年华的姑娘,有着别样的清丽脱俗,羞涩中难掩大胆,对她的心思,聪明如南侠怎能不知。
      刚想开口拒绝,王姑娘身边的艳丽女子却插了话。
      “放河灯真的很好玩的,去年我还拾到只有字的花灯来着。”
      展昭一愣,心猛地揪起来。“有字的花灯?”
      “对啊,”艳衣女子瞄了王姑娘一眼,有些沾沾自喜,“不但有字,而且很奇怪呢!”
      “花灯上的字,无非是男女情话,能有什么奇怪的呢?”心开始砰砰跳。
      看到展昭明显有了兴趣,两位姑娘交换了下眼神,艳衣女子赶紧抢白道,“那个意思真的很奇怪,虽说字很好看--------猫总是要嫁给耗子的----------展大人你说岂不奇怪?要嫁也该耗子嫁给猫阿!”
      展昭脸上慢慢现出笑意,在月光的映衬下,温润如玉,好看的让两位姑娘同时倒吸了口气,心神荡漾。
      “奇怪,”展昭笑着点头,春风骀荡,“真的很奇怪。”
      白衣人撩着衣摆匆匆跨过门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伴随着久违的一句笑音“猫儿,我回来了”。
      展昭的笑容越来越大。

      回复11楼2014-06-11 18:51删除|

      兰花初开的时候
      初入尘世1
      五
      上元的第二天,突如其来下了场雨。
      展昭在屋里换好衣服,行李是昨晚便打包好的。他拒绝了王姑娘放河灯的邀请,早早回了开封府,看包大人还未睡下,便把自己辞官的念头与他说了,包大人虽然不舍得,但也不忍他如此一人,所以点头答应了,到第二天清晨,消息一传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南侠展昭要走了。
      赵虎他们站在门廊里,个个红着眼眶,满是不舍之情。
      “展大人···你真的要走?”
      展昭把蓝色包袱挎到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可···这么大雨呐···至少也要等天晴···”
      展昭摇摇头,刚想开口,却见公孙先生从门廊那边走来,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温和而悦耳。
      “展护卫带把伞吧。”
      四目相遇,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伞,道了声“多谢”
      临走时不忘叮嘱了一声,告诉开封的四大门柱,他不在时要好好保护包大人和公孙先生。
      “展护卫放心走便是。”
      公孙先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展昭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早有小厮将马牵了来,他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一夹马肚子,喝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先生,”赵虎担忧地问,“真让他这么走了,会不会···”
      公孙先生叹了口气,换上一副倦意,蓝衣人的背影慢慢远去,他清楚地知道,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那抹蓝色了。
      他凝望着雨幕,许久才轻叹出口,“世上白衣人很多,但终究只有一个白玉堂啊···”
      喜剧也好,悲剧也罢,他们的故事,是不该有个结局的。

      展昭在雨里疾驰着,竹伞已被他小心地收起,现在他已浑身湿透,大概是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吧。
      他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和白玉堂也是在雨中相会,只不过他当时撑着伞,怪罪玉堂的淋雨,不像如今却是他的错了。

      天雨湿凉,猫儿我来打罢。
      那人肯定会抢过伞,笑吟吟对他如是说。
      白玉堂的墓在一片安静的地方,四周栽有一整片的芦苇,风动时便会摇曳起来,莫名带了苍凉之感。地址是展昭选的,离陷空岛不远也不近,离开封也不远也不近
      展昭骑了四个时辰,才远远望见那片苇林的边际。
      他下马,把伞撑开,一步步走着接近那个地方,不想让马蹄声吵了那人的宁静。即使只有一块墓碑,白玉堂也只能属于宁静,任何人都不许染指。
      他撑着伞,雨势不见小,噼啪噼啪打在伞面上。泥地很难走,展昭就放慢脚步,像以往每一次他走近白玉堂,不疾不徐,时间静好,那人眉间千万惆怅。
      就那么突然想唱歌,是白玉堂曾经常唱给他听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记得白玉堂下葬之日他站在墓碑前也是唱这首歌,天阴沉着,远处有隆隆的雷声。他站在那里安静的唱这首歌,狂风怒号,身后的一帮侠士怆然恸哭,就连包大人也红了眼圈,而他只是静静的唱着,宛若他每一次的歌声。
      其实他很少唱歌,连哼小曲也很少,每一次都是白玉堂逼着他,软磨硬泡,连蒹葭都是他教与他的。

      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玉堂,你···还好么?

      他且行且歌,手中的竹伞湿滑冰冷,他几乎握不住了。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回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也好,就这样,让我陪着你,你也不必一个人寂寞。

      两只剑坠早被他解下握在手心里,他们若能像它们那般紧紧幸福相依,那该是有多好。

      眼前忽然现出了那个白衣人的身影,衣袂飞扬,果然是含着笑向他疾行而来,白衣一如当年。,伸手想自然接住他手中的伞。

      猫儿,天雨湿滑,我来打罢。

      好···这次就···由你来打···

      温热的气息扑面,手中的竹伞悄然滑落。展昭闭上眼睛,嘴角挑起微微一笑。

      是不是这样便可以陪你了···我们···两个人···
      梦也好,还可以再叫你一声“玉堂”

      记忆里你的含笑瞳眼,乱了四月里片片桃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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