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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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决断
一下子从荣誉的顶端跌落到耻辱的地狱。安德鲁·杨完全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转变，哪怕对方使用了不怎么光明磊落的言辞狡辩，受过充分的心理承受力训练的他也迅速地从理智上提醒自己不要中了对方的攻心战术，猛的沉如谷底的沉重依然不可避免地打击到了这位忠诚的战士。
哪怕是努力安慰自己对方不过是在巧言诡辩，安德鲁依然清楚地意识到假如自己从这艘船舰上被遣送回帝国军部，连陛下都救不了他。当他离开帝国的时候陛下就曾慎重地告诉他，倘若无法获得最终的胜利甚至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帝国将不会承认他是帝国的军人，从实质上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叛徒。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执迷不悟。”
宫千秋歪着脑袋腼腆地浅笑，可惜怎么看怎么像成了精的狐狸，安德鲁出生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年代，还没有机会踏上地球那个神秘而又古老的人类发源地，如果曾经有机会到古老的深山老林里去逛一逛的话也许就能找到更合适的名词来形容此刻笑得贼兮兮的景虞家主。
“宫先生能给我另一种选择吗？”
“你希望是种什么样的选择呢？”
“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所谓。”
果然是军人中的精英人物，时刻不忘以国家的利益为第一位考量，值得钦佩的特点，也是他的难缠之处。越是坚持信念永不放弃的人物，他越是有兴趣会上一会。至于他背后那位值得他用生命来效忠的皇帝陛下，传闻中的铁血君王，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冷冽到足以令人窒息的气息倒是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刑苏不是什么以仁义治国的君主，从他的一贯风格中不难看出他的本性，尽管皇朝在他的高压统治下保持着表面上的安宁，谁又想得到若干年后无法忍受低气压生活气氛的民众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来。
抛开这些不提，至少以宫千秋的性格是不会欣赏这样一位皇帝的。
问题是不欣赏归不欣赏，站在商人的立场上还是很有必要与那位铁血皇帝见上一面的。或许哪一天“景虞”的触角就会伸向这个在其皇帝统治下生活极为严苛的国家。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轻言付出的结果是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安德鲁，哪怕是再卑劣的人类，都有被尊重生命的权利，不仅仅是人类，所有的生灵同样衣循着神的轨迹，强与弱之间都是平等的。正如我没有权利剥夺你的生命一样，希望你自己也能慎重正视自己。”
安德鲁不得不重新审视“景虞”的家主了。商人都是重利的，很少有人站在客观的角度正视生命的课题。一如军人永远不把生命放在心上一样，往往商人也只把它们作为货品的一种，光从这点来看，宫千秋再端正不过的生命观反倒是他值得另眼相看的难得特点。
“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有如此特殊的见解，您还年轻，也没有上过战场，很难想象能说出生命的感悟。您真的了解生命的价值吗？”
“安德鲁，不要以貌取人，我要比你想象中来得年长得多。”
绝对不是故作神秘，宫千秋相信除了神之外，再不会有人类比他更长命，尽管永生的代价是超乎寻常的沉重，承载着千年岁月的他当之无愧的以人类中的智者自居。
映射进安德鲁眼底的就是历史沉淀之下智慧的集合，他坚信宫千秋决不仅仅是商人那么简单，那人一贯轻松的语气带给他的压力却远远大于陛下严肃的训斥。
“亲爱的老人家，您准备怎么处置我这个可怜的俘虏呢？”
“亲爱的俘虏，老人家我觉得你很喜欢星际海盗这个行业呢！”姓宫的老人家笑得无比亲切和蔼，天晓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安德鲁上下打量，害得人浑身发毛不舒服。
“喜欢当海盗？不不，我相信您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弄错了吗？Alva，你觉得我弄错了吗？”
贼兮兮的余光瞥向身边忠诚不二的大管家，宫某人
Alva从来是毫不迟疑地同意这位老大人新主子的绝对命令的，哪怕他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卫星是围着月亮倒着转的他都会说是。何况千秋打定了主意要整整安德鲁，哪有不全力配合的道理。
“咳嗯，杨先生，家主的意思很明显了，您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癖好而您自己也许没能发觉出来。家主从来以助人为乐，尤其您这样的人才，更会不遗余力地成全您的爱好，请您不必顾忌也不必觉得歉意，相信家主会提供给你最好的帮助。”
损，什么叫瞪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叫坑人不皱眉头，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典型啊。安德鲁怀疑这位管家先生就没有自己的价值标准吗？完全以主人的要求为诉求，根本不计较自己的得失，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不过他的生活有没有意义先不提，要是再不努力自救的话，自己的生活马上就会失去意义咯。
