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3 照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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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有人敲门，应门的总是会问，你找谁，这女人倒好，丝毫不在意自己找的是谁，只问她，她是谁。年轻女人愣了几秒，指了指对面说道：“我是对门的邻居。”
声音清脆却带着难以觉察的冷意，让关世云想到碎冰。邻居？是那个中国好邻居。雷莛雨肺炎发烧的时候，是她的邻居将她送到医院，不但开了后门还先垫付了住院费。只是身为邻居，这个时间来敲门似乎并不那么合适，而且方才她看到那女人脸上转瞬即逝的不满和失望。
还真是古怪。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叫了声王小姐。
年轻女人纠正她，她姓汪。汪和王，发音极为相近，想来当时情急之下，阿姨听错了。“上次送……雷小姐去医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看到灯亮着，以为她回来了就想过来打个招呼。一时没留意已经这样晚了，打扰你们真是很抱歉。”年轻女人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和歉意后道：“那我先过去了，晚安，关医生。”
自己的名号被陌生人叫出，关世云有些诧异，她不记得自己和这位汪小姐曾有过交集，但汪小姐看她的眼神却并不陌生。显然对方知道自己，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时间会在这里。
有趣的是开门的瞬间对方有着一丝期待，但在看到她时即刻消失。
那么这位芳龄不顾自身的倦意，这么晚了还来找那一根筋，是为了什么呢？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问人讨医药费。
“你欠邻居很多钱吗？”关世云推一推摊在床上几乎要睡着的雷莛雨。
雷莛雨迷迷糊糊地答：“玫卿说已经帮我还了。我也不欠玫卿钱，她说反正我不在市内用不着车子，顺便帮我把雅宁的车子也卖了，明天要去问她借车看雅宁，唔……明天要看雅宁。”
重复把“明天要看雅宁”念叨了好几遍，雷莛雨才闭了嘴沉沉睡去。关世云在黑暗里重重地弹了弹她的脸，暗骂一声，“傻气。”翻了身转到另一侧，无论是枕头、被子还是褥子都香香软软的十分舒适，而边上的这个人说昨天她回到家时就发现有人给她换上了新的床上用品，还是在太阳底下晒过的。
傻人就有傻福啊。
第二天上午，关世云回家换衣服上班，雷莛雨做完早上的功课收功完毕，刚想睡个回笼觉，就有电话打了进来，屏幕显示的号码属于雅宁原先公司——Y传媒。
接起电话，是夏半不好意思的自我介绍，她在电话里说，领导让她打这个电话，请雷莛雨今天务必去公司一趟。说完这句，她连忙解释，务必是原话，她只是照搬领导原话。
“什么领导？”
“汪总。”
“那是谁？”雷莛雨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能叫她“务必”去的汪总。
“汪小姐，程思行的朋友，汪绮媛，她现在在原先卓总的办公室里办公。”
“哦，是她。”汪绮媛……卓雅宁的挚友，她们通过电话也见过彼此的照片，但一直都还没有正式见过。尽管这个务必让她心生不喜，但如果是汪绮媛的话，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也犹未可知。雷莛雨应了下来，“如果方便的话，大概11点钟到你们那边。”见完了人还可以去吃一顿心心念念的虾饺，鲜虾云吞面、乳鸽、烧鹅再来一杯港式奶茶就更好了。从西藏回来，她就像是一只饿狼，有太多太多想要吃的东西。
夏半像是松了口气，“太好了。”
Y传媒这两年里有不少人员流动，但还是有很多老员工留着，有些曾参加过卓雅宁葬礼的在职员工见到雷莛雨，彼此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传媒圈子里有同性伴侣不稀奇，稀奇的是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已故爱人的旧公司里。雷莛雨无视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跟着前台小姐一路走向卓雅宁原先的办公室。汪绮媛不在，留言说出去一会儿，让她到了先在办公室里等。问起秦玫卿，前台小姐说秦总没有进公司。
办公室前见到了出来倒水的何莳，还是两年前的老样子，微卷的中长发、素色的毛衣衬衫长裤，乍见她时小吃一惊随即露出极为真诚的微笑，目光落到她的鼻子上，“咦，你的鼻子？”
摸摸鼻子，雷莛雨耸了耸肩，“海拔高的地方紫外线太厉害，没留意就给晒成这样。现在像是图腾，由得她去了。”
“啊，雷莛雨，你来了呀。”夏半见到她也走了过来，让前台小姐回去工作，自己领她进汪绮媛的办公室。
“何经理你忙你的就好，不用招呼我。”雷莛雨冲何莳友好地笑笑。
直到夏半关上办公室的门，何莳才轻叹一声走去茶水间。雷莛雨瘦了，本来这个人整个看起来松松垮垮，很是稚嫩慵懒，如今竟添上了一丝沧桑感。
雅宁原先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墙上除了几幅现代画就是之后挂上的游戏海报。夏半解释道，汪总不做传媒，她代理了昆仑科技几款游戏。而她现在跟着汪总干活，做的是游戏运营，和周怀宜殊途同归。
“她和何经理？”
“如胶似漆。”
“安生小朋友？”
“越来越聪明了，最近和秦总比较亲热。”
“你和大明星？”
“还好还好……”问到她自己，夏半面露忸怩，“那个，秦总说你出家了？”
