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乐》眉飞色与舞

14、第十四章 龙神峡谷

　　一清早起来，身边的无涯早已没了踪影，将阻挡阳光的窗帘拉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窗外的塔尔托斯人早早起来忙碌，看着这景象，感觉很温馨。
　　推开门走出去，梵妮正在擦拭楼梯上的扶手，见我出来，连忙向我问好：“早上好，您的其他两位同伴在外面闲逛，您的早餐在桌子上。”
　　我微笑点头，走下楼梯，在餐桌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块三明治，啃咬起来。
　　真的是有很多年没有听到除艾达以外的人向我问好了。
　　我吃掉最后一块三明治，半瘫在桌子上。
　　隐约感觉耳边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无涯正低头看着我。
　　“昨晚睡得怎么样？”无涯问。
　　“啊……很好。”
　　“他当然好了，和王一起睡，梦里都得捞金子了吧！”君亦这个时候也不放过我。
　　无涯在我对面坐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盘子，问：“吃完了？”
　　我点头。
　　“那好。”无涯看向走过来的梵妮，“可以出发了吗？”
　　梵妮一笑：“嗯，当然。”
　　跟随着梵妮，绕过一个个村落和小山，偶尔歇息，无涯靠树而站，君亦为了阻止我和无涯说话使尽了浑身解数，但当无涯和我说话的时候君亦只能干瞪眼。
　　慢慢的我发现，这其实也是这次旅行中不可多得的乐趣，虽然有时君亦会用各种挖苦的语言讽刺我，但有时他的举动却会让我在心中暗笑。
　　也许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不是表面尊敬心里讨厌，而是讨厌就说讨厌。
　　走了差不多一上午，我们才到达梵妮口中的峡谷。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峡谷有多壮观浑雄，简直就像是自然界赐予塔尔托斯的重礼，不断有水柱从峭壁中流出，直直喷入底部蜿蜒流动的河，岩壁上长满了枝繁叶茂的植物，让人叹为观止。
　　“这里就是就是塔尔托斯中人称龙神峡谷的峡谷，因从上向下看，流动的河水宛如一条飞翔的巨龙而得名。”梵妮说道。
　　我不由感叹，如此壮观的峡谷配如此高大的名字确实很符。
　　梵妮指了指在峡谷入口两侧站着的几个人：“他们是峡谷的守卫，也是领主的部下，我们女子是进不去的，所以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无涯头轻点：“谢谢了，梵妮小姐。”
　　“不……没关系。”梵妮脸微红，“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我的弟弟……”
　　梵妮的话没有说完，但我们都领会到了，无涯只是看了她一会，没有回答，我是能够理解无涯的，我们谁都无法对她做出百分百的承诺，既然无法肯定可以办到，倒不如选择沉默，尽力而为。
　　一开始的失望总比看到了希望又濒临绝望好得多。
　　梵妮好像也知道我们的难处，也没再说了，只是对我们鞠了一躬。
　　无涯率先走在前面，我也被君亦拽着跟上无涯。
　　走到入口处时，那几个侍卫将刀枪一档，说道：“站住！什么人！”
　　“应领主号召来峡谷劳动。”无涯说。
　　“请出示证明！”
　　无涯眉一挑，瞅了眼君亦，君亦咧了一下嘴，上前一步说：“各位大哥，证明刚刚不是都给你们看过了……”
　　侍卫突然恍然大悟，改口道：“是啊，都看过了，那你们进去吧。”
　　无涯浅笑着走了进去，君亦看着那几个侍卫十分得意。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君亦一定用了魅惑术，我倒不怎么介意，只要能进去就行了。
　　走进峡谷，黑漆漆的通道只有石壁上的几盏蜡烛照着亮光，不断有石柱向下滴着水滴，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亮光。
　　走到通道的尽头，我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刚刚习惯黑暗的双眼马上又触及到阳光，不适感立即涌来，当双眼适应了光明后，我才慢慢将手放下，此刻在我面前的场景让我大跌眼镜。
　　这里聚集了成千上百的青壮年男子，衣衫褴褛，全身都脏兮兮的，在烈日下拼命挥舞着斧子，汗大滴大滴的从身上滚落，脸上带有着怨恨，而旁边负责监督的侍卫则不断的破口大骂，严厉的指责，那些男子也只得马不停蹄的干活，不得休息，甚至连喝一口水都要被踹一脚，还有一些男子则拼命的向侍卫磕头，求饶，侍卫却好像视而不见，依旧大骂着，将他们拖下去棒打，有的则就地斩杀。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与汗水的味道，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水顺着缝隙流动，我不禁干呕起来，我并非不知道人性的黑暗面，但知道与亲眼所见是两码事，这里不是我所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没有和我一样安定的生活，我仿佛看到了一万年前被魔族压迫的人类。
　　我捂着嘴，僵硬的转头去看无涯，无涯面无表情，既没有表现出厌恶，也没有表现出新奇，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如超然三界之外，所有的杀戮、怨恨、欢乐皆与他无关。
　　“你们是什么人！在那里干什么！”一个侍卫发现了我们，向我们大吼，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扫向了我们这里。
　　君亦上前一步，笑道：“这位先生，我们是来替领主办事的。”
　　侍卫手托下巴，打量了我们一会：“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塔尔托斯的人。”
　　君亦微笑道：“我们只是来替领主办事的。”
　　“那好，你们跟我来，正好这里缺人手。”侍卫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
　　君亦用眼神无声询问无涯，无涯眼睛眯了眯，点了一下头。
　　我们跟着侍卫走，眼前的场景惨不忍睹，我不想去看，索性闭上眼，但耳边还能陆续传来人的哀求声与殴打声，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颤栗。
　　照这样下去，无涯是打算先打入敌人内部获取情报再出击了。
　　“穿上这个！”侍卫在一个满是枯草和尸体的地方停下，丢给我们一堆破衣裳。
　　我忍着尸臭带来的反胃，为难的看着手里满是窟窿和补丁的粗衣，再看看地上横躺着的□□的尸体，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衣服竟是从已死的人们尸体上扒下来的！
　　“我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少爷，既然被领主带到了这里，就别想过以前的清闲日子，到了这里，你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而我就是使役你们的主人，只有听话的畜生才能讨主人喜欢，好好的认清这一点，然后穿上赏赐你们的衣服，好好的干活！”侍卫说完就走。
　　正当我以为真要穿上这衣服去干活时，君亦就冲了上去，下一秒冷冰冰的短剑就横在侍卫温暖的脖颈上。
　　侍卫被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的无法形容，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什、什、什么人？！”
　　君亦狡黠的一笑，眼中却露出冷光，受伤的断剑更接近脖颈几分。
　　“什么人？您记性真是不好啊，说过了，我们是来替领主收拾烂摊子的！”
　　还未等那人再有反应，君亦就松开了挟持着他的手，侍卫重重的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睛似在告诉别人他死时的恐慌，君亦笑得鬼魅，将带血的短剑用舌头舔干净，黑色的双眼已然变成骇人的红。
　　我咽了咽唾沫，双拳攥紧，此时的君亦让我觉得如此陌生，陌生到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他。
　　君亦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我只能看着，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在我耳边吐气，低低的对我说：“怎么了，安西尔，你不会是怕了吧？这就是魔族的本性啊，你们神族不都是见怪不怪了吗？”
　　我一把将他推开，拼了命的向外跑，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君亦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