“宫先生，您作为宇内最古老商业家族的实力我是相当清楚的，您要是想谁从世界上消失，只需小小的暗示，连嘴巴都不必张一下。我跟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敢企求您提供帮助，只要您能提供一艘小小的救生艇，我保证不会给您添更多的麻烦。”
“安德鲁真的不需要感受一下真正的海盗生活吗？相信会对你将来的事业生涯有相当大的帮助。”
宫千秋秉承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继续推波助澜，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意。
安德鲁被主仆两人前后夹击步步紧逼，都快有苦说不出了。要不是心底最后的防线始终提醒他作为军人的荣誉不能轻易投降，他早就宣布放弃任他们俩摆步，也省得被宫千秋强大的魄力压得透不过气来。
“宫先生，我是帝国的军人，是终于陛下的军人，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把我交给我朝军方，但是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皇朝背叛陛下的事来。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是你的自由，我也有权决定如何处置自己的生命。”
够有骨气够胆气的家伙，也很冷静。或许不够聪明，看不出自己无非是在戏弄他，一颗坚定不移的忠诚之心却令他保有最后的理智来对抗比他强大数倍的敌人。
“可是背叛你们陛下和你去体验一回海盗生涯又没有关系。你不是发誓要为你的陛下铲除‘红枫盗团’吗？先行适应一下海盗的行事风格不更方便你完成任务？”
逼迫不行改利诱，宫千秋自认当商人当了这么久，老得掉牙却无疑相当有效的手段还是有几下的。跟年轻人玩玩游戏嘛，不记得有多久没放松一下身心了，偶尔放纵一下不为过吧。
“抱歉，我不懂您的意思。”
宫千秋的风格变得太快，安德鲁感觉自己的脑子倒快短路了。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提供一场别开生面并且活灵活现的实习现场供你累积经验，将来你为你的陛下效力起来不就得心应手的多了？”
威胁！这小子绝对没安好心！还以为他有多好心，绕了一个圈子还不是要陷害自己、污蔑帝国军人的名声，没门！
“宫先生，我尊重你是‘景虞世家’的家主才再三谦让，你却百般刁难我。被你看破我的身份，大不了赔上我一条命而已。你想拿我来作文章对皇朝不利纯粹妄想。要是你继续逼迫我，我也只有一死以维护帝国军人的尊严！”
嘿嘿，恼羞成怒了。好可爱的小孩子啊。明明一副死硬派的军人作风，却单纯得可爱。他也不想想刚才的状况到底是谁比较有利，自己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却有一支小型舰队的实力可以把自己完全歼灭在这片领空之内，只有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他的身份之迷不就守住了吗？
这家伙被气得半死都快走投无路了也没试图花言巧语先骗过自己再下达歼灭的命令，可见他还是个相当善良的家伙，皇朝帝国军什么时候培养出如此可爱的精英军人了？还是刑苏最近几年开始修身养性，连带的手下的士兵们都吃素了。也罢，安德鲁的确单纯得少见，除了任务需要之外从没动过擅杀无辜的念头，就破例放过他一次好了。
“算啦，我对你这型的老实人没兴趣。”
“宫先生？”
“主人的意思是他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Alva管家及时准确地把主人的言简意赅加以补充，一搭一挡出奇的默契。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皇朝帝国军直属皇帝护卫队第三小队副队长安德鲁·杨，你现在完全有权选择你的归属。主人的舰队上配备有专用小艇让你独自登陆，或者你需要主人的帮助来隐瞒一些什么信息的话，相信主人也不会吝啬。”
宫千秋依然似笑非笑地睨着安德鲁，就像老鹰盘旋在半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即将成为他的午餐的小兔子。被他如此“热切”地关注着的安德鲁早就心慌得一塌糊涂，何去何从的挣扎在他内心激烈交战着，究竟该怎么做……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呢！
“乖孩子，好好考虑吧。”
是啊，去哪儿呢？
红枫盗团是肯定去不了了，那群海盗不会容得下一个身份可疑的人——从没有见识过如此诡异事件发生的海盗们只会把他当作奸细处置！跟宫千秋走？不，那是叛国的罪名，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背上如此不名誉的罪名！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回皇朝，肯定会被军法处置的，皇帝陛下也理所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副队长站出来为他分辨——毕竟将来还要再想办法消灭掉红枫盗团，陛下不会为了他而打草惊蛇。
该怎么办呢？
可怜的孩子犹豫不决的样子令人怜悯呢，可惜，每个人的人生之路都必须自己来走。别人只有提供参考而没有替他决定的权利，一旦决定了，哪怕付出再重的代价也绝对不要后悔。
阴晴不定的脸变换了好几种表情，Alva留心了一下时间，整整半个小时，安德鲁只是一言不发愣坐着，方才坚定的眼中闪动着徘徊不定的暗淡，唉，千秋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明明完全有能力帮助这孩子度过难关甚至可以做到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他却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他所谓的提供帮助也仅仅是提供一个交通工具——或许会是通向不幸的交通工具，苦涩的果实仍旧丢给孩子独自承担。
千秋……真的相当的称职，该赞扬他或是斥责他的冷血呢？
“我决定了，我要回去！回到陛下身边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