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末日白日梦

8、如果的事（二）

　　从小到大，厮混在一起的夏归南对越北而言几乎是透明成长的。
　　而此刻坐在病床上看正在削平果的越北却发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懂他了呢？
　　不记得了。
　　好像，一直以来。

　　曾经——大概是初中吧。
　　夏归南真的很认真的问过越北，是不是喜欢她？毕竟，越北这样一个美男子。在小小的夏归南看来，符合书里白马王子的一切外在条件。
　　可，他是怎么说的呢？
　　夏归南记得，那个下午。他正在和一群朋友打篮球。
　　球场上的越北，唔，很帅，干净利落的那种帅气。
　　刚刚和闺蜜聊完少女心事的夏归南看着越北，也不出声，只是盯着他，炙热的目光从未想过遮掩。
　　兴许是越北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份强烈，实在承受不了，才叫中场休息。
　　“你怎么来了？”
　　夏归南不喜欢篮球，不，应该说，一切容易出汗的运动她都不喜欢。可是，她现在一脸痴迷，是闹哪样？难道……？越北看着夏归南痴痴呆呆的样子，转身扫了一眼在旁边休息的朋友，一个一个的，在心里评估，夏归南看上他们的概率有多大。
　　最后却轻轻的叹了口气，怎么会呢？
　　“…我是来告诉你，我…我…”
　　太年轻，害羞大过喜欢。
　　“你怎么了？”难道真的喜欢上谁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害羞，所以眼神飘忽。
　　说出来已经是勇气可嘉，可四目相对，却是再也做不到。只好看着远方。
　　看不清远方，也漏掉了对方的情绪。
　　“嗡嗡----”越北分明听到了什么，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嗯，你说什么？”
　　不是期待的答案。
　　可是，好像她也并没有期待什么答案。
　　有点轻松，有点可惜。有点…难过。
　　“啊……哈哈，没什么啦。就是来告诉你，今天我要先回家了，不等你了。拜拜~”
　　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他听到了？还是不好意思拒绝所以装疯卖傻？
　　不敢再细想，要赶紧回家，今天还要去看《天外飞仙》的大结局，小七和地瓜到底会不会在一起呢？
　　越北盯着已经跑远的夏归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同伴扔过来一个球，才终于清醒过来。
　　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忽然害怕听到那个人不是他。
　　那他，该怎么做？
　　年轻的时候，喜欢，不喜欢，都不懂克制。总是忍不住去想象事情发生的结果，一点点好或最坏，好像都没有做好准备承担。
　　就，当没听到吧。
　　日久见人心。

　　回到家的夏归南就直奔房间，打开电视，正好开播。
　　电视里，小七刚刚生下孩子，就要生离。
　　小七：“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
　　王母：“不行。”
　　小七：“为什么？”
　　王母：“只要看过一眼，你就会舍不得离开他。”
　　……
　　“怎么可以这样？好过分…”
　　正当夏归南难过的不能自已的时候，越北推开了房间的门，暗暗的，只看得见电视幽兰的光，和呆坐在床前的夏归南。
　　“…你怎么了？”走近才发现，夏归南脸上已经泪痕涟涟。越北心里一惊，却又故作镇定，也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哭了？”
　　“…他们没有在一起。”
　　“谁？”
　　“……”
　　原来是电视惹的祸。松了一口气的越北知道自己不该庆幸，同时又有点难过。
　　不是因为他。
　　抬手揉乱夏归南的头发，轻轻的笑了笑：“笨蛋，哪有什么神仙啊？”
　　可是小姑娘啊，最喜欢不切实际的梦。
　　“就因为神仙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才更难过啊。”夏归南抽噎着“神仙是有法力的，都不能梦想成真，那我怎么办啊？”
　　一旁的越北没有出声，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揽过夏归南的肩膀，让她好好哭。

