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博弈》山楂锅盔

68、白球的诅咒-21

　　“我们那一代被称为最弱世代，新队伍成立时被认为是根本打不进甲子园的队伍，秋天都大会3回战就输了，我们可是王者明星，这种成绩是学校的耻辱，斋藤监督受到校方的压力，对我们很严厉，那个时候真是地狱一样的训练啊。我一开始和大家一样，很恐惧斋藤监督。

　　“事情的转折是在二年级冬天。我的肩膀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康复，队里竞争激烈，打球是不可能的事了，那个冬天我很消沉，还动了退部的念头。棒球部有八十多个部员，斋藤监督却注意到不起眼的我，他问我要不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即使不能站在球场，也可以以别的方式支持队伍。他非常耐心地鼓励我，让我打起精神，所以我决定以经理的身份帮助大家，让大家能够心无旁贷地训练。

　　“后来，斋藤监督似乎发觉自己给我们的压力太大，经常和我们谈心，像一个慈祥的爷爷一样。他……虽然很可怕，但也有温柔的一面。这一代是最弱的队伍，也是最团结的队伍。春天的都大会虽然只打到四强，但是我们都相信，如果继续努力的话，说不定能打进甲子园。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梦想破灭了。”

　　听着岩下的叙述，明智怅然道：“如果没有那起舆论……”

　　“夏天输球之后，斋藤监督一直安慰我们说‘没事的’，还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责任。”岩下泪如泉涌，他胡乱地擦着眼泪，哽咽着说，“我……不能原谅那些人。虽然我们都很弱，留下很多遗憾，但是能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努力为甲子园奋斗，真是太好了。”

　　明智说：“是吉冈串通了江越和加藤，制造了那起新闻。”

　　岩下说：“我这些年一直在调查，知道江越和加藤在业界的风评非常差，曾经含蓄地炫耀过他们搞出过大新闻。今年夏天打进16强之后，那两人到学校采访，经常旁敲侧击，似乎是想挖黑料，我怀疑他们是当年那起事件的始作俑者。直到半决赛，我在球场外面偶然看见吉冈，吉冈正和那两人说话，那两人对他的态度是不耐烦又惧怕，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我联系吉冈，想搞清楚当年的事他有没有参与。吉冈爽快地承认了，还大言不惭地诋毁斋藤监督，毫无悔意，明明害死了人，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啊！我没忍住就拿球棒打了他，谁知道他竟然死了！”

　　明智说：“如果那时候收手，还来得及。”

　　岩下说：“反正死一个也是死，死三个也是死，索性做下去，还能让高中棒球干净一些，这样我也没有遗憾了。”

　　“真的没有遗憾吗？”明智不认同地说，“对于不动商业高中棒球部来说，难道不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吗？”

　　岩下自嘲地笑笑，眼里不再有光，他说：“您把我带到这里，是不想在他们面前逮捕我吧，谢谢您的体贴，我认输了。”

　　明智从兜里拿出手铐，铐上岩下的双手，和高远一起带他出球场。球场外多了几辆警车，警笛呜呜地叫着。

　　“岩酱！”

　　远远地传来许多呼喊声，岩下转头一看，只见棒球部的部员正朝这边跑过来，二十个人整整齐齐。

　　“你们……”岩下吃惊得不能自已。

　　明智也惊讶地说：“你们怎么会来？”

　　队长绪方说：“我们看到岩酱和明智先生离开宾馆，就跟过来了。”

　　王牌投手濑户指着岩下的手铐，嚷嚷道：“岩酱这是怎么回事？”

　　花泽猜到真相，捂嘴惊呼：“该不会那三个人是……”

　　部员们面面相觑，在同伴们的眼中看到了真相，也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自己。虽然做了保密工作，但是杀人案的事情已经在棒球部内传开，他们无法相信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最亲近的师长是罪不可赦的杀人凶手，明明他是那么的和蔼，那么的温柔……

　　岩下望着一张张纯真的脸孔，心底突然涌上巨大的懊悔和悲伤。这一幕击碎了他的自信，他的傲慢。他们是自己精心呵护的花朵，不应该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么黑暗的一面。

　　岩下的眼眶红了，有泪水在里面打转。他戴着手铐，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对不起，大家。我……没有办法带你们去甲子园了。”

　　“岩下，真的是你做的？”

　　浑厚的男声出现的时候，人群被拨开，堀部走到岩下面前，神情十分严肃。

　　牧野跟在堀部后面，一双大眼睛里浸满水，难过而受伤地望着他。

　　“阳菜前辈，堀部先生。”岩下嗫喏地说，“对不起，我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好好赎罪吧。”堀部没有责怪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人生的历练。”

　　岩下点点头，轻轻道了声谢，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部员最后一眼，低下头颅，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警车。

　　警察体贴地为他开了车窗，但他心中有愧，不敢去看他们。他只想把自己埋在泥土中，逃避那些不体面的离别。

　　警车发动，岩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可以了吧，他想。

　　“岩酱，我们等你回来，再带领不动商业进一次甲子园吧！”

　　车窗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岩下猝然回头，看见部员们追着他的车，流着泪朝他挥手，然而车越开越快，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在部员们看不到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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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和高远开着警车跟在后面，押送岩下到警局。在高远停稳，准备下车的时候，明智握住了他放在方向盘的手。

　　高远用眼神询问他，明智说：“案件解决了，你也要走了吧。”

　　高远奇道：“你想逮捕我？”

　　“不行吗？”

　　高远嗤之以鼻：“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看守所关得住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不必担心，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高远说，“我答应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做，我不打算违背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