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搁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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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话说出口后，两人陷入了良久的尴尬。即便七濑遥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却仍旧改变不了这糟糕的气氛。虽然这件事是迟早都要说的，但橘真琴从未想过这么早就告诉他，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要说为什么的话……”
橘真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让遥担任部长，这是既定的事情。但是要说到理由的话……橘真琴还没有找到。他也曾考虑过直接告诉遥“现在的你是最适合不过的”，但遥对这一套并不受用，想要轻易地蒙混过去，只能是奢望。
“没有理由吗。”
“的确是这样呢……”
比起含糊其辞，七濑遥会更接受橘真琴的坦白从宽。正因为从小便互相守护着，两个人对彼此都知根知底，所以橘真琴清楚得很，他若不想被讨厌就只能老实交代。
——因为对象是遥呢。
——无论如何，都不想被讨厌……
被遥讨厌这种事情，橘真琴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得透不过起来，比溺在深海里受到各方面的压强还要难受。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要发生！
“不会接受的。”
还在考虑理由的橘真琴被七濑遥的话震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七濑遥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这么果决，一点改变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
“小遥！小真！”
内心满满的疑问就要脱口而出，不远处却传来了叶月渚的呼声，两人的谈话也只能就此中断。叶月渚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气氛，拉起了橘真琴的手臂开心地欢呼着。
“听我说听我说！我在那边发泄了蜜蜂的巢穴呦！有这么大呢！”
说着，叶月渚还故意伸出了双手在空中比划着，煞有其事地向二人介绍着他看到的景象。龙崎怜也追了过来，一脸不解地埋怨着。
“渚！突然干什么啊！”
“呐、呐！怜也看到了吧！那个巨大的蜂巢！对吧对吧！”
龙崎怜还没正式开始抱怨，叶月渚那亢奋的声音就接连响起，待他闹腾了好一会儿龙崎怜才无奈地推推眼镜，接下了他的话。
“是呢，真琴前辈、遥前辈，那个蜂巢的确很大。”
“看吧！连怜都这样说了！一起去看看吧！”
看着叶月渚拉着橘真琴往前拽的架势，龙崎怜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橘真琴有点为难。他瞟了一眼身旁的七濑遥，七濑遥很明显对此没有兴趣。正当橘真琴为去还是不去犹豫不决时，七濑遥一声不吭地起身往回走，留下发愣的橘真琴在原地一动不动。叶月渚见势追了上去，还不忘扑腾着双手大喊“小遥”。龙崎怜也上前一步拍了拍橘真琴的肩头，一言不发地向他点了点头。橘真琴这才笑了起来。
——只是笑得很无力罢了。
“2个星期后就是市大赛，为了赶超鲛柄高校，我的哥哥，最大限度地提升你们的实力，我打算在接下来的……”
橘真琴的家里，松冈江一如既往地尽着经理的义务为大家介绍着她的训练计划，但今天大家似乎都不在状态上，特别心不在焉，她也只好停止演讲。且不提一脸担忧的龙崎怜、好像在盘算着什么的叶月渚和根本不知道已经神游到哪里去了的遥前辈，今天最不对劲的……果然要数真琴前辈了吧？
“真琴前辈、真琴前辈……”
橘真琴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待他回过神时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
“不好意思，稍微走神了。”脸上仍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橘真琴提议道，“不过江是不是神经太过绷紧了？偶尔也游一下泳放松一下如何？”
“说的是！我们去学校的泳池吧！”
“等等——你们！”
无视掉松冈江的反应，叶月渚兴高采烈地准备出发。松冈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解地望向橘真琴。他的视线停在七濑遥的身上，眼里的笑意温柔而平静。本该为能入水而熠熠生辉的七濑遥却不为所动，只是直直地盯着橘真琴，好一会儿，橘真琴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遥，我们也走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七濑遥顺势被带起，两人并肩往门口走去。强健而有力的双手摆动着，手背在相触的那一刻，橘真琴想像往常一样握住他的手，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一侧头，又对上七濑遥那对固执的眸子。
是她的错觉吗？松冈江凝望着两个人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总感觉两个人的相处不太和平，遥前辈显得很不开心，莫非真琴前辈是做了什么惹遥前辈生气的事情吗？
隔着流逝的时间薄膜，松冈江仍能感觉到真琴前辈被拒绝时的苦笑。
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七濑遥出神地凝望着被白云点缀着的另一片天空。原以为冰凉的水可以冷却他烦躁的思绪，可莫名的不安却似海底破土而出的生物直往他心上挠。他想不明白真琴这么做的原因，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从他心底蔓延过来的不安。