　　不了了之。
　　后来夏归南对越北似乎就没了那些暗里的小心思，真的只是当哥哥一样的对待。
　　越北却发现，有些事情，不能再等。
　　事不宜迟。

　　“你不用回去上课吗？”连削平果的姿势都那么好看。
　　“没课我才来。”
　　“哦。”那天的事，真想问啊。他会说吗？那个人，好像……顾晚学姐？“那天……你——”
　　“那天你怎么在那儿？”
　　捏着被子的手一顿，夏归南默。
　　半晌才回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这个，我路过，路过…嘿嘿”
　　“路过怎么掉水里去了？你不会游泳你不知道？”越北是有些生气的，更多的是自责。禁不住会设想那个可怕的可能，要是那天他真的不在，怎么办。
　　“那个什么……”心虚的低下头，后怕还在。忽然想到了什么，底气又上来了。“那你呢？和那个女生，在那儿做什么？”
　　越北也不出声，只是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了夏归南嘴里，然后把刀子收好，再去洗手间洗干净手。出来的时候，夏归南已经把完好无缺的苹果啃的七零八落了。
　　“你和苹果有仇吗？”
　　“哼~！”别扭起来的夏归南爪子一挠一挠的，越北心里也有些异样。本来还想义正言辞教训一番，忽然也没了心思。
　　“顾晚。”
　　什么？啃苹果的动作一顿，顾晚？真的是她？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天做的梦，怪怪的。
　　“她找你，做什么啊？”
　　“帮忙。”
　　“？”
　　“下个月有迎新晚会，她要我帮忙做新生主持人。”
　　“哦。”

　　原来如此。
　　心情好起来的夏归南，笑起来眼睛很明亮，像偷到腥还不会被主人责罚的猫。
　　心满意足。
　　越北是希望自己能一直守着这份单纯的，所以，所有有形无形，可能潜在的危险，都想要替她挡在身前。
　　这一次，是他疏忽了。
　　“以后，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
　　“哦。”

　　那，你听到了吗？
　　我曾鼓起勇气想要对你说的那句话，会不会换你说？

　　可是长大了的夏归南懂得了什么叫知足，因为，毕竟她也不是神仙。
　　有的梦，如果能成真，就等可以成真的那一天吧。
　　也许不止是知足，还学会了扮鸵鸟。

　　从没住过院的夏归南在越北强制要求住了1天之后终于被放出来，医院外的天空看起来真的比较蓝。
　　不过大好的周末啊，已经过去了一半。
　　“想吃什么？”
　　提着小件行李走在夏归南身旁，为她挡去了正午还有些刺眼的阳光。
　　“唔，全家桶？”夏归南知道越北肯定不会同意，还是略带试探的提了出来。
　　“好。”
　　干脆利落的答应倒是真的让夏归南嘴巴都合不拢。
　　掉进水里的不是他吧？一路纳闷，腿不由自主的跟着越北向前。
　　也许是因为内疚，越北心想，纵容她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其实，自己也是有些想念的吧。
　　第一次，越北开始想家。想念回忆。
　　不过，还好，他们更多的是现在和未来。

　　“一份全家桶，谢谢。”
　　似乎每次来肯德基都是和越北啊。因为夏妈妈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所以尽管对夏归南是放养的，也不允许夏归南吃这种垃圾食品。夏爸爸呢，标准的妻管严。唯命是从。
　　只有越北，敢带她来。
　　所以啊，叫她怎么敢不喜欢，这个在童年时光唯一敢带她光明正大吃肯德基的人呢，关键是吃完还不会被夏妈妈教训。

　　“有没有拿很多番茄酱？”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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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吃吗？”
　　“我什么时候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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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北，这个鸡翅真的好好吃，我可以提前预约下次吃全家桶的时间吗？”
　　“吃完这次再说。”
　　“我可以自己来吃。我有钱，哼！”
　　“…迎新晚会之后带你来。”
　　“嘿嘿，说定了。”
　　……

　　如果有月光宝盒，夏归南还是想回到过去看一看，回忆那么好，偶尔也要晒晒阳光，透透气。
　　时光待她不薄。
　　有全家桶，有越北。夏归南的人生，不需要如果。

　　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
　　两个人决定散步走回去。嗯，因为，夏归南不负众望的吃多了。要消消食。
　　回学校的路不长，两个人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走到夏归南宿舍楼下，就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越北神色略带紧张的交待了几句，夏归南才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吓到他了。不知怎么地就想抱抱他。
　　于是，就真的伸手抱住了越北。
　　不是很用力的拥抱。
　　越北就莫名的安了心。
　　“对不起。”
　　“没关系。”
　　“嗯。”
　　“嗯。”
　　不长的拥抱，然后，各自道了晚安。

　　夜越来越长了。
　　人，越来越可爱了。