“噗，当然没有，秦总的话不可尽信。”雷莛雨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忽然笑道：“你和汪总应该很合拍吧？雅宁曾经说过，你俩都是那种闷声大作死型的。”
夏半露出窘色还没回答，就听到有人开门后冷冷的声音：“我和夏半确实沟通顺畅，没有障碍。”
“汪总……你们聊，我去干活了……”见到领导夏半同她打了个招呼，忙躲了出去。
这是雷莛雨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汪绮媛，浅色风衣、白色衬衫、中短发，发丝柔软散在脑后，嘴唇薄薄的，唇边还有一点痣。只是佛祖给了她温柔的容颜，却没有给她与之相匹配的气质，以雷莛雨现在精神力的敏感程度，完完全全能接收到对方对她的不悦不满之情。想了一想，除了刚才的话有些轻佻之外并没有什么能得罪对方的地方，她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这幼稚的动作令得汪绮媛皱了皱眉，她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桌上，打量面前干笑着的人。雅宁曾经说过许多关于这人的事情，她喜欢的吃食、衣服的尺码、中意的鞋、喜欢的书、电影，还有许多雅宁看来有趣，她有些嫌弃的事。只是如今面前这人，收敛了一贯的懒散，又不似之前那般颓废，正儿八经地叫她有些鼻酸，可一想到昨晚……她暗哼一声，冷了脸去。
一直听雅宁说起汪绮媛，聪明、努力、认真、死心眼、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肯表露、肩负重任但什么都不说，比她还要心软温柔一些，怎么这些美好的词汇在这人身上没有丝毫体现？柔软？她哪里柔软？除了头发，整个都硬邦邦的散发着金属气息，看向她的眼神还十分的不友好，一副欠她多还她少的样子。雷莛雨干咳一声，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那个……汪……小姐，你找我来是？”
这一声汪小姐更添了三分不愉，汪绮媛也问自己，叫她来是为了什么？
今天是雅宁的祭日想着这人如今没有车去坟前不方便？秦玫卿有事出差让她把车钥匙给她？还是昨晚关世云像女主人那样同她说话让她不舒服所以一早就让夏半把她叫来？理智上知道这两人只是朋友和同门的关系，即便相恋也是好事，但情感上她还是觉得不痛快，她不想这个人就这样将她的挚友忘记。
“呃……汪小姐？”雷莛雨抓了抓头发又摸了摸鼻子，“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汪绮媛斜睨着她。
“诶？”雷莛雨眨了眨眼，难道不是？之前有见过吗？
“不知道是谁，烧得脑袋要坏了还抱着我撒娇似得叫雅宁，死活都不松手。”见到她外套底下的黄色衬衫，汪绮媛终软了心肠，带上了挪揄的笑容。
“诶？我抱你……”那么冷冰冰的怎么抱得上去？关世云那种是周身带刺，不怕死的最多一身血窟窿。她这种是自带三万伏高压电，谁抱谁死好吗……咦……雷莛雨的面孔瞬间通红，“啊！你是隔壁那个……那个……王小姐……汪小姐……”天，她居然就是那个中国好邻居，难怪装修的时候每天都会把门前清理干净。她记得自己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确实抱住了一个人，那人身上的味道像雅宁，干净的家的味道。
“是咯。别紧张，你不欠我钱，也不欠我情，不用那么紧张。”
不欠情？都开了后门住进单人病房了还不欠人情，雷莛雨只得呵呵干笑：“救命之恩无以言表，我本来想以身相许的，不过想你也不要……只能谢过了。”
“以身相许啊，这个可以，或许以后用得到。”
“诶？”
“你修行了那么久，雅宁说你又有一颗充满正义的心，以后带你出去帮忙咯。”
“诶？修行？”她怎么知道？
“啊，你不是要出家做姑子了么？玫卿说，你去山里念经修佛了，不算修行？”
“哦……玫卿那张嘴，从来没有真话你不晓得啊，我没有要出家。”雷莛雨摆摆手，按理说方才汪绮媛那些话算是说笑，可她却半点没觉得好笑。她只想早点听她说完正经事，好去吃午饭，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
“呶。”从桌上拿过一匹毛毡小马给雷莛雨，小马上还扎着一枚珍珠耳钉。
“这是……”她与雅宁一起看《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后，送给雅宁一副耳钉中的其中一枚。雅宁一度为找不到这耳钉还纠结了一阵。
“卖车前车上找到的。”汪绮媛解释道，“车牌和新车过几天给你，这两天你要用车的直接找我就好。玫卿出差了，她同我交待过。”
这毛毡小马看来是这位汪小姐的独特品味了，雷莛雨连马带耳钉一并收入袋中。才想说没什么事就先走了，只见汪绮媛打开塑料袋中的几个食盒，香味亦随之飘出。
方才不过是有点饿，这会儿馋虫却给香味勾了出来。汪绮媛掰开一双筷子递给她，“坐啊，不是饿了吗？本想等你收了东西再吃的，现在先吃饭好了。”
港式奶茶、虾饺皇、秘制凤爪、糯米蒸排骨、烧鹅、沙姜鸡、鸡汁云耳、油浸鲈鱼、榄菜四季豆、腊味煲仔饭……待雷莛雨看到辣牛肉粉丝汤的时候，从一开始的眉开眼笑变成了万分震惊，这些吃食来自附近好几家店子，都是她在西藏心心念念想要吃遍的。汪绮媛刚才回来就拿着这些东西，难道说先前出去是为了买午饭给她吃？
她何德何能……她又怎会买得这样贴心？
像是知道她的吃惊，汪绮媛不过淡然一笑，坐到她的对面先动了筷子：“雅宁曾经说过，你一饿就会啃手指头，刚才啃了好几次了。吃吧，有些东西打包的味道不如堂吃，不过省得排队了。”
就当是雅宁成了大罗神仙托梦给她告诉她自己想吃这些吧。夹了一块沙姜鸡塞进嘴里，雷莛雨这样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3 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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