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都成回忆》SHENXIA

12、那些正在重温的记忆（10）

　　程京西注视着她，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着水，保守的睡衣下藏了一双赤着的脚丫，许是跑得太急，许是地板有点儿冷，那一双脚丫泛着可爱的红色，互相叠着。
　　再看她的眼睛，很亮很吸引他。
　　他问，“可以让我进去坐会儿吗？”
　　陆颜没说话，那一张嘴就能缓缓喷到自己鼻子间的酒气令她蹙紧了眉，她觉得他肯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大半夜不回自己家来她这儿呢。
　　“不可以吗？那……算了。”程京西很淡很淡的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失望，“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他的神情有些落寞，陆颜心软了，“你进来吧。”
　　她退开一步，让他进来。
　　关好门，陆颜又去给他泡了杯蜂蜜水，“喝点这个，可以解酒。”
　　程京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嘴里甜甜的，而心上暖暖的，不知不觉多喝了几口。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观察这间公寓的布置，没有多昂贵的家具，可处处都显示着用心与温馨。
　　陆颜看他放下杯子，想去给他再泡一杯，可程京西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一时没再开口，她只好垂了头，盯着地板瞧。
　　程京西觉得太过安静，忍不住先打破沉默，“你还没睡么？”
　　墙上的时钟已走过十二点，通常情况下，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本来打算睡了，可是……”陆颜没再说下去。
　　程京西心想，这可是后面该是自己的缘故了。
　　又一阵静默后，程京西觉得好多了，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陆颜没想到他这么快又要走，脱口便问，“你要走了吗？”
　　这一刻，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了，只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程京西回头看她，眼里分明是欣喜。
　　而沙发一头的陆颜开口后便觉得有些后悔，一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程京西走到她身前蹲下，用食指抬起她的脸说，“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左手拂过的发丝仍是湿湿的，“还有，把头发吹干了再睡，这样头才不会痛。”
　　陆颜仿佛再次受了蛊惑一般，闷闷的点头，“我知道。”
　　他对她总是温柔，那眼睛里的感情总是幽深的要吸她进去。
　　程京西的嘴边噙着在这个夜晚最完美的笑，最后起身离开。
　　至他走后，陆颜才意识到，他走了。
　　可楼下的引擎声又让她情不自禁的走上阳台。
　　坐在车里的程京西让司机等一等，没多久，那阳台上的身影果然像他预期的那样出现在夜里。
　　阳台上，陆颜目送车子彻底消失在暮色中，浑然不觉周身的冷。

　　时间就像乐谱中的音符，依次跳过每一天，不慌不忙。
　　大半月里，程京西白天开会办公，晚上应酬各种饭局，有空时也会回大院看望老爷子。
　　老爷子坚持要出院，谁都没办法，只能让他在家养着。空下来时，程京西通常会陪着老爷子喝茶、下棋。
　　老爷子心情不错，兴致高的很，病情倒也控制的很好。
　　有时，卢茜也会过来看老爷子，只要碰上程京西在，老爷子总是有意让他们在一块儿。
　　程奶奶在旁看着直摇头，拿老爷子没办法，俩孩子的事她还是主张由他们自己决定，若有可能促成一块儿，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天，卢茜饭后陪着老爷子聊天，直逗得老爷子频频大笑。
　　程京西在一旁喝茶，只看着他们说话。
　　老爷子的病他专门去老医师那儿问过，虽无力改变什么，但能时常陪在老人身边总是好的，看到老人这些天过的很开心，笑容也多了，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再累也没关系。
　　老爷子看孙子在一旁只顾喝茶，心思一转，说道，“京西，这丫头经常过来陪我聊天，也怪没劲儿的。你今天有空，就带她出去逛逛，你们年轻人不一定非得陪着我这老人，玩你们喜欢的去吧。”
　　“程爷爷，你这话可不对，我哪回说没劲儿了？我可没说。”卢茜不依。
　　程京西想了想，便说好。
　　“去吧去吧。”老爷子开始催促，“不用老呆我这儿，我挺好的，这不还有你程奶奶陪着吗？”
　　卢茜见程京西已经站了起来，只好说，“那好吧，我明天再过来看您。”
　　老爷子挥挥手，笑看着他们离开。
　　走到院里，卢茜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程京西见她那副模样，便知她有心事，大概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跟林一南有关。
　　“京西哥。”
　　“嗯？”
　　“他从来都不懂我要的是什么，每一次当我满怀希望的时候，他总会狠狠的戳破我的幻想，让我再也坚持不下去。”她仰着头用力的看着天空，可抑制不住的泪水总会流下来。
　　程京西怜惜的揽着她，“你们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有资格去解决，可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因为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卢茜听他这样说，很感动，仰着头对他笑，“京西哥，你真好。”
　　那一张哭花的脸令程京西忍不住笑话她，“又哭又笑的，羞不羞啊？”
　　“哎呀！”卢茜猛然记起自己脸上还化着妆呢，这一哭肯定是不能看了，“我才不要出去逛街，我要回家！”
　　程京西哼哼，“走吧，小花猫，我送你回去。”
　　“那当然，这可是程爷爷下的命令，你敢不听吗？”卢茜扬着一张小花脸得意洋洋。
　　程京西赏了她一颗爆栗，不顾她的埋怨，径自走向停在大院外的车。
　　此刻他想，送完卢茜时间尚早，或许还能去她那儿看看，许久没见着她了，突然有点儿想她。

