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陌上成双 ...
-
城楼上，祁骜和左斐言并肩而战，沐风而谈。
“她走了？”
“嗯。”
“你可打算再娶？”
“我的想法重要吗？”左斐言看向祁骜，说得极为平静，“木鸢歌也好，木清歌也好，若说这些年我没有一丝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当初为朝政而娶，如今一切已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左卿，你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祁骜半开玩笑似得戏谑。
左斐言没有理睬祁骜的这句话，话锋一转：“下一步呢？皇上不打算去墨仪殿看她吗？”
墨仪殿只住了一位嫔妃，不用明说，他们心里自都清楚。
“她？你似乎很在意她？”
“不是我，是皇上在乎。否则皇上就不会在腊月新春那天晚上抛下宁淑贵妃而去看她，不是吗？”
“左卿这话何意？朕原本以为···”
话未说完，有一个小太监前来禀报打断了谈话，因为有大臣上奏，祁骜便匆匆结束了对话往殿宇去了。
最后他只说：“朕不会有感情的。”
左斐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负手背后时拇指在袖间不小心掐到了食指，无奈一笑：“不解风情的···是你吧。”
墨仪殿里，锦瑟呆呆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莫倾颜，自从木家获罪的那一天起，她就这样一直坐在那里。锦瑟她们都不明白，自然她们不明白，谁能知道木清正才是她真正的爹呢？
“小姐，外面的桃花开了，今年的第一株桃树很美呢···”锦瑟尝试了很多次，小姐那种沉闷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她试图让倾颜去外面走走散心。
“嗯。”莫倾颜只是回了一声，复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小姐···”锦瑟还在尝试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莫倾颜显得那么孤寂的背影又说不出什么。
倒是在这尴尬之时，有一人来得很及时。锦瑟还来不及行礼，那人便走到了莫倾颜背后。莫倾颜呆呆看着镜子出神，以至于镜子中映出那人身影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那人靠近莫倾颜的耳畔，落下轻浅一吻如雪花落唇。便是这样一个小动作，打乱了莫倾颜所有的心思——若说那一吻认真，偏偏她也没有感到深情；可若说那只是戏谑，也未必太过···
“你···你做什么···”
“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在发什么呆？”
祁骜的回应让莫倾颜怀疑刚才是不是她的错觉，正当她不知所措时祁骜笑道：“有没有告诉你，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这绝对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莫倾颜慌忙捂住脸，狠狠瞪了一眼回去。
“哈哈，有趣！”祁骜看着她的反应只觉得好笑，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罢了，不逗你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不开心？”
“·······”莫倾颜没有回话，只是漠然望了望镜子里她的样子——水灵蕴秀，沉鱼落雁——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样貌就忘记了曾经的她长相平平，那个时候，她叫“木鸢歌”••••••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时候，因为习惯，可以忘却一些事情，模糊一些记忆，然后，做出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来。
就好像莫倾颜已经习惯了她作为莫倾颜就忘记了她的爹亲木清正，正是她报仇的对象，可是，却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所剩不多的亲人啊！
木家败了，难道，她要开心吗？
是了，她该开心的，因为她报仇了，可是，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啊！那双手，已经不复清洁了······
祁骜看着莫倾颜失神的眼睛，将本来打算说的“朕也好奇你和木家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些话缄口不提，反倒一下拉起莫倾颜的手：“走！”
“啊？去哪？”
“别问。”
莫倾颜跟着祁骜上了马车莫名其妙地出了皇城。车辆颠簸过程中，祁骜一句话也没有说，倾颜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脆弱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都是他——曾经她对于左斐言偏执近乎痴迷，那是年少懵懂情窦初开的第一朵桃花，一见钟情的自然是最难以忘怀的；可是有些情感一直不温不火，然而却一直在慢慢地滋生，当你注意到的时候可能就是刻骨铭心的永生追寻了，只是这些道理，局外人看得清楚，但局内人···
到了目的地，莫倾颜才知道他带她来到了马场。那是皇室专用的郊外的一个马场，说是郊外，其实离皇城不远。一望过去，满目尽是无尽的草原，一片碧色染近咫尺，无边无涯。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青草混杂泥土的气息，若有若无飘飘荡荡，这是那个四方囚笼中感觉不到的痛快舒畅！
莫倾颜是第一来到这个地方，她小的时候也学过一点马术，爱极了在马上自由驰骋的感觉。来到这，几乎让她的身心达到了极其放松的状态，这些天来的思虑都可以暂时抛开，只是沉迷在这片无拘的天地中······
“来，会骑马吗？”已有下人将一匹马牵了过来，祁骜一手接过马鞭递给莫倾颜。
“嗯！”莫倾颜用劲点了点头，便接过那马鞭，一下跨上了那匹马。她不得不赞叹祁骜的细心，竟然能够体谅到她不常骑马所以特地选了一匹稳重又灵俏的马。她骑在上面，摸了摸那匹马儿，心里恨不得立刻飞奔出去，这幸福感太强烈，以至于她又不敢轻易挥鞭，生怕打碎了这一场美梦。
“驾！跟上！”不知什么时候，祁骜乘上另外一匹马从她身侧掠过，“还愣着！”
“驾！”
······
这一片草场上，有两人并排骑马逍遥驰骋在天地间，天涯海角一骑绝尘颠倒乾坤。“若是可以一直与他这样，我愿···”莫倾颜在心里默默说了这一句话，不管今后如何，至少这一刻碧海青山缱绻天地作证······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发觉，草场的另一端，有一人立于高树上，如紫砂惊艳，手中玩弄一柄墨玉雕花扇，正笑着把这一场“陌上成双”尽收眼底。
月华宫里，宁淑贵妃一身素青衣冠娴静看着手中书卷，只是眸中倒映清冷。
一旁的侍女开口说道：“娘娘虽然素衣打扮也是极为好看的。”宁月暗暗叹了一句，“是吗？好看吗？可惜，也没人看。”
旁边的掌事宫女又说了句：“娘娘，马上就又有宫宴了，是不是该筹备起来啊？”是了，中宫无后，后宫大小事务自然由她这个贵妃照应。现在是开春的时候，宫里马上又是佳节宴饮，妆容再精心也是无心隔花月影，总有人容光胜锦，也有人婉转如莺，所有佳丽都是承欢于御前自有万种风情，百艳汇集，千般良辰美景，只有她要端着一个端庄贤淑的美名，一个贵妃的荣誉来处理一切罢了。
“还早，到时候再打点吧，还是要先去和皇上商量一下。对了，皇上呢？”
“回娘娘的话，刚才有人来报，皇上带颜妃娘娘出宫去马场了。”
手中一抖，书页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杯晃了晃险些落下。宁月没有在意，淡淡回了句：“哦。”复又低头看书。
书上正是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陌上成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