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为复浮生是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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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到此处之后，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以至于第二天天光泛白的时候她才醒来。
卫青此时就和衣睡在她身边，案上的灯火已经熄灭，竹简却还在卫青手中，看来是半夜实在困倦才倒下睡着的。
云舒悄悄起身，将他手里的书卷轻轻取下，此时不过刚刚天际发白，距离大家正式起床还有点时间，她便不想打搅他的睡眠。将被子给他盖上，将竹简一一收拾好，她便起身洗漱。
卫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在营中的时候他从未这么晚起来过，不过还好还好，这几天自己休沐。看来晚上确实不能熬得太晚。
云舒早已不在身边，被子却盖在了自己身上，不知又做什么去了。
他坐起身，见榻边安放这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拿起来却见下面放着一个酒囊 ，衣物都被酒囊之中的热水温得暖融融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这些温热的衣裳穿在身上，竟觉得心都是暖的。
“哟！这么早就醒了？妾还以为夫君还会在睡一刻呢！”
云舒在这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水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条苍白的臂膀。
“快些洗脸吧，早饭妾做了点汤饼，一会儿去尝尝？”
“长姐，母亲都起了么？”卫青站起身，就这云舒端来的水盆里的温水洗脸，云舒则给他将衣襟都收拾整齐。
“长姐说是要去陈府瞧瞧去病，早早就去了，母亲也是刚刚起身，妾伺候母亲梳洗完了，这才过来的。”
“去病怎么了？”
“夫君这就不懂了吧！去病那么招人疼，没事儿还不许长姐去探望？”
卫青嘿嘿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任凭云舒将他拉到镜前，把头发解散，梳子沾了温水，仔细得全部梳理整齐，这才将头发束起。
卫青看着镜中的模样，称赞到：“确实比我以前梳的齐整许多！”
云舒露出了骄傲的神色，“那是当然，既然成了家，还让夫君如从前那样事事亲力亲为，那还要妾何用？”
二人说笑间收拾妥当，又去拜见了卫妈妈，用过早餐之后，卫青出去跑马去了，家里就只有云舒陪着卫妈妈。
卫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行，总是窝在屋子里，云舒便在院子里藤萝架下铺上苇席，再垫上几条薄毯，小心的扶着卫妈妈从屋里出来“母亲且请院子里坐坐，儿媳好给母亲将被褥换洗了，顺便把褥子放在阳光下晒一晒，晚上您睡觉也舒服些！”
卫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啊好啊我都多久没有出来走动过了，人老了，身子啊容易疲累，这走不了几步就不行了”
云舒小心的扶着她在苇席上坐下，“天要凉了，这苇席不能久坐，儿媳给您换好被褥，您要是愿意回屋里，儿媳就扶您回去，您要是愿意留在这儿啊，就给您再垫点褥子，免得着凉。我离得不远，您要有什么不舒服，喊我就行了！”
卫妈妈连连点头，云舒便进屋去换被褥，担心老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会不舒服，麻利得换下要洗的东西，就抱着被褥又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藤萝架不远处有两棵老树，云舒用绳子结在两棵树之间，将被褥晾晒在绳子上，用藤条轻轻的拍打。
“给阿青说下你这门亲事真是没有错啊！这上上下下都收拾得挺好的。老婆子我也享福了！”此时将到午间，阳光透过藤萝的叶片落下来，斑斑驳驳得洒在卫妈妈的身上。
“母亲这是哪里话，儿媳侍候母亲也是应该，再说为人妻妾不就是要将家里的事情都收拾妥当，少让夫君烦心嘛！夫君将来是会成气的人物，妾将这家里收拾好了，也不给他丢脸不是！”云舒柔声应到
“我倒是不指望阿青大富大贵，咱也不是那个命，我就指望着这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和和美美的，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云舒听卫妈妈这么一说，心中觉得果然卫家人淡定柔和是有基因遗传的，可这一辈子不争不抢的一家人巫蛊之祸到底是没能逃过
她心中正有所想，却听得门前传来了有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却是卫少儿和卫君孺抱着霍去病回来了。
