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人》习又

4、（四）

　　手术定在周三，我早早出门陪小婉来到了医院。

　　坐在门口等着手术的时候，小婉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大概是太过紧张了，小婉手心里一直冒着冷汗，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不禁难受起来，可我并不能替她分担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握了她的手，对她轻声安慰：“没事儿，我陪着你呢。”

　　我们十指相扣，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样，郭扬在小婉旁边也摸了摸她的头，温
　　柔地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五分钟后，医生喊了赵小婉的名字，小婉用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看我半晌，才乖乖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

　　我双手握拳一直目送她消失在手术室的另一边，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郭扬在我身边站着，张了张嘴巴似乎要说什么，我并没给他机会，转身直挺挺地坐在离他最远的长椅上，听到手表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每一分都像是度日如年。

　　由于发现的时候才十二天，来得及时，所以手术不需要太长时间。不过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小婉就被推了出来。

　　看到小婉，我腾地一下，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我一起冲上去的，还有郭扬。

　　他眉头皱的紧紧，慌慌张张地摸着小婉的脸，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医生说：“你安静点，她麻醉药还没过。”郭扬尴尬地点点头，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认识郭扬已经十几年，看到的大多是他成熟冷静的样子，还从未看过他像现在这样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扯了扯嘴角，嘴里泛苦。

　　后来我随着郭扬一路跟着小婉进了休息的病房中，我们两个人各自坐在一边，静静望着小婉惨白的面庞，屋子里是死一般地寂静，良久我动了动嘴唇，终于对郭扬说出了第一句话：“别让她再受这种苦。”

　　“好，我知道。”郭扬语气平淡，却透露着一股坚定。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小婉，甚至没抬头来看我。

　　我咬着下嘴唇没作声，于是室内又安静了下来，这场尴尬的独处一直到小婉醒来，才宣告结束。

　　“郭扬哥。”小婉醒来破口而出的三个字，震得我的心都跟着酸起来。

　　明明方才还死气沉沉的郭扬，立刻像活了过来一样，他急忙抓紧她的手：“我在，我在这，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小婉并没回答他，而是眼睛一红，哭了出来，用无声的泪水诠释着她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她抓起郭扬的手，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问他：“疼么？”

　　郭扬摇摇头，拥她入怀。

　　多么温馨动人的场面，我最爱的男孩和最爱的女孩，今后可以幸福地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可遗憾的是，我并不能同他们一样开心。

　　看到小婉苍白的脸，和郭扬心疼的眼神，我的心里开始拧劲地疼，仿佛有千千万根细小的针贯穿过去，疼到呼吸都开始困难。我手脚冰凉，缓缓别过头去，一直忍着没流出来的眼泪在此时流了出来。我把头垂下，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顺着脸颊灌进了衣襟里，一片濡湿。

　　后来我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医院，天上有了乌云，刮来的一阵阵风夹杂着寒意，我抱紧了双臂，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小婉发了一条短信：以后别再让我担心。

　　随后抬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干涩，唯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涌出，这一切，竟然像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