——为什么呢？
七濑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没用。
橘真琴注视着七濑遥在水面的浮浮沉沉，在他阖上双眼表情也变得享受的一瞬间，橘真琴那摇摆不定的心也终于定了下来。
“真是的！这么悠哉接下来的比赛可要怎么办啊！”
被强行拉来的松冈江看着他们在水中恣意的模样不由得抱怨。橘真琴抱歉地望向她。
“抱歉呢，总是让小江费心。”
“不要紧的，真琴前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话虽如此，你也很努力了呢。”橘真琴温柔地笑道，随即对泳池中的人吆喝，“明天早上大家都来这里集合吧。也该开始训练了，再这么悠闲下去可不妙呢。”
叶月渚和龙崎怜各应了一声又接着戏耍去了，七濑遥依旧闭着眼随波漂浮着，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关。松冈江正想喊他一声确认一下，却被橘真琴阻止了。
“没关系，他听到了的。不要打扰他。”
不要打扰他享受的时光。
这样体贴的话语在松冈江听来却不知为何有种无奈。
……
“海豚先生看着一动不动的虎鲸先生十分着急，他说：‘不要放弃啊！虎鲸先生！就算你游不动了我也可以驮着你一起游的！’”
“本已经失去一切希望的虎鲸先生又振作了一点，他对着海豚先生摇了摇头。‘不行的，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可以拜托你代替我实现这个梦想么？无论如何，我都想见识岸上的景色。’”
“海豚先生立刻答应了下来。他安置好虎鲸先生后便开始了旅途。承载着虎鲸先生的梦想，海豚先生穿过一片又一片的海域，终于来到了岸边。岸上的景色与海中的景色的确大不相同，满满的都是阳光，暖洋洋的金色让人变得慵懒。”
“海豚先生准备动身回去，可是涨潮退潮的落差太大，待他欣赏完岸上的景色后才发现，他搁浅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大家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惋惜不已。七濑遥的反应并不似其他孩子那般热烈，只是淡淡地回道。
“海豚才没这么轻易搁浅。”
阳光下，橘真琴注视着七濑遥坚定的双眸，眼神中的温柔似水能酿出一缸又一缸的酒。
……
七濑遥从来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也不是会委婉表达自己想法的人。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决定直接与橘真琴挑明。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七濑遥隐隐约约感觉得到橘真琴不安的源头是自己，却又无法确切地表达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扭扭捏捏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他相信只要自己立场坚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少这次请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为此七濑遥特意起了个大早，在水中待了半小时不到就出门了。早晨的阳光有点热乎乎的，在他的衣服上能烧出一个洞。
好热。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因为他是七濑遥，换做正常人也会这么认为的。他站在石阶上往真琴家望去，屋内的灯并没有亮起。七濑遥并不介意。他可以等，因为对方是橘真琴，所以让他等到世界上的水都干涸了也没关系。
但是离集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七濑遥依旧没有等到他。橘真琴是个很守时的人，既然这么久都还没有出现，会不会一早就回学校了呢？
于是七濑遥放弃了等待。
“真琴前辈还没来吗？”
松冈江焦急地问道。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可是橘真琴却迟迟不见踪影。松冈江这时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是没有联系上吗？”
龙崎怜拨打着橘真琴家里的电话，等到的却只是一句又一句的无法接通。
按理说真琴前辈是不会无故缺席的……松冈江再三掂量了一下，作出决定。
“这样吧。你们按照我的计划表来进行训练，我去真琴前辈家……”
“不。我负责去找真琴，你们开始训练吧。”
“但是……”
同样考虑到集训的意义，两人提出了不同的方案。松冈江认为真琴前辈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她不能辜负前辈的心意，因此大家都要好好地完成训练才是。七濑遥显然也考虑到了真琴的心情，然而真琴的不对劲再次让他认识到，要彻底打开真琴心结的，非他莫属。
原本想与七濑遥争辩一番的松冈江在看到那异常冷静的双眸时开始动摇，于是在海洋的注视下她败下阵来。
“我明白了，七濑前辈。那真琴前辈就拜托你了。”
七濑遥颔首。松冈江目送着他离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真是搞不懂男孩子的心思啊……”
“嘛嘛，毕竟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嘛……”
“但是……”
即使面对着叶月渚那张灿烂的笑脸，松冈江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总觉得……会有什么发生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搁浅（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