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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那些正在重温的记忆(19) ...

  •   窗外的天微亮,一夜未睡的程京西正一手拿着药膏,一手给她被撕裂的伤处涂抹。
      涂抹完,他又小心的翻开她的手臂内侧,一晚上过去,她的淤青更严重了。
      程京西开始自责,终究是害她受了伤。
      他靠在床边,沉默的看她睡觉,许是累的狠了,仔细听能听见从她鼻间溢出的细小呼噜声。
      当陆颜一觉醒来,时间已划过了三四个小时,程京西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沉默的看着她,而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陆颜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的眼中,她依稀看到了愧疚和怜惜。
      “对不起。”程京西说。
      陆颜以为是为昨天伤了自己手臂的事情,笑着说,“没关系,我也不好,没早点跟你说清楚。我和魏斌其实…”
      “不要跟我提他!”
      陆颜一惊,只听他问,“你跟他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因为相亲?”
      那次她在餐厅的洗手间外遇到了他,“是。”
      他又问,“你和他是不是一直有联系?”
      因为舒含玉的关系,他和她曾互留过联系方式,有时舒含玉也会带上她一起吃饭,魏斌自然也邀请过,不过大多数自己是拒绝的,“是。”
      最后,他说,“你最好趁早跟他断绝关系,不然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再次放过他。”
      “程京西…”他的冷漠让她颤抖,让她感到陌生,以前的那些柔情蜜意好像一夜殆尽,只剩下了残酷,“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程京西站起身,走到门口时侧头看她一眼,那一眼冰冷极了,“陆颜,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转身后,他把情绪都凝聚在了心底,克制着那些冲动,提醒自己不能再伤她。

      三天后,程京西在会议室里留下了策划部经理魏斌。
      即便他坐着,也抵不住凌厉的强压,向不远处的魏斌涌去,而魏斌站着。
      程京西的气势足够,这些特性与生俱来,就算对面人站在眼前也丝毫不减,仍然令魏斌感受到高人一等的凛冽,压得喘不过气来。
      魏斌先开口,不卑不吭,“请问程总找我有什么事要交代?”
      程京西脸上淡淡的,说话也是淡淡的,可说出的话却很像一个必须服从的命令,“我是有件事要交代你做,那就是以后不要再跟陆颜有任何联系。”
      魏斌能年纪轻轻就在程氏坐上部门经理的职位,不仅有着过人的才能,还与他的审时度势有关,这并不是缺点,而是职场中能保持进退有度的不二“法宝”,是优势。
      一分钟后,魏斌答应了,“好,我会做到。”
      程京西满意了,挥挥手要他出去。
      魏斌如此爽快的答应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陆颜,作为男人,他心知程京西只不过是吃醋,陆颜是小玉的好友,小玉一直最是关心她。所以,即便是从此不与她联系,他依然能答应。
      可魏斌想解释一下昨天的误会,“程总,也许我要对你解释一下昨天你看到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出去!”程京西最不想听他解释,自然也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一个星期过去,陆颜和舒含玉每天同进同出,上班一起上,下班一起走。
      魏斌已经持续一个礼拜每天必定报到,准时的在杂志社大楼下等候,即使舒含玉仍然电话不接,约会拒绝,礼物不收,可他依旧坚持,认错态度积极,讨好意图明显。
      终于有一天,舒含玉在陆颜三言两语的劝慰下,以及魏斌的糖衣炮弹中,放下了在陆颜看来绝对是矫情的矜持,松口答应了魏斌的邀约。
      陆颜在心里为他们俩高兴,他们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误解,既然说开了,又何必再去纠结其它无谓的理由。
      看着他俩相携离去的背影,陆颜突然感到落寞。
      是啊,他们和好如初了,可是自己呢?
      自从那天程京西离开公寓以后,这么些天来他一直没有联系自己,更没有再去她那边。
      她自嘲的想,或许可以把那些关于他的物品都收起来,免得自己看了难受。
      天灰蒙蒙的,像要下雨的样子。
      陆颜快步走回家,拖着满身疲惫,把自己扔进被窝。
      床头有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陆颜伸手拿起它,是一个礼拜前给他买的领带。
      也许,这份礼物再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也好,也好,陆颜在心底感叹,舒含玉口中的“一生一世”是不可能会发生了,也好也好,不去期待也就不会失望了。
      她躺在床上,痛的蜷缩起来,最后才异常疲惫的沉沉睡去。
      蓦地,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在夜里折射出如同月光皎洁般的光芒,它们就像是在匆忙赶着路程,一滴紧着一滴快速的落入她脸侧的枕头上、被子里。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被人遗弃在一所孤儿院门口。梦里,她没有看清遗弃自己的人的样子,就算自己哭泣到快要窒息,那个人也不回头。
      在梦中,也是一个大雨磅礴的黑夜,瘦小的身体昏睡在雨里,任由雨水无情的冲刷,而能表示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据就是那一点儿仅存的微弱呼吸。
      半小时后,孤儿院的大门缓缓开启,从门内走出一位年老的院长,他撑着伞,疼惜的抱起浑身滚烫被淋湿的她,不足5岁的孩子,已经瘦如骨柴,抱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
      老院长对着远处叹息,“作孽啊!”
      后来,她便住进了孤儿院。
      大病一场后,医生曾对老院长说,她的身体已经侵寒太久,以后需要好好调理,不然会烙下病根儿,对将来的生活会有影响。
      老院长和蔼的摸摸她的头,笑的很慈祥,“颜颜长大后会健健康康的。”
      她喜欢老院长,爱缠着他,听他讲过去的故事。
      老院长显然也很喜欢她,总是亲手教她功课。生病了也亲自陪在她床边,总拉着她的手哄她喝很苦的药,“颜颜喝了这个药,病就会马上好。”
      可是在她18岁的时候,老院长与世长辞,不会再对她慈祥的笑了,不会再哄她喝很苦却很有用的药了。
      所以在她认为,她又一次被遗弃了。
      遗弃这个词,于她的意义便是最残忍。
      月境悲凉,而床中央那抹在梦中依旧哭泣的影子显得特别忧伤。

