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川渠

7、第 7 章

　　如果早知道紫菱的心思，绿萍定然会积极促成她与楚濂的恋情；其实现在这般也不过是多她一个伤心人，绿萍只希望他们两人就这样平平淡淡走下去，别牵扯旁的人，爱要纯粹、爱需坚定。
　　那日互诉过衷情后紫菱变了，变得开朗活泼满是欢笑，不再如过去那般敏感又尖刻，总归是蹦蹦跳跳。汪展鹏高兴于女儿的欢欣，而舜涓则以为紫菱是想发奋要长进了也是一副满怀安慰的神情，绿萍却觉得不安。
　　汪宅近日的夜晚总是热闹得很。楚漪偶尔会来，向绿萍借一本书、请教个问题，耽搁没多久就会礼貌告辞；楚濂几乎每晚都到访，不过他与紫菱的交往似乎还是未告知于第三人，绿萍只希望他不要再拿自己做籍口；费云帆也是大把的时间在汪家渡过，他会带把吉他或者别的乐器过来；让绿萍心烦的是陶建波，他来得不勤，每次却都是由楚濂带到。
　　“这曲子怎么样？”偏厅里，费云帆放下手中口琴，如过往每一次，汪宅里他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小而精巧的侧厅度过。
　　绿萍皱了皱眉头，“我在看书，你非要吹什么曲调，还就坐我那么近，我只听到耳边嘈杂杂一片，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什么好评价？”
　　费云帆讪笑，也不说话了，拿着块口琴布在琴身上来回擦拭了一番收回了盒中。
　　“绿鬓视草、红袖添香，你得有那资本啊！”绿萍把书一合往边上随手一放，很没好气，可其实不是对眼前这人，是迁怒，她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
　　“你还真不客气，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欢往我身上撒气。”费云帆并不着恼，他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小女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客厅瞧了一眼，“为了谁？那个陶建波？”
　　“以旁观者的角度而言，你觉得他来是做什么？”绿萍愣愣的望向客厅，父亲母亲各有自己的事此刻并不在场，楚濂跟建波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只有紫菱时不时的欢笑声传来。
　　“追你！跟楚家的那位公子一同争你！”
　　“但是你明明知道！”绿萍转头看向费云帆，他那天是有听到楚濂在紫菱房里说的一些话的。
　　“是啊，我是知道。可你父亲看起来并不这么认为，你母亲也不似知情的样子。”费云帆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三人，然后便不再对他们有丝毫的关注。“我之前还奇怪，明明汪二小姐身边有陶建波这样一个大学期间担任过吉他社团团长的存在，你这个姐姐也对这种乐器了解不算浅，怎么她还会想跟我学琴。”
　　绿萍叹息，“每个人都觉得我跟楚濂是金童玉女一对，楚濂又总是在我们姊妹面前跟前跟后的，姐妹俩爱上同个男人这种故事我只在小说电影里瞧见过，紫菱也老拿我们两个打趣，然后我就真的以为我跟他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了。旁人的眼里，我们是相貌也合性格也配人生志向更可算相投，其实感情这回事哪有配不配的，就“心悦”两字而已。”
　　“下午我教她弹了首曲子，跟她的诗配成了首歌。”没有拿起任何一件乐器，费云帆轻哼出声。“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多少心事寄无从，化作一帘幽梦！昨宵雨疏风动，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你还真是多情得很！紫菱她单纯得很，你别招惹她。”绿萍知道这首小词，书里读过，合格都不算，东抄一句西拼一句，又无韵无调无以规矩，但难得真情，就因为这她对紫菱方生出一缕怨就会被对她的怜惜盖过。所以这会儿她已经没有给费云帆创造机会的想法，她只希望他们俩能早些公开恋爱关系能彼此坚定着走下去。
　　费云帆拍了拍沙发的扶手，做了个安心的动作。“你妹妹的确最初对我很有吸引力，她很奇妙，鬼灵精怪，也很可爱，像个还未长大的儿童，所以有种别样的风情，也天真，也单纯，也善良。但儿童有他们天生的天真与残忍，那种残忍披着天真与非恶的外皮，旁人若是去责备都被认为算狠心。楚濂带的陶建波过来，但这里面未尝没有她的意思，她希望你爱上陶建波于是放弃楚濂，这样担上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恶名的就是你而不是她心爱的楚濂了，当然也可能她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心，对于我之前说的那种情况仅仅是没意识到。我相信她不是那种有坏心的女孩，她只是被惯坏了。你与她最大的不同是，你发觉了她心思，选择的是退让。”
　　绿萍望着费云帆的侧脸，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一颗玲珑心，他懂吸引住了他的紫菱也懂自己这个配角。如果可以绿萍真希望紫菱一早爱上的是费云帆，不是因为那样自己与楚濂会有机会，而是相比楚濂他才是有能力让紫菱永远幸福单纯下去不需要经历成长的痛苦的那一个。“建波跟楚漪是一对，你别乱点鸳鸯谱。”
　　“这点我倒是不知，解说一下？”费云帆有些惊讶，他是不曾见过陶建波对绿萍有过分殷勤之处，但也不曾见过他与楚家小姐之间有些什么，而且若是他们俩真是一双，这楚家公子带着自己未来妹婿往汪府跑这么勤快就有些不太对味了。
　　就在方才，陶建波告了辞。绿萍皱了皱眉，客厅里两个人也不知在做什么没有声息，既不过来也没有叫自己跟费云帆过去。
　　“陶家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差了楚家一些，建波那个人比较随遇而安又比较好玩，有那些家业在他也没什么远大追求，楚漪是知道自己父母心思的，所以两人的关系暂未公开，连我也是意外才知这两个人竟然在交往中。建波大概是想着先从讨好大舅子入手吧。”嘴上说着陶建波，心上想着楚濂跟紫菱，还有楚漪等人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绿萍惊异于从旁观者的角度可把这事看的明朗清楚，但用这种角度去看待楚濂却又怎么也看不清，他爱着紫菱对自己却也的确暧昧不明。本来他们两个倾心相爱也不算一件坏事，可若楚濂最初的确心思不明所以左右摇摆呢。绿萍心慌起来，一个人怎么能够爱着一个人却令所有人都误会他爱的是另一个呢；书里也是，既然他不曾表白又何必要跟自己摊牌，既然决定了承担却又把心绪外露，紫菱最后是得了真爱可若不是有费云帆在，他毁的又何止自己。
　　看着眼前本来神色倦怠忽而又一片苍白的汪绿萍，费云帆莫名的心疼，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做别的动作，他只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我想到些可怕的事，可能只是胡思乱想了些。”饮尽了杯中的水，绿萍还是觉着心慌，她低语了一句，是解释自己的变脸，也是安抚自己的心。
　　费云帆没有做出言语上的回应。她想诉说的话，自己就在这里倾听；她不想付诸语言，他也在一边安静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