卫少儿新勾搭上了陈掌，住在陈府，两人虽不曾明媒正娶，感情却还挺好，有时候也会抱着霍去病回娘家来。
“母亲！来去病！去叫外婆！”卫少儿将霍去病放下来，小孩儿已经将有两岁了，生得十分可爱，摇摇晃晃得跑到卫妈妈更前，娇声唤着外婆。卫妈妈将他揽进怀里，亲热得不行。
“大姐二姐都回来了啊！”云舒停下手里的活，拉着两位姐姐在苇席上坐下。
“是啊！今天没什么事，得空了就和大姐回来瞧瞧！怎么不见阿青啊！这刚成了个家，人就没影儿了？”为少儿环视四周，没看见卫青便问云舒。
“他出去跑马去了，午饭时候会回来的。”云舒端来茶点，给两位姐姐都倒了茶。
“你也别总瞧着别人，阿青现在在宫中供职了，又娶了云舒，算是不错了，你呢？陈家，到底要不要娶你进门？”卫妈妈逗着怀里的霍去病，心中却为二女儿的未来感到担忧，之前的霍中孺也是爱得柔情蜜意，这不，还不是撇下这这孤儿寡母。
她自己更是不用说，卫青的生父当年也是曾让她伤透了心。
“母亲！”卫君孺见为少儿尴尬便想要劝卫妈妈不要再提，却没想到卫妈妈少见的不愿回避这个问题。
“你也是！这都多大了还不曾许个人家，挑三拣四的，你还想入宫做凤凰不成？也不瞧瞧你三妹现在什么状况，这都快要一年了！音信全无啊！老婆子我没几天好活了，你们几个是要我死了都闭不上眼啊！！”卫妈妈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落下泪来。云舒见情况不妙便上前将有些搞不清状况的霍去病抱过来，道“母亲要宽心啊！儿媳家里有句话，强扭的瓜不甜，迟来的才是金贵呢！母亲与人和善，几个姐姐也都温柔贤淑，何愁没有好婆家，母亲大可宽心啊！“
卫妈妈不是个嘴厉的，她心中担忧，但却也不愿强逼儿女，“云舒啊，扶我回屋吧”
云舒起身搀扶，送卫妈妈回到屋中，回来的时候，却见霍去病不知闹什么脾气，自己坐在一边，不愿去卫少儿身边。
“去病这是怎么了？娘亲唤你也不应，待会儿舅妈可要告诉你舅舅，以后可不带你出去玩儿了啊！
云舒知道他向来最亲近卫青，便搬出卫青来吓唬他，小家伙果然上当，皱着小脸儿，伸着双手抱住了云舒的双腿，竟然开始大哭起来。
云舒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却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强烈，立刻弯下腰将霍去病抱在怀里安慰，又问一边也有生气的卫少儿“二这是怎么了？去病淘气，你打他了么？”
“哪里！你就瞧那臭小子装吧！卫少儿之前就因卫卫妈妈追问有些委屈，这下才显得有些气愤。
“云舒你不知道，刚刚你二姐想唤去病过来给他擦擦鼻涕，可臭小子死活不愿意过来，犟得不行！”卫君孺道。
霍去病趴在云舒肩头哭得十分伤心，鼻涕眼泪全擦在云舒的衣裳上，小手死死得搂着云舒的脖子，脸都涨红了。
“母亲身体越来越有些不好，人也上了年纪，胡思乱想的，姐姐们不要往心里去才好”她轻轻的拨开霍去病的手，拿出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涕泪。
“弟妹哪里话，我自然晓得母亲心中担忧，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陈家和我们家相差太多了，我也想要人家取我过门，可横竖我不能抛弃去病吧？他们家又不太待见去病，父母长辈对我的出身也有些不满姐姐我也烦不胜烦啊”
卫少儿如此一说，云舒才有些了然霍去病这么委屈的原因。
“他们可是虐待去病了？”
“虐待到不至于，好歹也是世家。只是去病年幼，总当陈掌是他父亲，陈掌到不曾说不喜欢他，只是没有关爱是肯定的”卫少儿说起儿子，心中也十分为难委屈，拾起衣袖拭泪。
小孩子虽然小，可却心智清明，他们其实对你的情绪十分敏感，霍去病将陈掌当做父亲，陈掌却不愿与他亲近，在孩子心中自然是个阴影。云舒作为现代人，更加知道这样的事情的危害，她拍着去病的背，哄那孩子平静下来，又对卫少儿到“二姐现在还不曾进的陈家门，地位多有尴尬，带着去病确实不太方便，不如留在这里吧！我与夫君还不曾有孩子，家里正少个热闹人儿！将来二姐得以正名了，再来接去病去不是挺好？”
“唉！这样最好了！母亲十分喜欢去病，去病留在家里也好逗得母亲开心啊！”
卫君孺也十分赞同，脸上都亮了许多。
“可这你和阿青才刚刚新婚，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好丢个包袱给你们？”
卫少儿觉得不妥，有些犹疑。
“二姐这才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帮自己人要去帮谁？去病在这里你就放一万个心，哪天想了，随时都可以来看啊！”
“是啊！你就不要犹豫了！”卫君孺帮腔到
卫少儿到底是霍去病的生母，犹豫了好久，临走的时候才算同意将霍去病留下。
卫君孺送走卫少儿之后便帮着云舒做好了午饭，之后又去了卫妈妈屋里，陪伴母亲。
所以，卫青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云舒抱着霍去病在院子里玩儿手鞠。
“唉？二姐来了吗？”