　　晚上，舒含玉跟魏斌一起约了陆颜吃饭，用舒含玉酸溜溜的话说，魏斌是专门感谢陆颜来的。
　　陆颜笑着表示不用，不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
　　魏斌却说，若不是她，他跟舒含玉不会认识，这顿饭是肯定要请的。
　　舒含玉瞬间炸毛了，当初还是自己死命拖着陆颜去的呢，怎么全变成陆颜的功劳了？
　　魏斌捋了捋她的头发，温柔一笑，对舒含玉那花痴而言，这是最有利的武器，一招制胜。
　　舒含玉乖了，依偎在魏斌怀里，语气也柔柔的，“好颜儿，别矫情了，这可是他特意请你吃饭呢。”
　　陆颜面部一僵，抑制住浑身的恶寒以及想要抽打她的冲动，转身就走。
　　饭后，魏斌主张去音乐吧坐坐，而陆颜却在闺蜜不断暗示的眼神下不得不“功成身退”，魏斌见她坚持，并没有勉强，又替她叫了一辆车，送至饭店门口。
　　快到公寓楼下时，陆颜远远的看到有一辆车停在那儿，车旁的人影在抽烟，忽明忽暗的烟头看不真切。
　　待走得近了，陆颜才看清是程京西。
　　程京西抬头见是她，便扔了烟走过去，眉宇间甚是担忧与焦躁，“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
　　“你来这儿干什么？”
　　一出口便是伤人的话，程京西一愣，随后就是无尽的失望。
　　陆颜也正懊恼自己不经脑子的话，可懊恼归懊恼，她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来缓和这僵硬的气氛，于是别开眼不去看他失望的脸。
　　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受他蛊惑了，她不是舒含玉，她没有舒含玉的好运气。
　　但是在心里深处，另一个声音在反驳着她，为什么不试试呢？也许，她也会有一个好运气呢？
　　程京西见她又是一副拒绝且倔强的模样，怒由心生，在他耐心快要耗光之前，一把捉住她就往车里塞，落锁启动，完全无视她的反抗。
　　陆颜怵着脸坐在副驾驶位上，车子越开越快，她强着不说话、不求饶，任凭自己的脸色越加发白。
　　程京西在发泄不满，发泄不忿，他把车往高速入口开，接近240码的车速，一直持高不下。
　　到后来，陆颜不敢睁开眼，紧紧的抱着安全带颤抖，心里在叫嚣着，她好害怕。
　　有一刹那，她后悔那样跟他说话了，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好，她并不是没心没肺，冷感无知，她只是犹豫，然后矛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