      这些天,程京西也不好过,抑郁着脸整天加班,忙碌的工作可以令他暂时忘记她,奈何实在想得厉害,脸上的阴郁就更浓了,公司里的员工见了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触了他的火气。
      有时静下来他会想,是不是自己也有些过分?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听她的解释?可转念想到那次她跟魏斌在餐厅相亲的场景,自己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是他先动了念头,是他先耍手段要追求她。
      他从最开始的感兴趣,到后来的喜欢,再到现在的…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
      他能确定的是自己在感情上肯定比她付出的早,付出的多。
      办公室里,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夜景,指尖的烟雾缭绕,也掩盖不住自己想她、念她到出神。
      被扔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响起来,程京西提起电话淡淡的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老三“呃”的顿了下,然后才说,“二哥,你这一礼拜总是在加班,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自个儿啊,我们仨都在呢,出来放松放松吧。”
      程京西掐了烟,心想喝酒或许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一会儿来。”
      老三挂了电话朝对面两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在酒吧中,不乏激情的音乐和扭动的身体,不停旋转的靡靡灯光在人们的头顶闪烁,压抑的紧绷的工作情绪可以在这里得到最好的释放,人们乐此不疲,都喜欢在这灯红酒绿里放纵自己。
      可也有例外,譬如专属包厢中的这四人,他们只喝酒谈天,从不放纵玩乐。
      孟远东对着一进门便沉默至今的程京西说,“二哥,你这样折腾自个儿累不累?要赚钱也不是这种赚法啊?”
      程京西苦笑,这法子可是自己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了。
      林一南瞥他一眼,“最近心情不好?”
      老大发话总是一针见血,程京西内心感叹,“还好。”
      在林一南看来,他口中的“还好”代表着“很不好”,他端起酒杯与程京西一碰,仰头便干了。
      但老四晏北显然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坐程京西旁边说,“二哥,你那还叫还好啊?我可听琳达说你每天上班都阴沉了脸,底下人个个胆战心惊的。不过那些人工作起来倒是越发认真了,一点儿错都不犯。这可全拜你所赐,为程氏提高了员工的工作效率,啧啧~”
      “你跟我的秘书很熟?这些事都是她告诉你的?”
      晏北立马撤开三米远,被他周身危险的讯号暗示后,立马规矩多了。
      孟远东嗤笑着晏北的怂样儿,爆出猛料,“二哥,你这些天的反常是因为女人吧?”
      一听有新鲜谈资,晏北立马又开始起劲,“什么女人?谁啊?”
      “这女的老四你也认识,就那晚在这酒吧救得那个,听说叫陆什么的。”
      程京西在听到那个姓的时候手指忽然一僵,不过在暗处,他们几个没发现。
      晏北想了想说,“我记得救了两个。”
      “喏,其中一个正在外面的吧台边坐着呢。”孟远东指指外面。
      程京西的视线随着孟远东的话向包厢外看去,那是舒含玉和魏斌,并不是陆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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