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九暴同人）九尽》天鞘晨曦

2、壹-醒

　　吾是谁。

　　这是他的意识从混沌中清醒后的第一个疑问。

　　吾是...

　　记忆如同被剪切过的旧胶片，脑海里连贯不起的凌乱画面无声闪过。

　　阴霾的天色逼仄沉重，诡绿劲气掀起飞沙走石，和着带有腥味的湿润空气形成肮脏雾霾。几丝隐匿期间不详腥锈气息，让他有着奇异熟悉之感。

　　“呵...九千胜大人...”半带沙哑的低吟透出莫名尖锐，声入耳后便浸透心间，一种被幼崽嫩爪磨蹭的骚痒感自心口扩散开，最终附骨蚀魂。

　　吾是九千胜。

　　当这丝念头被他认定为事实时，浑噩的神智与迟钝的大脑，那黑幕遮盖下的记忆，如极光破夜般有了灵丝涌现。

　　脑海中飞速闪现的过往画面开始拥有色彩，一个个似曾相识的脸孔，在场景推进变换中，成为他生命中真实的存在。

　　“...呃...！！”

　　猝不及防间，突至的撕裂剧痛由双耳根部窜起，瞬时贯穿整个身躯。

　　一般而言，痛到极致时身体会因自我保护机制使人昏厥，以避免直接面对过大的冲击。但痛觉却不容他逃避，随着流失造成的虚弱感降临，各种其他负面情感也蜂拥而至。宛如凌迟一般的痛楚渐渐挤进原本的心魂，碾压绞碎成残滓沫渣后又重新攥紧成型。

　　“哈哈..哈哈哈哈！”遥远处响起一阵笑声，笑声中有着扭曲到几近难以分辨的悲意：“九千胜是吾的，生是吾的，死也是吾的!”

　　脑中渐起的蜂鸣声步步拉紧，当意识被折磨到极限即将崩溃时，却是身上突然一轻，某些不堪重负的东西正化为尘埃。

　　再醒时已弦月高挂。

　　如镰似钩的月型映入眼中，他呆愣了几秒翻身而起，身下是一片挂有凉露的杂草。

　　“这是..吾已脱困？”站起掸落白衣上的草屑，他反手一扬握住白折扇，轻敲略感不适的脑部：“不知这阵法到底困了吾多久，居然使吾头脑浑噩到稍作思考就一阵钝痛。”

　　“先离开此地，回往...怪哉，为何吾记不起住所之名？”踏露前行的步伐因此停顿，他凝神细思，才觉察到事情并非自己所猜测那般：“方才以为吾是意外步入阵法被困，但此时细想，恐怕并非如此。”

　　微风摇过暗绿密集的树枝，高处枝桠投下昏暗柔和的影，映在仰视之人脸上，也隐去此刻神情，唯见愈加幽冷的白发与那对翠色黯淡几分的绮罗耳。

　　嗤笑一声，他持扇敲击一手掌心感叹道：“有趣，有趣。吾竟只记得自己之名玉千胜，刚自从囹圄脱身，及些许零散生活细节。”

　　负手原地踱步几回，玉千胜似豁然开朗：“也罢，失了那往昔，不知为何反觉舒心。既然如此，便慢慢寻些能让吾有熟悉之感的人事物，不如...就从那忘记名字的美酒开始。”地上草叶细枝被白靴碾过，几吸间人影已走远。

　　同时间，某处一口阴暗井内，影影倬倬可见有道人影靠于井壁小憩。由于投进的月光过于珍贵，分不出本色的浓重长袍与其投影几乎融为一体，大片深紫近黑的色彩，倒是把这人腰间一缕泛着微弱反光的银线沉得分外显眼。随衣褶起伏蔓延的银线下端，一对被缠绕紧实的翠绿绮罗异耳正无声化作细尘。

　　暴雨心奴被一阵罕见的心悸所惊醒，这种因心脏猛然收缩造成怔仲晃神，在他幼年换心后几乎再也没有感受过。

　　习惯性的去抚摸那对作为掠夺战利品，同时也是精神寄托的绮罗耳，入手的碎末粉尘让他一愣，一种冰冷的不详之感由心中升起。

　　小心翼翼的翻起衣褶，细银链旁是一小撮灰白的粉尘。

　　缓缓握起那一小捧细尘，他发出一声低笑，手指也越握越紧，骨骼被压迫的发出咯吱声。

　　“呵...”埋没在阴影中的脸孔看不清表情，一滴透明的液体印上衣袍，却因衣料本就一色深黑，连晕染开的水迹都无法看到。

　　下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幽绿的冲击气劲毫无征兆的在井中爆开，身前矮桌与桌上物品被气劲瞬间绞成碎片，井壁震的嗡嗡做响，封住井口的链锁却巍然不动。

　　扭曲的红色能量溢出体外，与外放的幽绿气劲争相炸开，暴雨心奴唇角流下一抹浓艳血红，暗藏疯狂的声音在井中层层回荡：“祆撒大神啊，你是在为心奴哭泣吗？”

　　眼前似浮现了那副看过无数次的食火吞眼图腾，一股股涌起的火焰烧灼全身，确是冰冷入骨。

　　“呃...哈哈...”抽搐着抱住头颅，体内肆蹿的力量仿佛即将破体而出，亢奋的狂热、雨水的冰冷，被剥夺的愤恨、被赋予的伤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暴雨心奴终是一口浓红喷出，随即身躯摇晃几下，慢慢瘫软滑落在地。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