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迦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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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我们见过吗？”
“当然。”他说。
“可我不记得你。”
“……也对。”
于是事情又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了。我的手还在流血，像是葡萄酒从拔掉木塞的桶里流出，我看着，觉得悲伤又难过，因为我疼。还有背上的伤口，在这种天气叫它感染很难，但我的每一次呼吸都能不断地撕扯它。我能感觉到有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浸湿了衣服，让它跟我紧紧贴在一起，这感觉不好，我心里觉得这事本不该发生，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不管是谁，但一定是有哪个该死的昏了头——酒能使贤人叛教！我在做着准备，为所有还可能发生的更见鬼的事情。
帕里斯：“这时机不好，离上次暴动刚刚过去二十个月，我们南边有两个魔鬼，北边的侩子手还在虎视眈眈。”
红头发的迦勒答道：“正因如此我们要赶在德拉加索尔之前。我们可以寻求马提亚斯家的帮助，他的人离布莱克伍德有三天的路程，如果晚上也赶路就只有一天半。”
布莱克伍德？
“鬼话！那混蛋压根靠不住，随时准备推波助澜，趁火打劫，巴不得我早点掉脑袋。若这世上——天主慈悲——只让一个人下地狱，那他绝对能算上一个，他的笑声就像是往棺材上钉钉子。”帕里斯的语气炸裂出怒火，脸上却瞧不出动静，“当务之急是找到伊里斯，不能让他再跟其他拿得动武器的人搅在一起，天知道那个教士在耍什么鬼名堂。”这话让我想到克里斯托弗，我发觉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还有我之前遇到的人。我估摸着形势缓急，想要知道更多情况，于是看向帕里斯。他注意到我，问道：“苏丹人有话说？”
“我不是苏丹人。”我顽固地澄清。
“我无所谓。”
这还能叫我说什么呢？于是我理清思绪，对他说：“我在奎因见到过一个人，金发，蓝眼，叫艾瑞斯的。”
红发的迦勒看向我，帕里斯也对此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还有呢？”
“他中等身材，二十出点头……”
“口音呢？”
“听不出来。”
“身边跟个犹太人？”
“对的，犹太人。”
“知道名字吗？”
“康斯坦丁。”
迦勒说：“可能是个假名。”
“这假名编得没多大用。”帕里斯胸有成竹，“有个地方一晚上烧了四十座犹太人的宅子，女人用火烧死，小孩用水溺死，男人用石头砸死，难讲还有多少个犹太人能活得安稳——身边还跟个金发小子。”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不久之前，我难免觉得有些恶心。帕里斯问道：“知道他往哪走了吗？”
我胡扯：“布莱克伍德。”
帕里斯瘪了瘪嘴：“真是够麻烦的。”
“我们不该让克里斯托弗活着了。”迦勒把目光投向我，却是对帕里斯说了这话。我感受到威胁，不仅是因为从红发下透露出的凶光，并且我觉得，我即将失去一个可靠的盟友，虽然我差点死在克里斯手上，但是与其他人相比，他反倒是更加值得信任。正当我准备再扯个谎来挽回局面时，我听见帕里斯说道：“我总该守点信用。”
“——大人？”
“我们已经占领了奎因，伊里斯除了投奔马提亚斯家没有其他出路，如果这样，那么他势必要先穿过北境高地。但他去了布莱克伍德。”帕里斯话锋一转，直直地指向我，“你发誓你没有说谎？”
我脸皮厚：“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马提亚斯要在布莱克伍德跟他汇合。”帕里斯神色堪忧。
“我们可以从侧面包抄，然后借助□□的力量把他们一网打尽。”
“约瑟的地盘在海上，踏上土地就是离了水的鱼群。”
“不妨再找一次克里斯托弗？”
帕里斯对迦勒说：“你前一秒还想把他弄死。”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隐约能听见外面开始刮很大的风，说不定会有暴风雪。但现在下大雪还太早了，我不知道是几月，只好凭经验判断，但纵然如此也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妄加揣测，一如我毫无根据地揣测我所面临的所有事情。迦勒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有人推开大厅的前门走进，身上抖落下雪花，显然我对于天气的揣测得到了印证，只期盼我对于目前处境的想法也能够如我所愿。来人是个士兵：“大人。”
“把门关上先，冷。”娇气的公爵道。
于是士兵走了两步又折回去关门，再次走到帕里斯面前，单膝下跪：“我们俘获了西珀尔。”
紧接着就有人带着一个人进来了。我朝那人看去，觉得相当眼熟，然后想啊想，发现居然是那个卖洋葱的老太。。我感到凌乱，不是为了这群家伙因为抓到一个卖洋葱而自豪，毕竟有理发师的奇妙例子在先——而是当她抬起脸，我难以置信地发现，那张笼罩在阴影中的脸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这是个黄头发的姑娘，面色苍白，两颊瘪了下去，锁骨里头积了黑色的污垢。她执拗地想站起来，但始终无法挣脱强加在两肩上的束缚。
“呼，天呐，看看主给我们送来了什么——”帕里斯笑了，神情愉悦而洋洋得意，眼神钉死在那姑娘身上，搂过身旁的迦勒亲吻他的额头，“我们能从她这里知道不少东西。”
“可她是个女巫。”迦勒声线不稳，极快地瞥向帕里斯，又再次收回目光。
“你们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西珀尔声音嘶哑，听起来能比她的脸老上五十年。姑娘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对明亮的眼珠，警惕地转动着，整个人像只龇牙咧嘴的兔子，无害，却让人难以接近。帕里斯对这样的话毫不在意，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满足的喜悦：“额，可我也没想从你这得到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转向我：
“我只希望我们能够以尽可能和平的方式来达到我们各自的目的。”
我觉得好糟糕哦。
“这样说吧，西珀尔，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本人也十分珍视我们昔日的友情，并且我很想念我亲爱的弟弟——或许我们——不妨你告诉我他的那些小阴谋，我也能尽己所能，让陛下的法律得到些小小的修改。”
帕里斯补上一句：“这对我们都好。”
但很快他的耐心被沉默耗尽：
“迦勒——”
“大人？”
公爵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轻佻：“还是照法律办事吧。我要知道你看见的。”
“如果这是您的愿望。”迦勒答道，却向我投来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迦勒（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