“来过，已经回去了，大姐在屋里陪着母亲，午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夫君回来开饭了！”云舒本来就十分喜欢小孩子，在加上霍去病确实招人喜爱，和卫青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舅舅！舅舅！！”霍去病一见卫青回来了，立刻就扭着身子挣开云舒，跑到卫青身前，要卫青抱他。
卫青弯下腰将他抱起来，往高处抛起来，又稳稳得接到手里，惹得霍去病笑个不停。
“二姐回去了，怎么没带去病啊？”卫青一面逗着霍去病，一面问云舒。
“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呢，二姐现在在陈家还没有什么地位，带着去病这有许多不方便，妾就擅自做主，让她把去病留在家里了。”云舒答到。
卫青听她这么一说，心中自然明白，他自己幼年也曾呆在郑家，那样的滋味如何能再让去病忍受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对云舒道“可是我明日便要回营中，这些时日陛下喜欢去上林苑彻夜狩猎，我这一去，下次休沐说不定不能按时回来，家里还有老母亲要你照顾，现在在加上去病，多辛苦你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不是还有长姐么？妾闲在家中，不做这些岂不是要闲的发霉了？”云舒笑道，她自知不是什么神机妙算的人物，自己知道的历史又不能泄露太多，她帮不了卫青许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他能专心为国罢了。
“舅舅！吃饭！吃饭！”霍去病见他二人一直在说话，便拉着卫青的衣襟，催促着要去吃饭。二人这才发觉就忙着说事儿到耽误了午饭，卫青将霍去病架在肩膀上，笑道“去病怕高么？舅舅可要跑了！”
“不怕不怕！！”霍去病咯咯咯的笑着，卫青一只手护着他，缓步跑了起来，甥舅二人的笑声都惊飞了屋檐上的小鸟。云舒跟在后面，直喊卫青慢点，唯恐摔了霍去病。霍去病到是个不怕事的，一直兴奋得不行，吃饭的时候也一直粘着卫青，云舒喂他，他就直往卫青怀里躲，两只刚刚抓过鸡肉的小手抹得卫青的衣襟上全是些油渍口水。
卫青见云舒拿他没有办法，便接过了云舒手里的饭碗，对云舒道“你回去吃饭吧，老和他这么闹，他更是没边儿了，你自己都没吃几口饭呢，我喂吧。”
云舒叹了口气，觉得这霍去病还真不愧是一代战神，这才还没两岁就这么难伺候，要是没卫青镇着，这小祖宗还不翻了天。
此时还是个人分餐而食，卫妈妈做在上座，卫君孺居左，卫青在右，云舒就坐在卫青身边，每个人身前都有几案，各自的饭菜都在各自身前。
云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卫青接过喂饭的重任之后，霍去病倒是老实了不少，规规矩矩的在卫青身边做好，卫青喂他一口，他也是乖乖张嘴，哪里像云舒喂的时候那么不配合。
“这去病啊，就是阿青才拿的住他，看来不留在家里都不行啊！”卫君孺笑道。
卫妈妈瞧着云舒又看看卫青，脸上也是笑容满面“阿青啊！你和云舒什么时候能让老身抱上孙子啊？”
这句话一说，卫青和云舒都倍感尴尬，二人都还未满十七岁，按现在来说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
“舅舅舅舅”霍去病虽然已经会说些话了，可是口齿还有些不清，此时便是这含着口水的话给二人解了围“舅舅要打匈奴打匈奴去！！”
他这话一出口，在座的都是一惊，尤其是云舒，这将来说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名言的天才将领，竟然这么小就存了打匈奴的念头？！
“哎呀！定是在陈家的时候听谁说起过匈奴的事情，这孩子！别的不记，这个倒上了心。”卫君孺也曾去过陈家几次，曾经也曾听闻陈掌说起过匈奴的事情，现在从霍去病口中说出来，只觉得好笑。
“好！去病好志向！要想打匈奴可不能是这么个留着口水的将军，去病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好身体，才能去打匈奴啊！”在卫青心中，保家卫国驱逐匈奴是一个隐秘的愿望，虽然隐秘却有十分强烈，这也是他自进了建章骑营之后一直文武兼修不曾懈怠的动力来源。此时霍去病如此直接的说出来，他如何能不高兴，笑声朗朗，竟是少见的恣意。
云舒见他如此，心中也是十分动容，他起点比任何人都差了许多，史书工笔都说他不败是由天幸。可她现在却很清楚，没有什么机会是给稀松平常的人的，没有什么成功是随便而来。
卫青研习兵法，新婚之夜都不曾懈怠，更不要说在军营之中。她晨起给他收拾那些兵书韬略，看起来只觉得晦涩难懂，可他呢？何曾有人给他请过一个师傅？他不过是奴隶出身，什么启蒙教育更是没有。
全要靠自己努力啊！这使云舒更加深切的体会到那句歌词“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为复浮生是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